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干柴和烈火

    太妃喝下药后不久便起了困意，将离没有打算离开，坐在桌边等沉香服侍太妃。沉香没有让她等太长时间，服侍太妃睡下后直奔她而来。

    “仙子是有话要同奴婢讲吗？”

    太妃不在身边，她明显变得客套与不自然。

    将离苦笑，起身道：“随我出去走走。”

    “是，但是奴婢不能陪您走太远。”沉香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帘子，回答。

    “好。”

    二人相伴离开，将离让她站在自己的右侧，与自己并肩前行。

    起初，沉香是抵抗的。饶是她把太妃当作自己的亲奶奶，也不敢做出这等不分尊卑的事情。但是将离坚持，她也就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在她的身侧，但还是低着头，随时等待着天罚的降落。

    将离拍拍她的背，强迫她昂首挺胸。

    “其实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夏大人其实对我无感，对吗？”沉香回答得轻描淡写，好像她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

    将离惊愕：“你怎么知道？”

    沉香苦笑，说：“夏大人心中若是有奴婢，早在方才太妃清醒的时候，您就会告诉奴婢这件事。但是现在，您是趁着四下无人才与我提起。”

    桂花是秋日的淑女，盛开时香飘十里。

    沉香的眼睛红红的，却没有泪水。

    “别难过。你是蓝天下自由的鸟儿，森林那么大，会有你栖息的树。单以你太妃婢女的身份，便是梧桐树你也停得。”将离想了半天，才从嘴巴里憋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沉香笑得很坦然，道：“早就知道的结果，奴婢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其实这样的结果，奴婢早就知道了，并在心里演变了无数次早已不会伤心了。如今亲耳听到，心中反而是松了口气。”

    她冲将离灿然一笑，说：“我总算不用偷偷欺骗自己，又虚假地让自己伤心了。谢谢你告诉我，这真的是个大好事。”

    一道晶莹的光从她灿然的笑脸上划过，她迅速伸了个拦腰，顺势擦掉，并背对将离，语态仍然轻松自若。

    “太妃方才是不是叫奴婢了？要不今日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奴婢想回去看看太妃。”

    “好。”

    “那仙子再见，奴婢告退了。”

    沉香低着头，匆匆忙忙朝殿宇跑去。

    将离望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睫毛颤了颤，耷拉下来。

    哪儿有什么声音？不过是忍不住了而已。

    将离抬着疲惫的双腿沉默地回到衡予宫，耳边不停地响起打招呼的声音，但她已经无力回应。

    她又想起来，师父曾经说过，感情是在行医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一个优秀的大夫，治病救人就够了，多余的感情处理只会成为负担。

    她总是否认，总是不屑一顾。直至今日，她好像明白了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日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发给师父的信息编辑又删除，删除又编辑，最终还是放弃了询问，披着衣服来到床边。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花香，虫鸣声微弱。薄弱的月光斜斜地照在墙根里，恍惚间似有人影晃荡。

    将离立刻收了自己的小情绪，蹑手蹑脚地从窗户处离开，闪身而出便是一记八卦掌，换来几道痛苦的嚎叫。

    “女侠女侠，自己人，别这么冲动！”

    声音相当熟悉。

    将离马上收了手，藏凶器一般将手背到身后，惊讶道：“呀，乾归？好巧呀，你也来看月亮？我也是。”

    你是来看月亮的还是来打我的？

    乾归乜斜着她，夸张地大笑两声，说：“对呀，我也是来看月亮的，顺便看看某只红眼睛兔子有没有落泪。不过这只看起来有些虚弱的兔子打起人生龙活虎，精神头十足，想来没有什么问题了。”

    将离心虚地别开视线，不敢吭声。

    乾归揉着自己身上几处被打肿的地方，问：“喂，这位打人的兔子，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了？”

    “还好。”将离小声说。

    “那就好。”乾归将人拉入怀里，用自己的披风把她裹好，与她一起望着散着银色光辉的冷月。

    没过多久，将离感觉到有个毛茸茸的重物砸在她的肩膀上，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辛苦你了，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吧。”将离一手握住他明明披着暖和披风却仍然冻得发红的手，一手温柔地捧起他的脸颊，歪头在他额头上落下温热的一个吻。

    乾归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正看见慌忙别开视线的将离，嘴角勾起，眼中露出邪气。

    “你刚才是不是亲我了？”

    将离的脸通红，想要别开脸，又觉着那样会让她看起来没有气势，所以目不斜视地瞪大了眼睛。

    “才、才没有！你是不是做春梦了？”

    “阿离，你真美味。”

    一把抱起将离，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低头吻她的额头。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等等！”将离一把抓住乾归的袖子，通红的脸别到一边，瓮声瓮气地问，“你今天……可以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