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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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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芥川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待在太宰治怀里的那团毛茸茸, 果然怎么看怎么碍眼,像太宰大人那样的人, 怎么能搭配兔子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东西呢!?

    他阴着脸, 转身去完成太宰新交给他的任务了。

    我一定会比那只兔子要更强!

    那还……真不一定。

    常辉霖真实武力值绝对是能打的过他的。

    再加上两个人都有体弱buff,两两抵消,等于公平,再加上常辉霖的【同化】, 最后将罗生门化为己用也是完全可能的。

    被作为人生大敌的常兔兔继续被迫揣在某人怀里。

    他倒是没有觉得这种行为羞耻啊之类的, 单纯是感觉有点大可不必的浪费时间。

    “客人, 这家店是不允许宠物进来的。”

    不知不觉停在一家甜品店前, 店员看见太宰治抱着个兔子的模样,虽然兔子的确很可爱, 看着也很乖, 但是谁知道兔子这种东西发起疯来会不会一蹦三尺高,把店里搞得一团糟啊?

    “嗯……这样啊,要不然你们把规定稍微修改一下?”

    太宰治的少年音似乎透着心情不错的笑意,但常辉霖却看见对面的店员脸刷一下变了, 他想抬头看看太宰治做了什么, 却被轻柔地摁住了头。

    啊, 好过分。

    下一秒, 店员的声音变得恭顺下来。

    “十分抱歉,大人, 在下不知道是您来访, 竟然怠慢了您, 里面请。”

    [喂喂, 为什么突然这样子啊, 他是知道太宰治的身份了吗?]

    与其说是知道, 倒不如说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港黑的一个据点,太宰治只是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罢了。

    作为前港黑干部,常辉霖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甜品店外面其实藏有港黑据点的标志,但凡是经过港黑新手集训的,就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种是比较鲜明的,属于不论是哪方势力,都知道的一个公开点。

    这也就引来一些组织的恶意报复。

    说实话,店员都习惯了。

    一般情况下,高级干部不会到这种公共点来办事,来的都是下级跑腿的,太宰治地突然来访还让他以为这里有什么埋伏,急急忙忙到后面跟店主说了。

    太宰治径直走进去,里面的光线并不像正经甜品店那样明媚,反而有些昏暗,里面比起甜品店,更像卖咖啡的,周围三三两两的坐着人,也不算嘈杂,还有一个长长的吧台。

    太宰治在吧台边坐了下来,站在吧台后面的甜点师是个大波美女,身上打扮的也不像卖甜品的,白衬衫黑西裤,像是酒保,她朝着太宰治wink了一下:

    “第一次来吗?想吃点什么?”

    “嗯嗯,一杯特调朗姆酒~”

    美女笑容不变:“亲,这边是甜品店呢,不支持酒类的贩售。”

    太宰治揉了揉兔头,“那你想吃什么?”

    “……”

    常辉霖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看,霖子都说了他不想吃甜点,要喝酒!”

    太宰治振振有词,被他指着的常辉霖都给他过于肯定的语气给唬得一愣。

    甜点师直接忽视他的胡言乱语,自顾自弯腰从下面拿出了一个小蛋糕,摆在了台面上。

    “就当是我请你的吧,快点吃完回去上学,这里可不是你一个小孩该来的地方。”

    甜点师既然是工作于港黑据点的人,那么她就不像是直接受控于港黑的那些人,反而更接近平民一点,她本人也没什么再往里黑暗界靠近一点的想法,所以除了对港黑下级经常聊的一些八卦消息知晓,以及知道港黑有个干部叫太宰治,还挺年轻之类的,更多就不了解了。

    所以她才能轻松地跟太宰治这样说话。

    太宰治也没拒绝,他切下蛋糕的一角自己却没吃,而是喂给了常辉霖。

    有一说一,中原中也真是要比太宰治这家伙靠谱的不止一点点,兔子能吃蛋糕吗……

    蛋糕就在嘴边怼着也没有办法,常辉霖不想让嘴边的毛毛沾上奶油,只好张口吃掉了。

    还蛮好吃的。

    甜点师也看到了太宰治喂兔子蛋糕的情景,捂着嘴笑了笑。撑着下巴道:“兔子不能吃蛋糕哦,小弟弟。”

    “这不是兔子。”

    太宰治塞了自己一口蛋糕,甜而不腻的芳香在嘴里炸开,他一点都不嫌弃勺子被常兔兔咬过,含糊不清地道:

    “这是霖子。”

    这次没有再说是“爱人”了。

    “不过,”甜点师有点奇怪:“你不去上学,来甜品店喝酒……不会是想去酒吧结果看装饰以为是就进错了店吧?”

    “准确来说,我不去上学是有原因的。”

    “哦?”

    “我在找一个人。”

    太宰治声音平稳,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他擅自就离开了,甚至背弃了和我的约定,我只好放弃自己的学业,出来找他了。”

    “呃……”

    甜点师膛目结舌,“横滨那么大,更何况,人离开的话可能已经不在日本了,全世界的范围,就算你翘课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啊。”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吗?”

    太宰治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他自问自答:“四十亿。”

    “他藏在四十亿人里,我找不到他。”

    “甚至一度以为他死了。”

    常辉霖垂着耳朵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这些话是对他说的。

    “后来我想明白了。”

    太宰治眼帘撩起,“他再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要彻彻底底地遗忘他,活着已经很累了,再带着一个毫无意义的念想,这是最大的愚蠢。”

    “可是现在,他又突然给了一点希望。”

    他语气倏而变冷:“我厌恶这样的变化,厌恶他的突然出现。”也早早厌恶了……

    会感到高兴的自己。

    越是喜悦,越是无力的绝望。

    如同慢性毒品。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湿糯的触感,太宰治低下头,看见小毛球伸舌小小地舔了舔他手上的一道伤口。

    他身上有多少伤他自己也记不清了,黑手党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疤也是在所难免。

    深夜里睡不着,一圈一圈缠那些新旧交替的伤口。

    常辉霖早就看到那道从绷带里延伸出来的伤口了,那么鲜明横在手心,一直到食指。

    看起来像是曾经空手接过白刃。

    常辉霖的手上也有一个和这个相似的痕迹,是很久以前替太宰治挨的一次。

    太宰治的呼吸放轻了。

    他鸢色的瞳孔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悲哀,嘴角分明是牵着笑的,却像是在绝望的呐喊。

    “哈……”

    一声不明的轻笑后,手放弃了什么一般垂下,轻轻摸了摸兔子蓬松的毛毛。

    来甜品店似乎只是太宰治的心血来潮,反正他们逛下来也不只进过一家店了,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秋天的正午阳光并不过分刺眼,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很暖和。

    他们出来以后就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下。

    太宰治眯着眼,秋叶缝隙间斑驳的碎影落入他的眼底。

    常兔兔身上也被光影划分出一道明显的界限,黑色的皮毛被照成了暖棕色。

    他用肉垫拍了拍太宰治的手,示意他把自己从怀里放下来。

    太宰治依言照做,只是没有完全把他放在地上,在长椅上坐下后把他安置在了自己腿上。

    又是一阵手动表达,常辉霖终于拿到了手机,摁好了话递给太宰治看。

    摁的过程中太宰还把头凑了过来,常辉霖无奈,但也听之任之了。

    【我很想你,太宰君。】

    明明每一个字都是太宰亲眼看着他摁下的,但当这么一句话完整地呈现在眼前时,太宰治眼眶底像是被撬松了一块,涩意盎然。

    有些话,一定要表达出来,譬如我爱你,譬如我很想你啊。

    譬如——

    我想穿过斑驳人海,拥你入怀。

    常辉霖被猛地抱紧,整个脸都被埋在了西装内衬里,鼻尖有血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香,像是开在坟墓边的什么花。

    “真过分啊,霖。”

    太宰治的表情看不见,声音却在不停地传来。

    “太狡猾了太狡猾了……”

    常辉霖摊开手,也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他闭上眼,听见太宰治近乎呢喃的声音。

    “我也……。”

    最后三个字堙灭于唇齿间,化为无声的缠绵。

    很想你。

    被太宰治带回家,已经是见无可辩驳的事实。

    太宰治的家意外地并不是很乱,也没有散发奇怪的味道,只是显得过于冷清,像是途经这个城市的旅客,随时都可以离开,许多“家”该有的东西,它是一个没有。

    不过基本用品还都是存在的。

    在常辉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太宰治共浴的提议后,太宰长长地“欸”了一声,就在常辉霖以为他已经打消这个想法时,他直接一鼓作气把常辉霖丢进了浴缸里。

    下一秒,水阀就降下水,不过片刻就淹到了常辉霖的胸口。

    兔球瞬间缩水,原来就算不上多大,淋上水后更是小的可怜。

    常辉霖:……

    [啊啊啊啊啊他在干什么啊啊啊!兔子不能洗澡啊啊啊啊!]

    琥珀的奶音飙出山路十八弯的高昂。

    这种事情怎么看太宰治都不是那种会知道的人吧。

    常辉霖叹气,他这具兔子的身体是强化了之后的,普通幼兔又是吃奶油又是洗澡,绝对会生病,还很可能会死。

    水面到了胸口后就停止了上升,显然是太宰治关上了。

    常辉霖垂死挣扎地刨了刨缸壁,最后安静地待在了水里,做一只美丽的湿身兔。

    太宰治脱衣服那可真是要了命了,琥珀其实一直很好奇太宰治身上缠那么多绷带,天天洗澡都要换,第二天……不,很可能晚上就把绷带缠上了,真的不会嫌麻烦吗!?

    不过让它奇怪的是,太宰没有拆掉身上的绷带就直接坐了进来,把兔兔捧手里后继续放水,水温适中。

    常辉霖这一个月又是海里漂水里泡大雨天出去跑的好久都没有感受过热水泡澡的快乐了,就算是回到横滨,他一般也不用浴缸,而是直接用淋浴。

    太宰治愉快地给常辉霖身上打了沐浴露,然后揉揉搓搓,洗的比对自己还有精细,常辉霖心如死水,除了重要地带,其他地方他想洗就随他去了。

    把兔子冲干净之后,太宰治给他裹上了干毛巾,放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空调打开了,像这种高级住宅,都是自配加湿器的,所以空气也没有很干燥。

    放好常辉霖后太宰治转身回了浴室,五分钟后了全身的绷带已经拆掉了,裹着件严严实实的浴袍,他头发丝还在滴着水,就直直倒在了大床上,险些砸到常辉霖。

    捞起常辉霖,他开始给兔兔擦干毛毛。

    兔子身上的毛还是很多的,幼兔的毛发还很细软,就更不容易擦干了,最后好不容易搞定了,太宰治就像是忘记了他自己的头发还是湿的,被子一盖就要睡觉了。

    常辉霖无奈,他推搡了一下太宰治,太宰治揉了揉眼睛,“唔,怎么了?”

    常辉霖拍了拍他散在枕头上的湿发。

    吹干头发再睡!不然你又得感冒了。

    为什么说是“又”?

    因为常辉霖在港黑的时候,就已经无数次看见过太宰治因为各种原因发烧感冒进医务室了。

    其中洗澡不吹头发就是一个。

    太宰治的眼睛解开绷带以后很漂亮,映着床头灯的昏黄光线,像是酒窖里发酵的苹果酒。

    他笑了笑。

    “我要霖酱给我擦~”

    给你擦?

    你确定这兔子的手可以擦吗!?

    常辉霖严肃地又拍了拍他的头发,还推了一下,太宰治才一脸“好吧好吧”的去拿了吹风机。

    这栋房子里的吹风机这种东西他当然是不怎么用了……倒不如说是根本没用过,好不容易找到后他推门回卧房。

    “我把吹风机带过来了喔~”

    被子里稍稍鼓起的一点一动不动。

    他目光一凝,掀开了一个小角,里面的兔子正安静地待在那里。

    “呀勒呀勒,真是让我吓一大跳呢霖酱……”

    他俯下身,想抱起常辉霖,却被躲了过去。

    ?

    兔子依旧是那只兔子,却像是哪里不一样了,直到对上视线后,他才确定,这只兔子不是常辉霖。

    兔子眼变回了黑色。

    现在,它只是一只兔子了。

    “……”

    太宰治垂下头,从发丝上渗出的水从脸颊滑落,最后滴进了浴袍敞开的领口。

    他没有再刻意紧着浴袍带,露出了一点锁骨,再下面,有着新旧不一的伤痕。

    灯光陆离,人间失格后,再无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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