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睡了吗？
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有自己说不出口的事，而江云慕也只不过是比平常人多了点而已吧。
陆展言躺在客厅沙发上，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发呆。
他收拾完了餐桌，把没吃完的菜都打包进冰箱，又死乞白赖地留在江云慕家睡觉，只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再和他谈谈以前的事。
但江云慕是铁了心地要避而不答，不管陆展言再怎么刺激他，回应过来就只有沉默。
和过去的七年里一模一样的反应，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陆展言自己做的一个梦。
身上盖着江云慕大发慈悲给的一床被子，陆展言凑上去细细闻了一下，能闻到熟悉的祖马龙木质熏香的味道。
江云慕很喜欢这个味道的香水，这么多年一直用着。
窗外城市璀璨的灯光被窗帘阻隔，只透进浅浅一层亮光，屋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昏暗中，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
陆展言翻了个身，朝着江云慕房间的方向，静静盯着那扇模糊不清的房门。
时隔经年，两人再次睡在同一片屋檐下。尽管隔着一扇门，好像也能看到他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记得江云慕睡觉的模样。
江云慕的睫毛特别长，睡觉时会乖顺地垂下来，盖住那双覆着薄冰似的眸子，轻轻一吹会不自觉地颤动，当真好看极了。
现在应该去敲门，陆展言想，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陆展言每个周末都会偷偷溜去江云慕的房间睡。只要他趁着夜黑人静敲门，江云慕就一定会打开门。
十几岁的江云慕身量纤细，套着宽松柔软的家居服，睡眼惺忪的，轻声问他怎么还不睡。
这时候他会抱着江云慕的胳膊撒娇，说自己一个人睡害怕，想和他一起。
江云慕会温柔地笑笑，一边说着“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什么”，一边让他进屋。
然后他会枕着江云慕的枕头，听着他清浅的呼吸，沉沉睡去。
一如那时的无数个晚上。
“”
陆展言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心口处传来迟钝的痛感。
为什么呢？
曾经那个陆展言以为会一辈子属于自己的少年，用冷冰冰的目光望着他，而后转身离开，越走越远
黑暗中，陆展言赤脚踩在地上，走到江云慕门前，额头抵在门板上，轻轻敲了敲门。
“哥，你睡了吗？”
-
初夏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铺洒在地板上，亮的有些刺眼。
江云慕醒来已经是七点多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房间门开着，正对着的客厅沙发上空无一人。
昨晚陆展言明明是睡在沙发上的，这会儿不在，大概已经走了吧。江云慕半梦半醒地想。醒的有够早的。
昨天情绪完全被他牵动了，做梦也回想起许多不想回忆的事情，感觉真的很糟。
江云慕揉着眉心缓了缓，可胸前的重量并没有随着噩梦消散而退却，压得他依旧呼吸困难。
而且这力量好像是来自外在的。
江云慕缓缓低头，一条修长的手臂映入眼帘。
他是侧躺在床上的，而那只手从腰边穿过后，颇具占有意味地搭在他身前床单上，将他整个圈在一片狭小的空间里。
手臂的主人应该一直都有好好健身，骨骼肌肉线条流畅结实，指腕关节也十分漂亮。
但是
江云慕愣了愣，直到身体知觉也转醒，就感觉自己的后腰往下的地方，好像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又软又硬。
“？！”
作为一个男人，这种位置，这种触感，江云慕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了。
他猛地拍开搭在身上的胳膊，一翻身坐起来。
果然，躺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展言。
而且为了不把衣服弄皱，陆少爷把自己脱的就只剩了一条内裤！
这会儿被江云慕惊醒，陆展言抬起头，半睁着迷茫的双眼看向他：“嗯？你怎么起这么早？”
他睡懵了，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觉得身边躺着个暖烘烘的人，让他很有安全感。
于是陆少爷一边呢喃着，一边又把胳膊搂上江云慕的腰——
某个位置顺便在他腿上蹭了两下。
江云慕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寒气嗖嗖地爬上他的脸颊，下一秒，江云慕毫不犹豫地抬起腿，一脚把陆少爷踹下床。
陆展言揉着被摔痛的屁股从浴室里出来，江云慕已经对着穿衣镜开始打领带了。
透过镜面，江云慕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陆展言撇撇嘴：“那么大反应干嘛？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觉了。”
江云慕嗤笑道：“陆少爷不要脸的功夫还真是不减当年。”
陆展言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赤着精壮的上半身靠在镜子旁的吧台上，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我还能更不要脸点，你有兴趣见识一下吗？”
江云慕：“”
人的脸皮当真是天生的，见江云慕开始收拾文件准备走，陆展言抢先一步抢走他的手机：“你急什么？吃完早饭再走啊，我刚打给楼下饭店让他们来送了。”
“我不吃早饭。手机还我。”
江云慕伸手来拿，陆展言胆子倒是越来越大，顺势一下抱住他的腰。
“你干什么！放手！”
江云慕浑身一僵，刚要挣扎，就听到陆展言撒娇似的开口：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几句话？我昨晚认真想了一下，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以后能不能对我好一点？也不用更好，就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
江云慕低头看着他，陆展言期待的眼神总让他想起什么大型犬，于是他认真地回答道：“不能。”
“什”
江云慕把他的胳膊从腰上扒开，语气淡漠：
“你也不是小孩了，应该很清楚有些事情不可能当它从没发生。其实我对你是什么态度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跟我过一辈子。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不如去谈谈恋爱，要是没有喜欢的，我倒是知道几个女孩还不错，你”
“闭嘴。”
江云慕怔愣：“什么？”
“我让你闭嘴。”陆展言直勾勾地瞪着他，眼底翻着莫名的怒气，“一大清早的你可真是会说话啊，我谈不谈恋爱，和谁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云慕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是没关系的——手机还我。”
“妈的，江云慕！”陆展言狠狠咬着牙，“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欠揍！”
江云慕懒得搭理他，这时有人敲门，大概是早餐送上来了。他想也没想地拉开门，却在看到屋外人的时候脸色一变。
“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