第46章 两败俱伤
“他的状态不太好，不过没有住院的必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对陆展言说，“当然，你要是不放心，就让他留在这观察几天。”
“他大概多久能醒？”
“不好说。他用的药量太多，你还把人往死里折腾总之，现在情况是稳定的，但是需要多休息。”
陆展言点点头，胸口梗了一夜的浊气终于散开。他拍了拍医生的肩膀：“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医生笑着说，“下次请客多给我带瓶红酒，我看上你那瓶86年的波尔多了。”
“行啊，别说86年的，68年的你要我也给。”陆展言道。
“有你这句话就行，你陪他吧，我走了——哦对，别折腾人家了，好歹也是个病人。你可别打着替他纾解的旗号假公济私啊。”
“靠，赶紧滚吧。我是那种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吗？”
把医生送出病房，陆展言关上门后落锁，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回病床边。
病床上，江云慕安静地躺在纯白的被单里，好像已经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他们现在正在陆家私人的一家疗养院里。
疗养院距市中心很远，开车将近两小时的路程，还要走一段山路。陆展言把江云慕带过来花了不少功夫。但也很值，至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时半会找不过来。
江云慕脸上异样的潮红已经消退了，这会儿就只剩苍白，都快和医院床单一个色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疲惫了，他的呼吸绵长又浅淡，陆展言要对着月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他到他胸膛规律的起伏。
陆展言小心翼翼地爬上病床，侧躺在他身边，撩开他额前被细汗浸湿的刘海，而后俯身在额头上印下一吻。
熟悉的柔软触感传来，算是抚平了他心里最后一丝不安。
下午挂掉电话后，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江云慕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了，陆展言直觉，他一定会去皇音娱乐找陆志成。
陆展言不知道陆志成在打什么算盘，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陆志成很讨厌江云慕，讨厌到恨不得让他死。而皇音娱乐又是他的地盘，在那里，无论他想怎么对付江云慕，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毁尸灭迹。
想到这，一阵巨大的恐慌自胸腔深处蔓延开，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已经不是陆展言第一次感受这种恐慌了，上一次还是某天晚上江云慕突然把他赶出房间。
就是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是那种他明明就在身边，却正在一点点失去的感觉。
一定要见到他，现在。陆展言想。他快要疯了。
回辰海的航班最早也要晚上九点半起飞，他等不了那么久，直接把电话打给陆志婉，半小时协调了一架直升飞机。
起飞前他打给了于凯，让他先去皇音娱乐看看，而后便是一程漫长的等待。
一路上，陆展言做了无数种猜测，他尽量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但脑子里冒出的每一种可能都让他心惊。
所以到了皇音娱乐的时候，他几乎是闯进警戒线的。
他在江云慕倒地的最后一刻抓住了他的肩膀。
江云慕苍白汗湿的脸在灯光下脆的好像瓷胎，陆展言双手收紧，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抓住了。
这次，终于。抓住了。
江云慕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好像骨头都散开了一样。
一只手在脸上蹭来蹭去，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覆在眼睑上的睫毛缓缓启开一条缝。
入眼是医院纯白的天花板，不过应该是晚上了，吸顶灯关着，整个单人病房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皎白的月光，在地板上切出四方的光晕。
“醒了？”
低沉磁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展言把手放下，改为搂在他腰间。
江云慕缓慢地眨了下眼，有气无力地问：“这是在哪？”
“我带你来医院了，没事，是陆家自己的医院。”陆展言安慰道。
江云慕表情怔忪地点点头，他刚醒，大脑还不是很清楚，下意识接受陆展言说的一切。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把医生叫来？”
陆展言一连串的问着，江云慕被他吵得头痛，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他的眼神飘忽迷茫：“嗯？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展言被他气笑了：“什么叫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当自己刚才是抱着谁死活不松手呢？那又是谁一直说‘还要’？嗯？现在问我怎么在这？”
江云慕愣了愣，陆展言语调的起起伏伏，他的脑海中也回闪出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很杂很乱，但是共同的特点，就是很少儿不宜。
江云慕的耳朵都红了，一把捂住陆展言的嘴：“可以了，别说了。”
随着他抬起胳膊，身上的薄被滑落下去，露出薄薄的病号服。只是病号服的领口敞开着，江云慕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胸前深浅不一的红色印痕。
江云慕：“”
陆展言笑得跟狐狸一样，轻轻捉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怎么？想起来了？要是还没想起来，我也不介意身体力行帮你回忆一下。”
“不用了，想起来了。”江云慕强装着镇定，拉好衣服想起床。
可他刚一动腿，身体某处就传来就传来撕裂的疼痛，疼的他身体一僵，额头瞬间布满细密的冷汗。
“你别乱动。”
陆展言按住他，神情也从刚才的戏谑转为担忧。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想喝水吗？我给你倒。刚才你吃了药，太热情——不是，我太不是人了，所以，呃，做的过分了点你这下真得好好躺着休息了。”
说起吃药，江云慕这才想起陆志成，急忙拉住准备下床倒水的陆展言。
“先等等，陆志成呢？你没把他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