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化险为夷
村妇们依令行事，段月儿抬头挺胸站在头排第一列。
她手上拿的绣品比其他人高出一截，十分显眼，昂首阔步走到官差面前，跟着来的师爷眼皮不抬的数。
“1、2、3、4、5”
“放量5件，超量完成4件，数量合格。”
师爷沧桑的声音说完，就把绣品推给旁边一起来的老嬷嬷鉴定。如果东西绣的没问题，他才能拨付工钱，若绣品不合格，则另有说法。
老嬷嬷一看就是刺绣上的老手，她不像普通人一样，伸手在绣好的地方来回抚摸，而是单单拿起来对着日光最亮的地方看。
“嗯，绣品合格。”老嬷嬷声音平淡无波，她说完段月儿才松了一口气。
通过这两关的人，才能拿到摄政王的赏银，她是梧桐村第一个通过的人，心底自然是洋洋得意。
师爷数了三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确定是十两白银，才递给早就乐开花的段月儿。
“下一位！”
人群里面，村妇们交头接耳，有的人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开始眼热，便发现了插队。
徐氏站在人群的最后，看着别人插队，她无动于衷，谁不稀罕这十两啊，想当初卫春雪分给她十两，到今日她还舍不得花呢。
徐氏暗自祈祷，希望自己今日能渡过难关，有个命花银子吧！
排队的人越来越少，官差身边则有妇人分开两边站好。
左手边是以段月儿为首，绣品没出错的，右手边暂时无人，若是绣品出错，站在右边的可能当场问罪。
“最后一个，你上前来。”
师爷说了好些话，声音变得嘶哑，但徐氏浑身一颤，仿佛听见阎王爷在叫自己。
她磨磨蹭蹭的挪着小碎步，迟迟不愿上前。
老嬷嬷不悦：“没吃饭啊，走快点！耽误事！”
徐氏硬着头皮把手上的东西递出来。
“1、2、3、4！”
“嗯？怎么少了一件！”
师爷抬起老目，口气生硬的质问：“发了五块绣彩幡的布，现在只有四件，你说是不是私吞了！”
“不，我没有！”
徐氏害怕的扑通一跪。
师爷盯着徐氏，目光锋锐“我问你布在哪？”
徐氏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她心里祈求张水娘快点来。
随着问话，跟随一起来的衙役，把手里拿的喝威棒压在徐氏身上。
老嬷嬷照例拿着那四件绣品对着日光查看。
“绣得没问题，不过数量不对。这样吧，我看先让她去右手边站着，派人去她家查屋子，说不定布就藏在她家里。”
话分两头。
石家院子。
卫春雪落下最后一针，她拿着修补好的窟窿对着日光，从不同的角度反复照看，决定自己补的没有问题，才伸了一个懒腰。
“哎，太累了。刺绣感觉和下地一样辛苦，我从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感觉自己明明就不太喜欢刺绣，可每次拿起针线，看见布料总能驾轻就熟，太奇怪了。
卫春雪拿着补好的彩幡赶到村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徐氏被人五花大绑。
差官嚷嚷道：“摄政王口谕！重赏之下，凡有延误工期者，当场斩立决！”
说罢作势要押送在偏僻角落斩首。
卫春雪打了个机灵，不顾脚疼，匆匆追上前，一边跑一边出言阻拦。
“等一下，刀下留人！”
卫春雪的喊声，一下子就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徐氏看见卫春雪出现的那一刻，如释重负，哭成泪人，她差点就要被死了。鬼门关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她还不想去和阎王爷作伴啊！
众目睽睽之下，卫春雪挡在徐氏面前，不敢去看两边凶神恶煞的官差表情，她强装镇定的笑道：“婶子，你好糊涂，昨日来我家做活，把东西落下了，怎么没发现？”
说完，冲徐氏眨眼睛。
徐氏得了暗示，心领神会：“我确实没有注意，多谢妹子给我送过来。”
村长机敏，一下就接过话，朝危襟正坐的老嬷嬷，和一脸凶相的师爷笑道：“您看，都是粗心大意闹得误会。”
老嬷嬷只管东西好不好，她点头：“既然是误会，把绣品拿过来给我过目。”
“嗳，好！”
村长亲自递送过去，心底没谱，也不知道张水娘补的会不会被人发现。
只见老嬷嬷对照日光细看良久，比看其他人的绣品时间还要长，她看完了放在桌上，伸手去碰了绣花。
所有村妇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徐氏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要知道所有人交上去绣品，没有那一块彩幡被老嬷嬷碰过。她这个举动十分惹眼。
大家都在屏住呼吸听老嬷嬷怎么说。
“好了，绣品合格。师爷，你发工钱吧。”
老嬷嬷一锤定音，所有人才敢喘气。
师爷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行，放了她！”
“石徐氏绣品合格，发送白银十两。”
梧桐村村长看事情瞒天过海成了，连忙恭维不止的送官差们离开。
乡道上。
老嬷嬷在一颠一颠的小轿里打盹，师爷的马随着小娇并排走。
“李嬷嬷你刚才明明就有话要说，为何突然吞吞吐吐？咱们是为皇家办差，有什么差池，大可以指出来定罪。”
李嬷嬷轻笑：“最后一件绣品确实有点问题，绣的花样明显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不过，可曾有规定，一件绣品不许两个人共同完成？”
师爷被反问，挑了挑眉道：“那又如何？想少发十两白银，咱们有的是说法。”
李嬷嬷撩起帘子瞪了一眼马上的师爷：“在外说话注意分寸。”
“我发现最后一件的绣活比村里其他上缴的都要好，不是好一点，是无法超越的好，我惜才便放她们过关了。”
“我想多半是最后冒出来的那个小娘子的手笔，而她明明就最有实力，却没有参与绣彩幡，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师爷努努嘴，低语：“没意思，我只想捞点油水。”
等官差一行人走远了，徐氏、卫春雪、段月儿三人高兴的手牵在一起。
段月儿咯咯笑：“太好了，水娘你真厉害！”
徐氏点头，大有劫后余生之感，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卫春雪磕响头。
“幸好有你，不然我就完了。”
村长对此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随即指着三个人。
“你们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