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官差来了
吃饱以后，卫春雪擦手，目光巡过皇家规制的布料总带着一丝探究。
“为什么我每次把它拿在手上，就能感觉到熟悉呢？好像我从前经常在用似得。”
“难道我从前真是绣娘，还和皇家牵扯上关系？”
“如果是皇家御用绣娘，那我又为何被黑衣人追杀落河？又为何会有将士为一个绣娘赴死？”
“就因为我会染色吗？皇家应该不缺会染色的师傅吧？”
卫春雪喃喃自语，几个解释不通的问题萦绕心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或事情？或者我还记得什么重要的信息？”
卫春雪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语气带着哀怨：“除了我知道自己姓卫，我还知道什么呢？”
“我真没用，什么都忘记了！”
这块布料的出现，让她似乎在失忆中抓住了什么信息，但想继续追寻回忆，又成了一片空无。
丙夜，三更天。
张氏像盯贼似得，半夜不睡一直盯旁边屋子的动静，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晃得她心烦。
张氏啐了一口：“徐氏巴巴的送油灯过来，不就是在打我的脸吗？我家省吃俭用，碍着你什么了？”
心中有气，不撒不快，张氏下炕来到门边，指着卫春雪在的屋子破口大骂：“三更还点灯，是不是想晃瞎老娘的眼睛？”
“小妖精你不想睡觉就赶紧的滚出我家，别耽误老娘的瞌睡！”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氏尖锐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村里养狗的人家都被惊醒了。
受张氏影响，狗跟着嗷嗷直叫，吵成一片，卫春雪被人挑刺，脸色极为不悦，她是有道理，可和张氏能讲道理吗？她听嘛？
无奈放下手中针线，此时她刚补好第三层。
悠悠叹气一句：“绣描边的收尾，只能放在明日做了。”
简单收拾一下，她吹灭了油灯，张氏眼见卫春雪的屋子暗了，这才罢手回屋睡觉。
清晨，卫春雪在鸡鸣喈喈中苏醒。
家中照常没有人，她预备先吃了早饭再继续绣活。
“张水娘！张水娘出大事了！”
卫春雪听着声音很陌生，疑惑推开院子栅栏，把那妇人放进家。
“婶子，出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
“哎，出大事了，原本收彩幡的差官应该先走其他村庄，晌午才能来咱们村，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刚才他们已经到村口了。”
“徐氏得知后晓得自己走不开，叫我赶紧来通知你，东西你补好了吗？好了就赶紧拿给我！”
卫春雪也知大事不妙，脸色大变，愁苦道：“彩幡还没补好！”
“啊？！”
“完了！全完了！”
来替徐氏传话的妇人，泄了气脚下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拍地。
村妇放声大哭：“事情做不好，官差会吃人呐！徐氏她这会活不成了！”
听见活不成三个字，卫春雪僵直了身子。如果因为自己没有及时补好彩幡，履行承诺害徐氏丢性命，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她连忙弯腰去扶起村妇：“婶子你别着急哭啊，不是说官差才到吗？你赶紧快去通知大家，无论如何托住三刻钟，我一定能把东西送过去。”
村妇听了，擦去泪花，连答三个好子，颤颤巍巍的跑开了。
“早饭吃不成了，现在开始绣吧。”
深吸一口气，卫春雪回屋，聚精会神，开始绣描边。
村口，以村长为首，所有参与了彩幡刺绣的妇人全部在场。
徐氏站在人群的最后，其他人手上都捧着做完的绣品，织品的高度和她不一样，是的她缺了一件，正是卫春雪正在补的那件。
村长呵呵赔笑：“官爷一路辛苦了，来的比预期早，可用了酒饭，不如在寒舍将就吃？”
听见备有酒饭，官差们都咽了咽口水，手把钢剑手松了松，一名尖嘴猴腮的衙役一抱拳。
冲领头的官差附耳道：“头，兄弟们出门急，肚子还空着呢，你看要忙活一整天，咱要不将就垫垫肚子？”
肥头大耳的领头官差不置可否，哼了一声粗声粗气的说：“有公务在身，用饭即可，酒水免了。”
他们先来梧桐村纯粹是因为其他村派人传话说备了午饭和晚饭，请他们务必赏光，他们也想挨个去吃，只有梧桐村没孝敬，自然改变路线，先到梧桐村。
村长面上神色一松，毕恭毕敬道：“好，我领诸位官爷去用饭。”
说话间冲村妇们使个眼色：“都老实候着！”
徐氏等村长和官差走远了，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真怕刚才官差不答应，拖不到三刻钟，自己小命不保。
“我说石家的，咱们合伙帮你隐瞒，如果张水娘没有在三刻钟之内缝补好，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头上啊？”
有了人质疑，其他人也一脸忧愁。
“对啊，我们可都足额足份的做完了，我们不想被砍头。”
“张水娘几斤几两肉啊，你就把彩幡交给她，别以为她认得几个破字就高人一等了，我看你啊，这次压错宝了。”
徐氏躬身挨个谢：“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一力承担绝不害大家。”
人群中有人讥笑：“哼，最好是这样。”
徐氏原本对张水娘没有什么信心，但是昨晚过去送煎饼的时候，她看了补了两层的效果，她对张水娘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段月儿看不惯这帮人冷嘲热讽的样子，扬声斥了一句：“不给张水娘，难道要给你？你会吗？”
“都是一个村的，徐氏出事你们也别想好过，想活命我劝你们把嘴给我闭上。”
“谁再敢说一句闲话，我就去把事情告诉官差，大家一起进监狱，要吵就在里面吵个痛快！”
段月儿蛮横不讲理的说完，把挑事的人瞪得不敢抬头，看她维护徐氏和张水娘，其他人都噤声了。村里谁不知道她那个爆竹脾气，一点就着。
两刻钟，官差们又出现在众妇人视线中。
不吃酒，男人用饭速度极快，村长也无法，总不能叫人多吃点，他家的粮食可经不起折腾。
反正他仁至义尽，剩下的只看徐氏自己的造化了。
官差站在村口空地上，声音浑厚的喊。
“所有人排队，开始绣品核对上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