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这次一睁眼, 面前就是一张放大了的脸。
常辉霖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他漂亮的蓝眼睛。
下一秒才想：啊, 回来了。
中原中也在常辉霖本体陷入昏迷, 分体兔子失踪的情况下，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第一反应就是回去看看常辉霖的本体怎么样。
太宰治的行踪在他眼里固然也存疑，但是常辉霖的安全却是放在首位的。
所以比起去费力找太宰治今晚在哪, 还不如回去确认常辉霖的安全来的实在。
这就体现出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以及森鸥外的不同了。
如果是太宰治, 一旦猜疑链形成, 哪怕猜疑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某个人, 到最后也会本末倒置，第一反应是顺着猜疑链向下思考探查。
常辉霖略显迟钝地眨了眨眼, 中原中也就被他眼睛里沉淀碎玉一般的绿色给惊艳到了, 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实在是太过微妙，连忙退开，脸色通红，目光游移。
“咳……咳咳, 你的那只兔子……失踪了, 我以为是你本体出现什么意外, 就……”
“我知道, 谢谢你，中原君。”
常辉霖揉了揉额角, 长时间的昏迷给这具身体补充了一定的能量, 但还是酸痛无力, 上一次发病的后遗症一直在上面肆虐。
他支起身子, 重新穿上外套。
“你……要走了吗？“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片刻后才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嗯, 我的存在被港黑的一个人知道了，继续待在这里很危险。“
常辉霖拉上外套的拉链，长发委委屈屈的堆在后领里，中原中也看他就想这么走，连忙上去帮他整理了一下。
费奥多尔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帮常辉霖梳头发，常辉霖本人又对梳不梳头并无所谓，他的头发质量太好，除非往死里造作，否则轻易不会打结，这就让他在离开□□飞机出事以后一直维持了披发的状态。
中原中也在某方面也算是天赋异禀，他越梳越顺手，最后竟然还从手腕上摘下一个皮筋。
最朴素的，纯黑的那种。
[为什么他会有皮筋啊啊啊啊！？]
琥珀大为震惊，难道这又是一个目标星辰大海的小仙男？
似乎是注意到了常辉霖的目光长久停留在皮筋上面，中原中也难得卡壳了一瞬，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这是，这是你的皮筋……“
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说出来啊这不就让他显得像是个变态吗！！！
“不，不是，我是说，这是之前你丢在我这里的……“
越描越黑啊，没救了。
中原中也心里的小火苗如临霜降，蔫了。
“谢谢？“
常辉霖歪了歪头，他迟钝地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再看中原中也一脸“我死了“的表情，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两人身高差不是很明显，想要完美摸摸头，他还要稍稍踮一下脚。
火苗如同加了陈年老汽油，噼里啪啦大有燎原之势。
中原中也梳的很快，用来握枪的手上虎口还存着茧子，现在一身钢骨化为绕指柔，完美地将少年的头发梳成了高马尾。
最简单的高马尾，也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常辉霖的发型。
常辉霖给费奥多尔发了条短信，大意是把这边的监控改一下权限，他要离开了，不过几秒，那边回了个“y“。
到达门口，中原中也叫住了他：“常辉。 “
常辉霖回过头：“？“
“港黑发现你的那个人，需要我解决掉吗？“
中原中也说这具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地就连眼眸里的深蓝海洋也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不论是“羊“，还是港黑，都是处在黑暗地带的存在，常年游走在其中的中原中也，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这一刻，属于中原中也身上的暗潮才展露出来一角，他就那么冷静地站在那里，那么冷静地等待常辉霖的答复，然后再去忠诚的地执行。
光影在他身上割裂出相驳的两面。
琥珀被吓到了，它不敢说话。
在它的心里，中原中也就像是那一堆霸王花里的小白花，风中摇曳，好不纯洁。
现在，它明白过来了，这朵小白花哪是小白花呀，合着也是个霸王花，还是一打眼看不出来的那种。
俗称隐藏boss。
常辉霖倒没有多惊讶，人都是有两面性的，更何况中原中也这样在黑暗里浸染了那么久的，要是还能保持一尘不染，那才是违反常理的。
“不用。“
常辉霖垂下眼睫，他再抬起的时候已经浅浅蒙上了涟漪。
“其他的事情，麻烦你了。“
回到费奥多尔在横滨的据点，常辉霖如往常一样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走到一半突然听见费奥多尔的房门咔擦一声，费奥多尔推开了门，和他大眼瞪小眼。
费奥多尔视线缓慢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了他的脖子上。
定定的，似乎还很垂涎。
常辉霖忽然想起，他已经离开两天一夜了，好像还没给费奥多尔……喂食。
就连他随身带着的兔子都有每天的喂血，费奥多尔自从同化以来，似乎只喂过一次血。
常辉霖向他招了招手，跟招小狗似的：“过来。“
费奥多尔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他走了过去：“难得您能记起来呢。“
这句话里有几分是挖苦常辉霖就懒得算了，他利落地拆了绷带，用随身带的刀在旧痕上划了一刀，递到了费奥多尔面前。
费奥多尔接过，垂眸舔舐。
有一滴血滑到了指尖，他追逐着舔到了指尖，把那滴血卷入了嘴里。
吞吃入腹。
“在下已经把您要发布的消息传出去了，不过也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费奥多尔双手优雅地叠起，“横滨除您以外，还出现了一个【1】。“
常辉霖抬眼：“你确定？“
“我……呃！“
费奥多尔一句话还没能说完，就被疼痛撰取了全部的心神。
“其实我并不是很生气。“
常辉霖看着他额头冷汗浸湿鬓角，狼狈地面前支撑住身体。
“但是……我不是很喜欢……她被这样利用。
费奥多尔出声解释：“抱歉，但这只是我接收到的信息……真假还未待辨认。“
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自己的责任摘出去。
常辉霖当然没有看透别人心里在想什么的能力，就算是同化的人，也只是隐隐约约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费奥多尔再稍加干扰，那探查成功的几率就几乎为零了。
他先是给自己处理了伤口，才慢悠悠道：“那你觉得，谁才是这个信息的发布方呢？“
政府，港，黑，还是……你？
“信息起源于黑网上挂起的一个悬赏，发布者名叫‘k’。“
疼痛有所缓解，费奥多尔终于有了喘气的间隙。
“黑入它的服务器后，我发现它的登陆端在北美。“
意思就是，趟这趟浑水的，是个局外人。
常辉霖陷入了沉思。
他还记得姐姐在中也哲修回忆中对他的警告，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真正的目的也许并不单单是所谓的收集“虐心值“。
在和常辉霖互相试探以示友好后，费奥多尔接到了横滨情报头子的电话。
电话是在他经过一个电话亭时，电话亭突兀响起来的，四周无人，又是半夜时分，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怎么听怎么瘆人。
费奥多尔面色如常走进去接起了电话。
毫无疑问这电话是打给他的。
“啊……我看看，你就是上次让我散播消息的那个……emmm……d？“
情报头子滔滔不绝：“欸听你口音不像是日本的，你上次送过来的属下倒是本土的……“
“长话短说。“
费奥多尔打断了他。
“我要说什么来着？“
情报头子在那边翻了翻什么东西，语气突然变沉：
“哦，原来是你啊……我说啊，我也就是一个老实本分做生意的，就算再怎么物美价廉也是有点脾气的好伐？你既然找了我做生意，再找别人算什么！？懂不懂行里的规矩，啊？“
费奥多尔皱眉：“找别人？“
“哟呵，你别不承认啊，我跟你说，就算事情已经给人家办了，这人我是不可能给你还回去了。“
情报头子在那边掏了掏耳洞，心想人两天前才刚刚玩死，除非去海边的水泥柱里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找到塞了他下属的那根，可惜海边那么多水泥柱，里面藏的人也不少，谁知道哪个才是。
费奥多尔算是明白了。
“你是说……【1】的信息，并不是你散布的？“
“呃对呀。“
直到挂掉电话，费奥多尔大脑的运转依旧没有停止。
怪不得很多东西都和这个横滨情报头子做事的风格都不一样，无论是大摇大摆上黑网发悬赏，还是就连他都没法完全渗入的登录端具体地址和信息……就连北美这个地址也很可能是虚晃一枪。
黑网不同于日本的内网，是面向全世界黑暗界的庞大网络体，其中不乏像这样的悬赏，但问题就出在——得益于那高到吓人的悬赏金，对【1】的悬赏令在短短5个小时内从出悬到排名第一，无数的情报机构，势力组织都在这五个小时内点击进入。
可以这样说，当下的横滨，绝对是无数势力网眼中的香饽饽。
随着后续的调查和发展，发现【造神计划】绝对只是时间问题。
有人在故意将横滨的【造神计划】外泄。
费奥多尔很难不多想。
他当初看中【造神计划】以至最后找上常辉霖，自然是因为他强大到可怕的潜力。
足以毁灭所有的异能者，改造世界的能力。
摧枯拉朽，无人可挡。
事实上，日本的【造神计划】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碰到了“那个“世界的界限，如果再继续深入研究下去的话，真正让神诞生也未尝不可，而其中的利益，权利更迭，则是全球的一场狂欢。
局中局，势中势。
从今夜以后，横滨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