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迎客上门
自古生意人都把诚信看得很重，所以就算街头小摊，甚至算命测字的都习惯弄一个招牌挂着，目的就是为了让体现自己的诚信。而以前的于掌柜什么都卖给嫖千里，却唯独扛着自家的招牌走，也是同一个道理。
出门之前梁兴就问过于裁缝，在附近哪里可以打听安乐坊的江湖事，不想老裁缝却说那些在街头厮混的少年最崇拜当地的地痞流氓，对很多事情比一般成年人还要了解……
现在听这两个“抛帽郎”说得有理有据，不禁让梁兴更相信于佩山的话了。
将手中的五毛钱轻轻移过去一点，问道:
“那你们可知道绸缎庄的东家得罪过人？”
“知道啊。”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前后两个东家，一个卖了铺子离开灵州，后来那个一直连招牌都不敢挂，肯定是得罪人了。”
梁兴好奇道:
“那个时候你们才多大，怎么会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
眼睛很大的少年一脸骄傲道:
“这算什么，其他地方我们不敢吹牛，可要是安乐坊别说十几年前，就是几十年前的事我们都听说过。”
梁兴笑着又把钱推过去了一点，继续问道:
“绸缎铺到底得罪了谁？”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好像有点不敢说，可看着桌上立马就要移到自己面前的五毛钱，还是压低声音道:
“我听说起初那个姓于的东家得罪了青帮里的大人物，后来把铺子卖了以后，新东家又找人拜了码头，这事其实就了了的……”
听到这里，梁兴心中无奈的骂了一句死太监。
“至于后来为什么也不做生意可就说来话长了。”
少年连忙喝了口面汤，接着道:
“我听人说，开始那个新东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好像没有一点做买卖的意思，盘下这个绸缎铺子纯粹就是当个落脚的地方。后来差不多民国以后，他好像又想做生意了，却又不巧在戏楼里得罪了咱们安乐坊的陈老歪。”
“原本打算花点钱把事平了，可陈老歪见他没什么背景，而自己的一个远方亲戚也是开绸缎铺子的，便想赶他走好替那个亲戚占下这个好铺面。只不过这个东家倒像是根本不在乎，你不让开他就干脆不开，依旧像以前一样到处玩乐，连灵州回都不回。”
另一个少年听他说了半天，面都吃完了，把话接过去道:
“这人奇怪的很，陈老歪要闹随便闹，反正知道不舍得烧他铺子，这可把陈老歪气坏了，一直想找他麻烦可人家都不待在城里，你去哪里找他去。”
此时梁兴已经明白了九成，最后问道:
“这个陈老歪什么来头？”
“抛帽郎”小声回道:
“其实嘛，他虽然也入了青帮，可却是个“学“字辈的小人物，也就敢欺负欺负咱们这种没背景的老百姓。若换成以前于掌柜得罪的那位可是青帮“大“字辈的神仙，就算你跑外边去躲着，人家一来脾气照样敢一把火点了你的……”
等两个“抛帽郎”拿着钱欢天喜地的离开，不爱动脑子却有脑子的齐敬春抓着几个油饼站在身后，一边啃一边问道:
“老嫖想干什么？”
梁兴将面钱付完，笑着起身道:
“他想找人一起做伴，可是呢又想试试咱们几个的胆量，而安乐坊正好有条地头蛇他一直没去搭理，便想让人家来折腾一下我们。”
“老嫖客居然这么坏。”
齐敬春塞了一嘴油饼，很随意的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梁兴在他吃了一半的油饼上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笑道:
“还能怎么样，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如果让他觉得咱们连得罪一条地头蛇的胆量都没有，只怕真得赶去码头扛包了。”
……
等周婶做好晚饭，天也差不多要黑了，主动问梁兴道:
“掌柜的，现在要不要上门？”
梁兴摇头道:
“你们东家一会就回来，咱们先吃饭。”
几个人坐上桌，周婶想着嫖千里等下要回来，便拿着一个大碗准备给他留一点，不想梁兴又说东家今天不饿。
她虽然搞不清楚这是闹哪样，可也不敢多问，等饭快吃完了，嫖千里还真从外面哼着歌回来了。
他一进后院，齐敬春就端着饭盆起身，用筷子指着后院用来存水的一口大水缸憨笑道:
“今天我在路上捡了一条鱼，本以为死了，可一放进水缸里却活蹦乱跳的。”
嫖千里没注意周婶和于佩山莫名其妙的神情，反而一脸惊奇的走过去。
“大街上居然还有鱼捡，我怎么就没碰到过……”
话未说完，嫖千里只感觉自己后背有股大力袭来，没等反应，已经一头栽到了水缸里。
慌乱的噗通了两下，旁边已经响起齐敬春的声音。
“我就说不是条死鱼吧。”
而朱有才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开口道:
“嫖爷，如果不是你答应带我去看磨镜的女人，我也得让你再泡一回。”
这个时候嫖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不仅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的看向梁兴道:
“咱们有话好说嘛，您这又是何必呢。”
也不管身上冷不冷，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叹气道:
“我一个苦命人，实在没有办法。”
梁兴懒得去拆穿他，一边把盘子里的菜和齐敬春分得干干净净，一边说道:
“你怎么得罪陈老歪的？”
嫖千里一看这架势，饭肯定是吃不成了，笑道:
“几年前去戏园子听戏，而陈老歪是在那收盘子钱的，本也没什么冲突，只不过后来我听他们唱得不好，就忍不住喝了几句倒彩。不想这小混蛋那么多人不找，偏偏欺负我一个面生的，自然就吵了一架。你们也知道咱们听戏的喝倒彩是常有的事，当时整个园子里的人都替我出头，陈老歪怕上边怪罪，就当场给我陪了个礼。”
嫖千里用手指在梁兴的碗里夹了一块白菜放进嘴里，接着说道:
“俗话说宁惹君子莫惹小人，当时陈老歪丢了脸面，这仇自然就结下了。”
梁兴看他还在装傻充愣也懒得再问下去，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找个时间把招牌挂上吧，你自己取个名字。”
嫖千里立马从凳子上蹦起来，问都不问梁兴是不是有了解决的办法，反而满脸欣慰的道:
“早就想好了。”
跑到前厅没有多久，嫖千里就拿着一副字走了出来，看上面墨迹未干，应当是自己刚写的。
不得不说，字写得很好，不仅大气磅礴而且极为苍劲有力。只不过这个名字如果挂在绸缎庄，实在有点骚气过重。
“迎香！”
梁兴苦笑道:
“您准备开妓院？”
嫖千里大笑摇头道:
“不不不，往后咱们只替女人做衣服，自然得叫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