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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乌鸦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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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还不到辰时,李飞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卖胡茶的张老二还没来,这让他很不爽。胡茶没入口,肚子里的馋虫却醒了,它们在抗议,在啃食他的肚囊,李飞能感觉到。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抱着碗美美地吃上了。

    李飞是探事司的一名察子,自小爱吃胡茶,一碗热腾腾的胡茶,对他来说就是美好一天的开始,但逢哪天早上没喝上,他会觉得一天没精神,甚至都不敢玩扑卖,即便出手也十有八九会扑空。

    幸好,附近张老二家的胡茶不仅做得地道,而且这小老儿一年四季风雨无休,仿佛每天不卖空那锅胡茶就不得劲儿。

    时间久了,李飞和张老二也有了些交情,偶尔也约着喝个闲酒。前一天晚上李飞提了二斤好酒,三斤牛肉找张老二喝了个痛快,临走时还打笑说,“张老二你可别因为喝酒误了做胡茶。”

    后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天早上辰时之前一准把热腾腾的胡茶送到李飞门前。

    “这鳖孙张老二,回头非把牛肉和好酒给你掏出来不可。”李飞悻悻地骂着张老二,眼瞅着要到应卯的点了,他不敢再等,穿戴整齐准备赶往衙门去。前几日纳乌说要举办个什么十年大庆,说得可是轻巧,没有二府三司,啥活都得探事司张罗,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迟到被上头找了茬。

    匆匆出门,反身落锁之际,门前街上一个老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老者普通打扮,发须灰白,正拿着一叠纸张在分发,嘴里还吆喝着:乌鸦社特刊,望月。

    李飞心里一咯噔,脚下如灌了铅,老人手里纸上的红色乌鸦标志晃得他头晕。

    这时,邻居吕豚恰走过门前,看了一眼那老人,跟李飞打趣道:“真奇了怪了,乌鸦社的诗谁看啊,这还出什么特刊,你瞅,乌鸦都错印成红的了。”

    “嗯,嗯。”李飞表情木然,随便应和着。

    “乌鸦望月,这是向死绝唱啊,看来乌鸦社真的要完了,哈哈。”吕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摇摇头走了。

    终于还是来了。

    李飞心里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作为墨子之手潜伏的死士,几年来,他期盼、又害怕看见这只红色的乌鸦。吕豚说的没错,乌鸦望月,是临死前的最后一瞥,是向死而生的诀别。

    红色乌鸦,是最后的召唤。

    一个时辰后,那位分发乌鸦社特刊的老人来到了斜月坊,这一带食肆林立,他的目标是春林居的大厨王胖子。

    王胖子并不胖,不过是脸圆了些,在春林居主厨十多载,早已名声在外,一些商贾巨富和达官贵人常以请到他到府上掌厨开宴为荣。

    巳时的鼓声还没落,王胖子就脚步生风地从家赶到春林居,进门之前,他看见乌鸦社的钟伯,便上前打招呼。

    “哟,钟伯,怎么还给你派上这活儿了。”作为一个厨子,王胖子倒有些诗词爱好,虽然水平不入流,但喜欢附庸风雅,经常参加乌鸦社的雅集,所以跟钟伯也算相识。

    钟伯没接这个玩笑,“王大厨啊,这是我们乌鸦社的特刊望月,您来一份?”

    红色的乌鸦很醒目,王胖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转瞬间他就恢复了常态。

    “必须来一份呀,钟伯你说,我是不是最会作诗的厨子?”

    “是。你是我见过的最会作诗的大厨。”钟伯说得很认真。

    王胖子也笑了,只有钟伯看见他的笑容最后收得有多突然。

    钟伯不喜欢这个差事,在乌鸦社里扫了十年地,这是他第一次被派了不同的活儿。他知道这些年轻人要执行什么性质的任务。其中一些人,他第一次见,却是最后一面。

    他敬佩他们,也心疼他们。

    傍晚时分,钟伯完成了这一天的工作,红色乌鸦准确送到了六个人的手里。回到乌鸦社,他认认真真地把乌鸦社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找了工具,把坏掉的窗棂换掉,把松动的椅子腿固定好……这一切都完成后,他站到庭院中心,慢慢挪动双脚,一遍遍环视这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最后,他长长地呼出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今天他不打算生火做饭,他要找个馆子,好好地喝一壶。

    一只脚跨过门槛,他还是忍不住迟疑了,手扶着门框,定定地站在那,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回头再看一眼。

    他挂牵着那小子。

    “哟,钟伯,您这是干嘛呢!”隔壁质库的伙计阿四刚刚关上店门准备回家,见钟伯跨在门槛上一动不动,笑着问道。

    “喝酒去!”

    思绪被阿四打断,反倒让钟伯没了犹豫,他潇洒地迈开大步朝酒肆走去。

    阿四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钟伯,那一刻,他觉得这小老头就像行走江湖的大侠,还带着点仙气。

    看着钟伯离去的,不止伙计阿四,还有躲在乌鸦社窗户后的一双眼睛。

    从钟伯回来开始,颜若云就躲在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就没离开过乌鸦社。

    本来,他想跟钟伯道别,看着老头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几次想走出来,但都忍住了,后来他还想追上去,和钟伯一起喝个一醉方休,也忍住了。

    这么多年来,他最擅长的,好像就是隐忍。走出来当面道个别不难,可说什么呢?说后会有期?还是来日方长?

    这是诀别,唯一确定的,就是没有以后。

    几天前收到西辅郡的飞鸽传书时,各种情绪已经充分宣泄过了,现在,他心里只有平静。

    昨天晚上,他躲在乌鸦社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隔间里,平静地调好黑色和红色的油墨,一个一个地找齐诗词里有所的泥字,认认真真地制好底板。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乌鸦社最后一次印刷,他不想有任何纰漏,更重要的,是上面的内容不容有任何差池。

    说实话,这期诗词特刊上选印几首诗词并不出彩,不过他知道,到了明天,会有几个人在这些平淡无奇的诗词里,读出完全不一样的信息,而红色的乌鸦图案,提示着他们即将迎来自己的终极使命。

    诗册印完、晾干,颜若云和衣而卧,可他怎么也睡不着,刚印的一首词里的几句总在脑子里闪现,惹得眼睛都闭不上。

    飞虫喜拂灯

    身为火花

    心慕光明

    ……

    没错,每个人都是飞蛾,这个世界需要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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