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先染丝线
卫春雪甜甜一笑:“你们愿意帮忙当然更好了,我就不客气了。”
“徐婶子,有劳你跑一趟村医家,买半斤黄栌木屑,再买纯白的蚕丝线一并带过来。”
“段姐姐有劳你帮我寻些新鲜的金槐米,越多越好。”
徐氏得了分配好奇问,你买药材做什么?
卫春雪也不藏私,直接说:“那东西能染出天然的黄色,如果搭配上金槐米几乎可以接近这匹布料的颜色。”
“原来如此。”徐氏恍然大悟,转身去办。
段氏却站着不动,苦着脸道:“妹子,眼下才春三月,老槐树还没开花呢,上哪里找金槐米,你再想个别的办法换了吧。”
“没有?”
卫春雪沉吟:“罢了,没有金槐米,我十层把握现在只有七层,死马当活马医吧,但求能瞒过来收彩幡的人。”
“另外有劳段姐姐,替我去找耐煮的粗竹筒来。”
“哦哦好!”段月儿一头雾水,明明灶台有锅,她为什么非要竹筒?
好在卫氏的要求对她来说很简单,割几节老竹就成了。
徐氏来回一趟不过两刻钟,检查了黄栌木屑确保可以用,卫春雪勾唇:“有劳婶子帮我烧灶,我要烧沸水。”
卫春雪挽起衣袖,把黄栌木屑冷水下木盆浸泡,等灶里的火苗燃上来,她把竹筒架上去,再把刚才浸泡药材的水全部倒进竹筒里面。
等老竹底部烧黑了,竹筒里面的水从清澈变为鹅黄,最后彻底变为姜黄色。
她才说:“婶子可以抬出来了,小心一点,别被烫伤,水也不要洒出来。”
徐氏做惯了粗活,手早就布满老茧,粗糙耐热了。她嘿嘿一笑:“放心吧,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段月儿好奇:“这么深的颜色,和布料的湘黄色完全不一样啊?”
卫春雪点头:“都是黄色,但确实不一样。因为少了金槐米,过程少了几步,这才是丝线染色的第一步。”
段月儿瞪大了眼睛:“水娘,你真的会染色吗?”
卫春雪谦虚道:“嗯,把握不高,权且一试。”
段月儿反应极快,一把捂住水娘的嘴,马上跑到屋子外面赶走所有围观的人。
其他村妇因为火房空间狭小,没有办法一起近距离围观,现在被赶走,都聚在一起唧唧歪歪,不敢当着面叫板。
段月儿眼见闲杂人等走远,才对卫春雪郑重道:“方才你说自己有七层把握,这还叫不高吗?你若是真的可以染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卫春雪疑惑反问:“意味着什么?”
段月儿目光闪烁:“我男人有位开染坊的至交好友,他来家喝酒时,我听他们闲聊时提起,养一名染色师傅的工钱堪比请10名绣娘,有这样本事的人,在哪里都是宝贝疙瘩!”
徐氏虽然不知道这么多详情,可她也知道染色是独门手艺,轻易不外传的活命本事。
徐氏和段氏对视一眼,她们一时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水娘会识字,会染色,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梧桐村莫不成是块风水宝地?
卫春雪被说的不好意思,脸红一热:“我很久不碰,早就生疏了。不一定真的能成,你们也不要对我有太高期许。”
实际上,她失忆了,只能根据模糊的记忆和看见物品的反射反应,来作出行动。
反射反应就好比肌肉记忆,她看一眼就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水到渠成,不用费脑子想,更不用翻书请教旁人,她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有这种本事。
卫春雪话说的婉转,但其他人看了她的气势,压根不相信,只当她是谦虚。
“接下来,把纯白色蚕丝线全部浸泡在里面,用木棒轻轻搅动,每一根都要浸染均匀,又不可散乱。”
卫春雪岔开话题,边说边演示。
段月儿原本对绣活自视甚高,她对染色的兴趣也很浓,所以跃跃欲试,抢着搅拌。
卫春雪让出木棒,在旁边指点:“好了,等一刻钟再进来,我们去做别的。”
徐氏和段氏像跟班一样,前后脚围着她。卫春雪觉得有点好笑,像自己收了两个女徒弟。
“抽一些稻草来烧成灰,稻稿灰非常重要,等会儿要用它。”
“哦好!”
什么粗活徐氏都抢着做,根本没有卫春雪亲自动手的空间。
等稻稿灰烧好,她道:“可以把丝线捞起来了,在清水里面加入稻稿灰,用它把丝线漂洗干净。”
段月儿抢先答:“好,我来!”
这等细活,被有心想偷师学艺的段月儿抢着做了,卫春雪全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极少动手。
段月儿嘟囔:“好不容易染上去的颜色,怎么又要洗掉?”
“你看见线有颜色不均的地方,就要多搓洗几次,一定要洗干净,别怕洗脱色,我们还要反复这个工序好几轮的。”
这句话及时打消了段氏和徐氏心中的疑惑。
等工序反复做了三次以后,丝线的颜色开始肉眼可见的接近布料的原色了。
徐氏大呼:“太神奇了!”
段月儿眨了眨眼睛,她自己参与了染色过程,却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强烈的变化。
“真的从姜黄慢慢变成湘黄色了。”
卫春雪不太满意的摇头:“只能说稍微有点像了,现在我们拿出去聊晒吧,趁现在日光辣。”
三个女人坐在院子里,围着丝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特别徐氏不停伸手去摸丝线,看它干透了没有。
卫春雪觉得好笑:“徐婶子你也太心急了。”
徐氏有点不好意思:“哎呀,我这不是又惊又喜吗?等它干了就可以补上窟窿了,我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段月儿疑惑:“诶,说到这里,婶子你布料上的窟窿,到底是怎么弄得?”
“嗐,估计是耗子闹得,闻着油味儿了,窜进我屋子里面,它爬油盏的时候蹦出来火星子吧,也怪我应该及时将彩幡收好。”
说完,徐氏发自肺腑道:“真是劳累两位帮我了,该是我好生谢谢两位。”
段月儿很会做人,连忙摇头不居功:“嗐,不必不必,你谢张水娘就行,不必谢我。”
在石家呆了一下午,三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