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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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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时来的?”林思灵睁开朦松双眼,眼前是衣冠整齐的党延。

    “有半个时辰了。”党延回,继而问,“你嘴角一直带笑,可是做了什么美梦?”

    “记不清了。”林思灵面色看起来红润了些,语气却还是虚弱。她的目光柔和洒落在党延身上。党延一身玄色长袍,领子上织着一圈狐狸毛,是大夏权贵们长穿的样式。“你穿这身真好看,到了中京定是要艳名远播了。”

    “我一早就来看你,你却如此嬉笑我?”党延边说边朝着林思灵脑门轻扣一下。看着她即虚弱又顽淘的样子,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他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独自留她在这,可却又别无他法。“我其实,有事要同你说。”党延缓缓开口。

    “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党延许久不穿得如此正式了,林思灵也能猜得七七八八,从兴庆府出来已经月余,党延实在没有再停歇行程的理由。党延入颂身份敏感,身上又承着互市的担子,开春正是青黄不接之时,他不能被颂廷抓住一点差错。但她又何尝不知党延的担忧,他一脸愁容,怕都是对她放心不下。

    于是,木思灵开言宽慰,“我从小在深府大院中长大,除了母亲,父亲还有三个妾室,家里庶姐庶兄待我也并非真心,我虽不爱弄些府院里明争暗斗的计量,但耳濡目染,我又天资聪颖,比之宋婉依,我可是高明多了。”木思灵换了轻快语气,“所以,你放心,她们伤不到我,我也定能将伤我之人查出。”

    “我总觉得,这样亏欠了你。”

    “那你打算怎么还?”

    “我能给你所有我的一切,我不知道还能再给你什么。”

    “我要你平安。”木思灵一改嬉闹语气,“中京情况复杂,你要记得,一切皆可抛,除了命。”

    “好。”

    党延未用午膳便离开了。连都和念儿留了下来。本以为在伤人案未查清楚之前,宋夫人会对党延一行人离开稍有不满,好在宋夫人也自知是自己的人里出了问题,也未多说什么。

    党延走之前特意将木思灵托于宋夫人照顾,至少保证了宋家不敢再对木思灵动手。

    即使如此,他走时仍然牵肠挂肚。

    “朝迎几日能到?”

    “两日内应该可以。”

    “告诉沙嵬,不必追上我们,直接去桓曲。”

    随行之人似是还未脱孩童稚气,他叫奉川。六年前,他从漠北一路流浪到大夏,快饿死时被党延从雪地里捡了回来。如今也不过十二三岁。那日在洛阳城外与党恒诸人鏖战,他便在队列之中。

    “沙嵬哥也要留在桓曲吗?”党延手下得力之人就这么几个,竟悉数都被党延遣在木思灵身边,奉川不由担忧。

    “中京虽凶险,但更多是智斗,人多了也无用。倒是她那里,更凶险些。”

    奉川虽被连都带着,脾气性情却更像沙嵬几分,主子与木姑娘是何种情谊,他都瞧着眼里,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桓曲馆驿。

    木思灵站在窗前目送党延一行车马渐行渐远,目送他奔赴新的没有硝烟的战场,她知她也该披甲操戈,查出真相。

    “念儿,宋婉依还在哭闹吗?”

    “闹了一上午,刚见柳儿从后厨拿了药,估计是喝了药,当前才停了。”

    “我总不信她是真的。”

    “姑娘还是疑心宋家?”

    “你将宋婉依药中的酸枣仁加大一倍的量,是真是假,总要试试才知道。”

    “咳咳”。一阵风来,木思灵不禁轻咳两声。

    念儿忙将窗关上。

    “还是听不清宋婉依吵闹的内容吗?”

    念儿摇头,“宋夫人将西房外置了人专门守着不让人靠近,实在是听不清。”

    “守着得都是些什么人?”

    “看穿着佩戴,应是宋府的上等丫头。”

    “盯紧柳儿。”

    “姑娘放心。”

    见念儿未有要走的意思,木思灵露出疑惑目光。

    “姑娘晚上,要吃些什么?”

    “啊?”这很重要吗?

    “主子交代过,一定要让姑娘吃好喝好。”

    “豆沙圆子,他可弄到了?”

    “主子一早就差人去解州寻了,此时想必在回来的路上了。”

    木思灵怔愣,随后低声问,“我是不是不该由着他这样骄纵我?”

    “姑娘若看到主子命人去解州寻圆子时的兴奋劲儿,就不会这样讲了。姑娘觉得是骄纵,主子怕是甘之如饴呢!”

    “那晚饭就吃圆子吧,我是真的想吃。”

    “好。”念儿不知何时,对木思灵也有了几分宠溺。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倒不像是木思灵的侍女,反而把木思灵当做自己受了许多苦的妹妹。

    如果那年,妹妹没饿死在凉州城外,想来也和木姑娘差不多年岁了吧!

    念儿心头一酸,也不再多想,转身向后厨走去。

    木思灵午睡到傍晚才醒,她睡得很沉,不曾有梦。她披了件斗篷,开窗透风,吵闹了几日的馆驿终于恢复了它一如往常的寂静。

    看来,不是宋婉依。

    正想着,念儿敲门,端来了木思灵最怕的药盏。她喜甜怕苦,之前在侯府,总是要母亲哄着哥哥骗着才肯吃药。

    念儿将药盏搁置,随后笑着从内兜里变戏法般掏出几颗糖来,“解州来的。”念儿欢悦道,“主子说姑娘惜命又怕苦,吃块糖再喝药,能稍觉愉快些。”

    “好,就按他说的。”木思灵莞尔一笑。

    “宋婉依已经睡了两个多时辰了,看来是真的有喝药。”念儿将外面的情况回禀木思灵。

    “看外面这么安静,我也能猜到。”

    “那下步,姑娘可有打算?”

    “党延带走的那些人里,你觉得,会全然干净么?”木思灵知这句话问得不太合适,但她知念儿会如实告诉。

    “不会。”念儿坚定道,“姑娘或许不能理解我们对主子的感情,我们的命是主子给的。那种在生死边缘被人拉了一把的感觉实在是侵入骨髓。如果连救命恩人都能背叛,也愧为人了,更不用提这些年相处的情谊了。”

    “好,我信党延,也信你。”和木思灵预想中的答案一样,但她总是要问一问,才能全然放心。“看来伤我之人,还在这馆驿之中。”

    “宋夫人怕也是知道自己的人出了问题,这些天凭着连都他们怎样盘问宋府下人,宋夫人都未有阻拦。”

    “不是宋家也好,没有宋家护着,凶手怕是如果你是凶手,你觉得,何时是出逃的好时机。”

    “今夜。”念儿思量片刻道。

    “今夜。”木思灵低声重复,“党延一走,人数少了多半,如果想逃,也只有今夜了。”

    “但是连都他们几个都还在,会不会不敢冒险?”

    “那咱们就给个机会。”木思灵望着窗外渐渐染上夜色,从容道,“半个时辰后,放出我再度昏迷的消息,让连都佯装去城里找郎中,外象能多乱就多乱。”

    “好。”

    “等等,再放话出去,就说七殿下知我病程加重,不顾左右劝阻,正在回来路上。”

    “明白了。”念儿是党延精心培植的主事女使,一点就透。

    不多时,桓曲馆驿又热闹了起来。

    当夜,宋家一个小丫鬟趁乱携包裹混出馆驿。

    包裹里是一件白色袍子,上面沾着的鸡血发出恶臭。

    包裹里还有个布偶,做成了婴儿的样子,格外瘆人。

    “可惜没留下活口,”连都抱恨,“她手里准备着毒药丸,眼见跑不了了,直接吞了下去,我们来不及阻止。”

    “不怪你,”木思灵宽慰,“只是目前除了宋家,还有谁想要我的命呢?”

    “你说包裹里搜出来了一个婴儿布偶?”念儿问,“巧了,就在刚才,宋婉依的贴身侍女柳儿鬼鬼祟祟趁乱溜出馆驿,将一个包袱扔进了馆后河里。姑娘你吩咐过要盯着柳儿,我就在她走后打捞了上来,里面也是些婴儿衣物。”

    “会不会是巧合?”连都问,同念儿一起将目光看向木思灵,等她裁夺。

    “如果是为了伤我,为何那日只是将我打晕?”木思灵想不通,她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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