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们看过对方的背影记住了那模样
他们彼此都看过对方的背影，都记住了那份模样。
他机械的举着手，随众人一同鼓掌，又机械的上台下台。甚至在这么热闹气氛中，他有些说不上来的疲惫和孤寂。
钢琴被搬上舞台时，证明艺术节到了尾声，邵宣松了下肩膀，挂着标准微笑上台。与之前几次声音一样，连高兴都是那么标准，他分不清她究竟有没有扰乱过自己。
武依穿着礼服，缓缓上台，她的余光忍不住的多次看向邵宣。发觉到他也在看自己时，腿一下就僵硬了。
心里有些没了底气，生怕自己头发乱了，礼服会不会不好看，等下弹的曲子他会不会喜欢。
一时分心，从不怯场的武依手心冒了一手层汗。她抿着唇赶紧鞠躬，以至于幅度太大，没半点舞蹈基础的样子，后背的拉链都被带开了一小节。
弹琴时，她依旧没有察觉，后背的拉链就那么缓缓的往下开。灯光聚集在她与钢琴上，指尖在琴键上飞舞。
邵宣从她坐下就低着头，他以为自己不看就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就像此刻，他清楚的知道，舞台是黑的，所有的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可是那么轻快的音乐，邵宣想，就看一眼行吗。就一眼，一定不会让谁发现他的私心。
他这片贫瘠的土地，也想见见太阳。
邵宣轻轻抬起头，有幸坐在台下听她一曲，他的手放在膝上。旁边的领导、老师，同学都闭着眼睛沉浸在音乐中。
可他不想学着他们的样子，他本就是俗人，只想趁此机会看看那抹阳光。
他一直都知道，武依对自己的紧张，害羞，以及暗恋。但他又清楚，自己这样贫瘠的人，怎么能耽误她。
少年人的感情，干净纯粹到他不愿意破坏。
武依感觉到自己肩颈后有些泛凉，指间却未停下。她忍不住干咽，终于察觉自己的礼服的拉链好像开了，胸口处最是危险。
邵宣视力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眼眶有些红，视线扫过她后颈。他差点站了起来，连忙环顾，乐老师在哪片坐着。看到人，就猫着腰往音乐老师那边去。
他小声道：“老师，武依礼服开了。”
音乐老师错愕：“什么？”她看去，武依的坐姿开始有些晃动，好像在找最合适的坐姿以免礼服的拉链继续往下滑落。
“怎么办啊？”
他咬着齿间，攥拳一用力拉起音乐老师：“老师，您上台跳舞，我去找一下灯光老师，让他把光移动到您身上。”
“我不会跳舞啊。”可她挣扎的不起作用，还是被邵宣推上了舞台。
临危受命的音乐老师，站在舞台上，面对着台下的人直接愣住了。体育老师最喜欢唱rap热闹气氛，最会嗨起来了，见此状单手翻上舞台，拉着音乐老师跳舞。
灯光也随着，他们两人开始移动，总归是没有一直在武依身上。刚才紧张的，她额头出了许多小汗珠。
邵宣站在舞台左侧，看着她终于放松了下来。可是好奇怪啊，怎么都没有聚光灯照着她了，她的发丝上还是带着暖光黄色的光晕啊。
邵宣眯着眼抬头，舞台正中间的小窗外，天气明朗，连阳光都偏爱着武依呢。
两个跳舞不熟练的人，手脚都不听话了，开始各干各的，但是台下的老师和同学都笑的不行。还好曲子不长，武依很快就演奏完了，她站起身时，体育老师还在台上绊了一跤。
那声憨憨的：“哎呦喂啊！”让气氛便的更加活跃了，音乐老师赶紧搀起他。
武依在笑声中捂着胸口，鞠躬谢幕。一下台，他就在背光处，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羞赧极了，低着头不敢看他，觉得自己这次真是囧大了。
他的声音坦然温和：“弹得真好。”
武依有些凝滞，低下头攥紧肩上的西服：“啊…谢，谢谢！”
他，夸她了。
邵宣从宋拾手中拿过自己的校服，拉上拉链走上舞台，做了谢幕的发言。
艺术节完美谢幕，在所有人都有序退场时，他站在舞台中午。在不是所有人都合眼，感受武依演奏的音乐的时候，偷偷看她了。
但似乎更没出息了，他在所有人都低头，看脚下的台阶有序退场时，不算清白的看着她的背影。
他们彼此都看过对方的背影，都记住了那份模样。
邵宣高一时在同样的艺术节、在这同一天、以及同一个舞台中，看过武依在台上用手风琴演奏《the last waltz》，也看过她为同学伴舞，小麻雀一样活泼的样子。
又在高二的同一时间，看过她弹琴。彼时都是陌生人，此时都是止于礼的傻子。
时光终会逝去，变得只是他。有些人不知不觉就剥开了皮骨，闯入心窝，肆意霸占心房每一处空旷。
可这空旷，原先是麻木的寄存处。阳光踮着脚进来时，麻木到不曾有任何感觉。
是它在心房里到处走了走，才让这里重新温暖起的。
她又何尝没有扰乱过他。
可他这样贫瘠的土地，种花不开花，种树不发芽。她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却种下了一颗无果的种子，开不出任何可以收获的花。
邵宣动了动脚，余光瞥见人群中的孙晴天似乎在往角落中看去。那里坐着的是高三文科年级大神楚君时，孙晴天的目光静悄悄的看着楚君时。
他轻轻摇头，热闹之中竟然也有人和他一样，秋日中横生喜意。
他们都在同一时间，望着心里的人。
活动结束后，大家回归教室，桌上的题海涨了又涨，拿起笔时又好像都做了一场热闹的梦一样。
他觉得有些无力，写完卷子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他的脸埋在手臂中，忍不住轻声叹气。
宋拾拍着他的后背：“哥们？你怎么这么累啊？”
他半睁开的乌瞳微颤，累吗，不知道啊。
“宣哥，卷子让我抄抄呗～”
邵宣从手臂下抽出卷子，递了过去。
武依咬着笔帽，刚才还给他衣服时，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呢，他就被老师叫走了。她盯着他的肩膀，总感觉这段时间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