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仪仗彩幡
“你看，鱼膏其实是鱼脂油。”徐氏说着，把鱼膏全部倒入灯盏里。
“拿细细的丝绒线，搓成小股，像这样浸泡在里面，等丝绒线吸透油脂，就可以点燃了。”
徐氏演示一遍，卫春雪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
“没想到小小的鱼油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嗐，瞧你说的，穷人家使不起蜡烛，也要点灯呐！人内急了，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卫春雪听罢，乐弯了腰：“婶子你说话真风趣，虽然粗俗了点，不过比较挺形象。”
“不过，我在张大娘家，从未见过她点灯，这鱼膏很贵吗？”
“不贵不贵，100文能买十两鱼膏！十两省着用，可支撑一个月呢！不过若家里有耗子，被它爬了灯台，鱼膏就不经用了。”
“我看，我那妯娌，不是买不起鱼膏，是心疼钱，好像捂在家里能下崽似得！”
“哈哈，婶子你太有意思了，比喻得这么生动，等我回家去了，看见张大娘会忍不住笑出声。”
徐氏连忙说：“笑就笑呗，她也就只能欺负欺负你，你看有我在，她那一次敢撅屁股放屁！我能给她生生按回去！”
徐氏越说越来劲，这话里话外对卫春雪来说，太乡土，太粗鄙了。
“不行了，婶子，我该回去了。再笑下去，只怕旁人以为我疯魔了。”
卫春雪挥手作别，石家太老爷把徐氏叫到他屋子里问话。
老人的声音年迈无力：“刚才来的人，就是张氏的亲戚？”
“是啊，老太爷，多好的一个大姑娘，被张氏磋磨得够呛，我看她讨喜，所以和她走得近。”
“嗯！”
这次老太爷没有说话，点了头表示肯定卫春雪这个人，这到让徐氏惊了。
要知道石家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从前出过童生，当过村长的，算是村中一霸户。
可惜后来几代没有念书的苗子，这才落寞了，石老太爷一向脾气古怪，是个人他都能挑出毛病，怎的到了卫春雪这里，他就不挑了呢。
徐氏诧异之余，也对卫春雪更加看重了。
日子无波无澜的过着。
这期间，因为村中大部分会刺绣的妇人都聚在一起绣彩幡，故而来找她读信、写信的人就少了。她乐得清闲，整日不是吃，就是喝，高枕无忧。
九天转眼即逝，来到明日要交工的日子，才有村妇停了手中丝线，结伴出游。
石家，人声鼎沸。
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段月儿和卫春雪来的，严格的来说她们自从发现段月儿有意亲近卫春雪时，便开始走动石家了。
卫春雪毫不知情，坐着和人闲聊：“段姐姐好些日子不见了，这次绣了多少？”
段月儿有些骄傲：“嗐！我这次啊，不仅完成了规定数目，还超额完成了！”
“我听人说，超额完成还有奖赏呢！”
“是吗？”
其他妇人才听说这个消息，脸上露出艳羡，消息灵通就是好，看段氏说话不漏口风，只告诉她们自己想说的。
偏偏村里一帮人还得奉承她，毕竟在妇人堆里没有比她消息更灵通的人了。
“水娘！不好了，出事了！我我怕是要死了。”
院子外遥遥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卫春雪一听就认出是徐氏的声音。
她站起身迎出去：“怎么婶子？有事慢慢说。”
“我我的彩幡毁了！”
“啊？！”
不止卫春雪惊了，她身后围上来的一众人也惊了。
“这么多人在啊？”徐氏后知后觉的发现，石家聚了一帮村妇。
段月儿自诩绣工了得，第一个站出来说：“徐婶子，你的彩幡带来了吗？我们一起替你看看？”
“带来了 ！”徐氏用怀里，把坏的那一部分拿出来，先递给卫春雪，但段月儿却自己伸手半空劫糊了。
“我先替你看。”
当信心满满的段月儿看见彩幡烧了一块黑窟窿，一下子就哑炮了。
“这怎么会这么严重！”
徐氏哭丧着脸：“就是啊，绣的部分坏了可以补，可官府发下来的料子有规制做不得假，我现在一点招也没有啊。”
段月儿张了张嘴，她也说不出一二三来，自己那点绣工，那能补得上这么大的窟窿。
彩幡传到其他村妇上手，人人拿到看一眼，皆是摇头不语。在她们看来已经是挽救不了的废品了。
“让我看一眼。”
卫春雪话说轻声细语，她凑到村妇身边，低头仔细观察窟窿，和这块官府发的料子。
料子上的窟窿明显是被火星子撩破的。
她有点困惑，愣是没看出有什么稀罕之处：“这种料子，上外头买不到吗？”
一群妇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水娘，这块料子一匹价值几十两白银，而且有皇家的规制，外面根本买不到。”
“这样啊！”
这时，她终于了解徐氏在着急什么，如果东西不能按期交上去，那她真的是遭遇灭顶之灾了。
不过，修补料子这件事，在卫春雪心中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章法，看见刺绣、布料她都有熟悉的感觉。
难道，她以前是位绣娘？
卫春雪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婶子莫要着急，修补的事情交给我吧，明日上交之前，我一定替你修好。”
段月儿惊疑不定：“你有办法？”
她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张水娘这么有信心，当众夸下海口？
一众村妇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卫春雪，她神情镇定自若，不像逞强说出来的。
“婶子，你相信我的话，就把它交给我吧。”
“嗳，好！”
徐氏双手发抖的指了指彩幡：“麻烦水娘了，如果真的能逃过这一劫，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完，徐氏略带激动的，想下跪。
“嗳，别！我受不下！”
卫春雪偏身子躲开大礼，其实她要帮忙不完全是因为徐氏待她不错，主要还是因为布料令她熟悉，她想用过修补，试图找寻记忆。
“好了，我今天招待不周，眼前有重要的事情，还请诸位姐姐婶子先回。”
卫春雪第一次下了逐客令。
稀稀拉拉走了一部分人，剩下的见徐氏、段氏都没动，也跟着没动。
徐氏赔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使唤我。”
段氏则直言不讳：“水娘方便让我在旁边看如何修补吗？”
段月儿的目的很强，她想看看别人的真本事，若是能偷学一二为自己所用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