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陆翰林
门外站着的不是来送饭的店员，而是陆展言的爷爷，陆翰林。
在辰海市，陆翰林的名字可以说是响当当的存在。
君晟最初就是他一手创立的，尽管已经久不在商界活动，但他当年也是辰海市的传奇，称得上是辰海市德高望重的人物。
这会儿年过古稀的老人穿着一身藏青色薄唐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背着手站在门外，对江云慕颔首。
“我就猜你还没上班，来，这是你订的早饭吧？小笼包，早上就吃这个？”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一个手里提着几样水果，另一个手里则拎着一袋小笼包和两袋豆腐脑。
“”
江云慕下意识挡住门口，偏偏陆展言自己走了过来：“怎么了？不是早——爷爷？您、您怎么来了？”
陆翰林的目光落在陆展言身上，在看到他浑身只围了条浴巾后，幽幽地眯了下眼睛。
“这话倒是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陆展言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好像被家长抓到了早恋的高中生一样，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还是江云慕打了圆场：“昨晚他在这里吃的晚饭，我看时间太晚了，又喝了点酒，就没让他回去。”
说着，他回头对陆展言使了个眼色：“赶快去把衣服穿上，丢不丢人？”
陆展言尴尬地捡起沙发上的衣服，闪进江云慕的房间。
江云慕让开路请陆翰林进门，陆翰林坐到沙发上，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缓缓道：“志毅临走前把陆展言交给你，看来是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还好。”江云慕不知道他大清早来的目的是什么，只谨慎简短地回复。
陆家没有一个人是好对付的，更别说是当年一手创办起君晟的陆翰林了。
身为辰海市老牌的企业家，陆翰林的城府有多深，江云慕是有所领教的。每次面对陆翰林时，他都会紧张，这是面对陆志毅时都不会有的感觉。
“是吗。”陆翰林笑了笑，“我还当我这个好孙子又胡闹了，不然这大清早的，怎么谁都找不到你人呢。”
江云慕立刻去拿丢在沙发上的手机，按了一下，黑屏。应该是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电量耗尽了。
而他那块工作用的手机更是从昨晚下班开始，就一直是关机状态。
“抱歉，我的失误。”
江云慕一边说着一边连通电源，开机的一瞬间，十几条未接来电和信息一齐冲上屏幕。
只有一通电话是陆翰林打来的，其他的全都是林晓。
隔着文字江云慕都能感知到她的急切和不安：
——江董，陆老联系不上您，看见信息请及时回复。
——江董，陆老往你家去了。
——江董，好像出事了。我刚听安和外贸的人说，陆志成昨晚就失联了。
江云慕花了两秒钟的时间整理信息，随即缓缓说道：“您来找我，是因为陆志成的事吧？”
陆翰林点点头：“不错。我已经问过他的司机和助理了，志成最后去的地方是澜湾码头，安和外贸所有的货物进出口都从那里走。”
“他失踪的话，直接报警去找效率更高吧？”江云慕淡淡道。
陆翰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都不确定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假装不知道。”
江云慕平静地回望他：“您是说什么事？”
陆翰林沉吟片刻，好像在估测江云慕究竟是不是在演戏，许久，才长叹一声：“我这个小儿子是什么德行我清楚，没什么本事，花花肠子倒是不少。天天琢磨着赚钱，但是走了歪路。”
江云慕不说话。
陆翰林坐直身子，沉声道：“志毅先我一步走了，志成就是我唯一的儿子了，我不想再看我的儿子出任何意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云慕了然，反问道：“您来找我，是想让我在警察之前找到他吗？”
“你不能去。”
陆翰林还没说话，房间门一下被拉开，陆展言面色阴沉地走出来。
也不知在屋里听到了多少，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径直走到两人中间，对陆翰林说：“他不能去，您换别人去吧。”
陆展言声音低沉，态度却是十分强硬。陆翰林何曾被人这样反驳，当下脸露不悦：“滚回房间待着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没我说话的份我也要说。”陆展言丝毫不肯退让，“明知道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危险，还让他去？爷爷，你眼里就只能看见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吗？”
没想到陆展言开口就是这么炸裂，江云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陆翰林更是顿时脸色发青，气得直发抖：“你个混账东西，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三叔是你唯一的儿子，江云慕也是我唯一的哥哥。我绝不允许他去那种地方。报警啊，大不了进局子里待几年，自己做错的事就自己承担，这不是您交给我的吗——”
“你给我闭嘴！”陆翰林猛地一拍桌子，“混账东西，还敢顶嘴了？跪下！”
陆展言沉默了一瞬，垂着眼眸，扑通一下双膝跪在地毯上。
从小到大被父亲罚跪过不知多少次，他已经习惯了。
陆翰林看了一眼江云慕，又看了一眼陆展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保镖急忙上前扶住他：“陆老，您消消气，刘医生嘱咐过您不能随便动怒。”
“那是我想动怒吗？啊？我要被他气死！”陆翰林指着陆展言，“他是你三叔！是你亲叔叔！”
“那又怎么样？”陆展言咬着牙关，缓缓开口，“他除了和我一个姓以外，跟我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吗？”
保镖忍不住劝道：“我的大少爷，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说错了吗？”陆展言直视着他的爷爷，“他是养我了还是陪我了？凭什么让江云慕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你——”
陆展言还想说什么，一只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
他回头看过去，江云慕对他摇摇头：“别说了。”
陆展言一顿，就听到他对陆翰林说道：“我会去的。”
“你说什么？”陆展言一愣，旋即怒道，“你有病吗？！你知不知道干走私的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你他妈不要命了？！”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只是去看看。”
江云慕试图安抚，陆展言却一句不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行！我不同意！”
江云慕叹了口气，扫了两个保镖一眼。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陆展言。江云慕借机挣脱开他的手，头也不回朝大门走去。
“江云慕！你疯了！回来！”
陆展言大吼，起身想追上去，却被两个保镖死死按住。
“滚开！草！别逼我动手——江云慕！你给我回来！妈的，江云慕！！”
江云慕头也不回。
大门在眼前“砰”的一声闭合，陆展言怒吼一声，重重挥拳砸在沙发上。
“闭嘴吧，可真不嫌丢人。”陆翰林的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你把他放在心上，你自己看看，他在乎你吗？”
陆展言盯着紧闭的大门一言不发，双手用力攥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陆翰林目光幽暗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也起身离开，好像不愿再在这里多待一秒。
走到陆展言身边时，他冷声道：
“我会让齐康他们送你回去，你今天就给我呆在自己家，好好反省下回国这段时间你都在干什么！别以为我老了，住在老宅子里，就不知道公司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没出息的东西，一天天鬼迷心窍的！”
一边说着，陆翰林心里的火气更甚，怒骂了一句：“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