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毕竟隔着长街
一日清早，江衍站在微雨中，并没有打伞。面前是母亲的坟墓，雨滴打在石碑上，尽是悲伤。
抒情是一件没道理的事，“雨要非落在她头上”，江衍的父亲在几年前同样的一个雨天如是说。
这句话乱七八糟的，但就是这样才让江衍永远都忘不了这样一句饱含情意的话语。
“雨就非得落在她头上。”
江衍说着，转身离去了。离去前徒劳的拂去了石碑上点点的像细沙一样的水滴。随后任花和自己都淋在雨中。
……
上次测试后，试题被共享给了其他几所学校。这很常见，在江衍少年时就曾经一周内做了来自三个学校的不同试题。
结果是，自己带的两个班在七所同城的同类校中排行第三和第二。
江衍发现自己带的另一个班虽然没有诸多牛鬼蛇神，但也是卧虎藏龙。一声不吭的给江衍来了个惊喜。本来江衍预估的的是，另一个班大概率会是倒数，没想到他们能考到第三。必须鼓励。
但一碗水得端平。
在查看学生成绩的时候，江衍发现一个神奇甜心宝贝（神奇sb）。
一个叫做乐琪的女孩。
31分，江衍怀疑让広发来做差不多也是这个水平。这样的成绩是压根没有读书啊。
…
“我无所谓，我两个班成绩都不错。”
“那你叫我去干什么？你能叫我去不就是证明了你想拉她一把？那你自己去好了。”
真的是，非要我说实话。
“我担心我跟她说话的话会伤及他脆弱的少女心灵，毕竟我不太擅长这种事情。”
“拜托！你的语言没有犀利到那种程度好嘛？学生的心灵脆弱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碎掉！心碎掉就碎掉，没有所谓的。时间长了自己会拼回来。”
江衍沉默的看向兰芹，似乎不想就这么算了。
“那你白吃我一顿饭？”
“你不是说请我嘛？”
算了，自己来吧。
前段时间他终于是承认了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社交失败者，在那之后他突然发现生活似乎轻松了不少。
“那我自己去。”
“加油~甘巴爹~”
“yue…好恶心。”
“找打啊你？”
…
“乐琪？”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嘛？”
对坐，一个漂亮的女孩，头发卷卷的，不知道有没有烫过。身高接近江衍，眼睛中，是当代学生特有的疲惫。总的来说，是一个美女。
“我大概看了一下你上次考试的成绩，总成绩大概五百八十分左右，其中，选课成绩有三百九十分。没错吧？”
“嗯。”
女孩垂下了头，装起了鸵鸟。
“算是比较差的成绩了，本科的屁股都摸不到。”
“嗯。”
“这次，两百三十分。你有什么感想吗？”
“没有。”
“好。其实其他课的成绩怎么样我都不在乎，就算他们烂成一坨屎。但是日语考三十分。和倒数第二差了将近三十分，这不行。”
乐琪深吸一口气，说：“老师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我第一年干教师，你们的成绩是我的首秀，关乎到我日后的名声。你的成绩能跟倒数第二拉开一倍的差距我想这证明了不是我的问题。”
“哦，那对不起。”
江衍看着乐琪，她的脸偏向左侧，不和他对视。江衍明白，兰芹说对了。
“你…有理想吗？”
“嗯…嫁个有钱人。”
“很别致。”
“谢谢老师。”
“然后相夫教子一辈子？”
“未尝不可。”
女孩似乎有些生气，同时，江衍也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好！约谈结束，祝你成功。”
江衍端着咖啡走了，这个人已经无药可救。自己可不是什么太白金星，乐琪也不是桀骜的猴子。人家都无所谓，自己上赶着操什么心。
乐琪随后也走了，带着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情实感的两滴眼泪。江衍有预感，不久之后自己把学生叫到办公室然后骂哭了的传闻会在学校里传播开来。
下午本来就一节课，但是高一的试听课开始了，安排在下午的最后一节之后。这让江衍很不爽，虽然只有二四六被安排有试听。但是多加的课时让江衍难以应付。新的和旧的概念在脑子里编织、打结，要疏通估计得花点时间点时间。
…
关于江衍戒烟。
很通畅，就像那些短视频里的强迫症的cg动画。没有任何的阻碍，顺理成章的戒除了。江衍觉得戒烟并不是一件难事，同时，对戒不了烟的人表示不理解。其实，江衍一开始也觉得自己多多少少可能会有一点戒除时会发生的不良反应，可直到烟盒里最后一根烟被他细细的品味完之后的第三天，江衍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秒钟的不适。
正想着第一节课用什么开场白的江衍走进音乐室，一走进，就看到抱着手机玩的欢的陈伟强。
“拿来，刘伟强。”
“哦，老师我叫陈伟强。”
“啊？那好，伟强。交出来吧？”
明明是问句，却让陈伟强听出的不容置疑的含义，他知道在这家伙面前没有挣扎的必要了。
“呐，给你。”
“放学再还你。”
“果真？”
“果真。”
除了陈伟强和各自占据一个角落的自闭二人组以外的两男一女正围在中间打着三国杀。
“那什么，你们之后的迎新晚会歌曲是什么？，”
“政教的说是《有我》，话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昨天她发给我了，但是刚刚在想事情，给我忘了。”
“6~”
陈伟强无言以对，不过毕竟放学后就还手机，江老师还算是非常仁慈了。
“我等等放学之后还要上一节课给高一，你一会手机就等到我下课在过来拿。”
“额，啊？”
陈伟强倒掉，他是真的无语住了。本来能直接走了，现在为了手机不得不留下陪他一节课。
江衍打开手机，看起了政教处张老师发来的信息。音乐室所有人都想着，你既然带了手机，刚刚还问什么啊！
“目前最好是两男两女，所以有一个男生会没办法唱。”
“我不唱。”
张柏在一堆三国杀牌里发出声音，他说着，让自己唱歌还不如去死。
那就好了。
“ok，没有谁能上的纠纷。明天跟我去录音，晚上七点。记得提前开嗓。”
……
“这个是か，罗马音标作ka。像这样的，还有……”
“对于经常看日漫的同学，学起来会相对轻松一点。就好比，你小时候经常听见家里人或者周围人爆粗口但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我告诉你他是什么意思。然后你会反应过来，哦~原来是这个意思，然后你就会对这个粗口的印象特别深，记得特别牢。而且还忘不掉！”
……
说实话，这第一节课没有江衍想象中那么难上。所有人都很安静，没有人捣乱打岔子。就像机器一样，虽然很流畅，但是让江衍觉得很可怕。连打趣的兴趣都没有了的人，是对这学校生活感到多少疲惫啊。
“老师~”
陈伟强故意用着那种憨憨的哭腔对江衍说着，江衍也就把手机还给了他。
“下次不许了啊！“
“再也不敢了。”
……
“広发！！！”
狭小的阳台上，一人一狗对视着。
小狗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呜呜”的叫着企图让江衍心软。
“你知不知道那条围巾我好喜欢的啊？那么高质量的围巾我用了三年都没坏，今天栽在你手上了？啊？”
江衍拿小狗没办法，只好惩罚它今天晚上关了空调之后不准钻进被窝。
忽然，小狗惊叫起来。江衍看见面前正飘落着一粒洁白的晶体，好像是雪。
就是雪！
江衍几年没见过雪了，南方小城的雪常常下在夜里。等到江衍起床，都瓦解了。
雪渐渐大了，江衍看着街上小楼的屋顶渐渐白了头。
但毕竟隔着长街，待雪融了，也隔着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