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篡位
房间很昏暗。
床上的老人还在苟延残喘，瞪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森欧外：“不，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把常辉霖派到我身边监视了是吗？”森欧外轻轻笑了笑，“让你失望了，他早就不是你的刀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首领像是陷入了癔症，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的念，他徒然伸手，费力地攥住森欧外的衣摆，“你，你骗了他什么？”
森欧外垂眸，似笑非笑，像是怜悯。
“您说呢。”
“不过是用了和你一样的方法。”
首领动作僵住，缓慢地，缓慢地靠回枕头上，片刻后从低垂的头颅下发出癫狂的笑声：“那又怎样！？‘小伊’？哈哈，‘小伊’？！你以为这是什么！这不过是为了控制他设置的[钥匙]罢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小伊’！”
他说的歇斯底里，毫无顾忌，嘶哑的声音如同阴森丛林里挂起戾风，枯枝死叶。
“咳咳咳——我知道，咳，你…你要做什么，但是，霖…是最完美的成品，他能背叛我，同样就能背叛你。“
“[伊]才是[霖]…所有行动的目的，而你我不过是……“
一场用来欺骗少年的大雾。
他话没能讲完，一口血含在嘴里，四肢僵直地抽搐片刻，彻底失去了生机。
森欧外怔然，快步上前，老人已经没了呼吸。
21:32:49
港黑首领死亡。
暴君时代宣告结束。
常辉霖慢悠悠地合上手机盖，从藏身的地方站了出来，解决掉了眼前的任务目标。
浓妆打扮的女人甚至没能露出一声求救，身体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欸，霖霖，剧情进度往前涨了好大一截！]
系统出声。
“嗯。“
常辉霖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把刀上的血擦干净了，再收回去。
这里是一个豪华酒店的23楼2308室，全景房，分客厅卧室和卫生间，还配有独立的厨房，虽然也不知道这种酒店配厨房干什么。
女人是港黑一个重要干部的情人。
虽然说是情人，按照情报上的说法，其实是这个干部的心上人，迟迟不结婚就是为了保护她。
可谁让要她死的是森欧外呢，总能找想要的信息。
常辉霖布置了一下现场，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骷髅头样式的小挂件，抛进了血泊里。
他转回去低头看着死不瞑目的女人，伸手把她的眼睛阖上了。
“抱歉。“
系统看着也很难受，但它无法说什么，它好歹也是有智商的，跟着常辉霖的这些日子里，也知道了他处境的摇摇欲坠，就算是换了个人跟，森欧外同样也不是好相与的。
和卧室相隔了一个客厅的门那边，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敲了一次又一次，
“何琴？！何琴！？？“
见里面没人应，外面的人逐渐急躁起来，想要直接破门而入。
[宿主快跑啊！]
往哪跑？
常辉霖走到落地窗前，抬手覆上玻璃。
玻璃很凉，外面是黑色之中盛开的灯火，属于夜晚的绚烂。
他抬起刀鞘，猛然砸向玻璃。
数条缝隙扭曲着蔓延在玻璃上，镜面碎成一片一片，折射出万家破碎的光辉。
然后，“哗啦——“
高空的狂风灌进这个房间，常辉霖身上的卫衣下摆被风吹起，束起的长发在寒风里凛冽摇摆，几度隐进光线的死角里。
[宿主——你不会——要——]
被风影响，系统的声音传到耳边变得像是在大声喊话。
[会死——的——]
常辉霖似乎是笑了。
他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刀刃出鞘，被主人毫不怜惜地插进钢筋混凝土中，一路划行向下，起到了它作为减速器的最后作用。
坚硬的墙面刺出火花，越演越烈，到达可以安全落地的高度后，常辉霖抽出刀仰身落至地面，刀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里，带上卫衣的帽子，很快就混迹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刀是好刀，质量够硬，直到最后停在可以安全落地的高度都没有断掉，还是个大概的刀形，可惜刃已经卷的惨不忍睹了，只能扔掉了。
系统还是心有余悸，[啊……吓死…吓死我了呜呜呜，你刚刚……我还以为呜呜呜……]
“我没有自杀的兴趣。“
常辉霖看见马路对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喜欢自杀的人来了。“
[什么？]
太宰治。
红绿灯在红灯的位置停顿着，秉持着良好公民本分的常辉霖没有动，那边的太宰治也没有动。
马路之间，车来车往，来来回回的车灯红黄交织成一片醉人眼球的海洋。
两人对望。
都在一瞬看清了灯流照亮对方的脸。
一明一暗，时隐时现。
“滴“
“滴“
“滴“
绿灯。
人群开始流动。
太宰治依旧站在原地。
常辉霖向他抬步走来。
太宰治看着他在人群中穿梭，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黑沉沉一片。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弯了弯嘴角，快步穿过人群，一个熊抱袭击：“霖酱~“
“我来接你下班啦。“
常辉霖哦了一声：“森医生是有什么事吗？“
“欸——就不能是我想找你吗？“
“你不知道我具体的任务地点。“
“啧，”太宰治不爽地咂了咂嘴，他脸色冷了下来：”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以后就不是森医生了。“
“是‘森首领’。“
前任首领的葬礼办的很匆忙。
不是说森欧外就有那么厉害，短短时间内就把整个港黑收入囊中。
而是海奥，这个向来和港黑不对头，但彼此默认了对方存在的组织对港黑多地发起了袭击。
事急从权，一时间，港黑需要一个可以拿的出的统治者，就算森欧外的首领之位得来的再疑点重重，也没有人能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了。
就连最为忠心前首领的则端驽结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其中原因，森欧外心知肚明。
毕竟这位干部的情人，可是他亲自指派常辉霖去杀的呢。
骷髅头，正是海奥的标志之一。
港黑和海奥交战，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巧的是，港黑的老人死的死，残的残，剩下的要是再看不明白那就白活了，自然是心悦诚服。
森欧外的首领之位，算是终于坐实了。
大战之后，除了后勤部，港黑的其他部门都轻松了不少，正巧赶上灯会，太宰治拉着常辉霖一起溜号出去玩了。
执行部部长正在首领办公室内疯狂输出：
“首领！这是第九次了！任务积累在一起，太宰——”
森欧外头疼地举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刚刚说什么？”
“任务……”
“不是这句，再前面。”
“太宰治带着常辉大人去灯会了？”
“灯会啊……”森欧外摸了摸下巴，“你先退下吧，太宰的任务你另外找一个人去处理。”
“是。”
就算再怎么不爽，这位新晋的执行部部长对森欧外还是有足够尊敬的，顺从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
森欧外敲打着文件，“爱丽丝~”
“要不然我们也一起去逛灯会吧？”
“林太郎的文件处理完了吗？”爱丽丝抱着手臂出现在桌子的另一端，“不过要是和霖一起去的话，爱丽丝完全同意哦。”
“常辉君啊，”森欧外眯了眯眼，“他有太宰治陪着啦。”
爱丽丝鼓起腮帮子：“笨蛋林太郎！小心霖被太宰抢走了！到时候哭鼻子爱丽丝可不会安慰你哦！”
“哎呀—既然是爱丽丝的请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实现才行呢。”
森欧外笑眯眯的。
“那我们去把常辉君抢回来吧？”
爱丽丝傲娇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拟声词：“嗯哼~”
说完，人形异能身上突然泛起涟漪，从头开始向下改变外貌。
原先金色的卷发倏而变成黑色直发，随着光点散去垂落下来。
森欧外瞳孔骤缩，异能的输出控制突然失控，人形异能没有转变完就消失了。
但是时间也足够眼睛转化完露出来了。
那双眼睛，分明就是碧色的，冷淡又疏远。
雪山碧空，亘古恒冰。
——属于常辉霖的眼睛。
「vitasexualis」失控了。
这可真是……不妙啊。
对于去灯会，常辉霖是拒绝的，有时间去人挤人，还不如在家里多刷两道题。
然而太宰治死缠烂打，就算是常辉霖也招架不住，松口就同意一起去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像是两个偷跑出来玩的小朋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一家章鱼烧的店门前停了下来，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章鱼烧。
太宰治趴在桌子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翻着常辉霖的手。
两个人的手上都缠着绷带，只不过常辉霖那是身上真的有伤，太宰治就是纯粹绷带浪费装置。
店门口悬着几个小小的红灯笼，红光拂去太宰脸上的冷漠，变得柔软起来。
常辉霖另一只手拖着下巴发呆。
灯会，其实他和姐姐也一起去过，不过那个东西在他的那里叫“庙会”。
也是满街满巷的人，只不过那时候天上还下着雪，灯笼系了一条路，雪色都变得鲜活。
姐姐看起来是很开心的，她从来不会错过这种和人类沾的上边的活动，常辉霖无所谓，不过姐姐想去他也就跟着去了。
常辉伊：“出来玩就不要板着脸，笑一笑。”
常辉霖：笑（满脸乐意）
“噗哈哈哈哈哈—”常辉伊抹去笑出来的眼泪，“笑的好，来，姐姐赏你个冰糖葫芦，要不要？”
说不要是无济于事的，这个时候只要点头就行了。
常辉伊也没有夸大话，当真带着他从这头逛到了那头，走了好几条街就为了找个卖糖葫芦的，可惜到最后也没有找到。
问了往年糖葫芦摊位旁边的一个卖糖画的摊主才知道，卖糖葫芦的大叔家里的老婆从楼上摔下来了，回老家料理后事。
常辉霖咬着从这里买的糖画：“为什么不治疗？”
“谁不想治疗呢？可惜没那钱啊。”摊主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是在一瞬间深了很多，“谁不想治呢？”
常辉伊付完钱就把他拎走了，两人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突然，她冒出来一句：“小霖，你还真是不懂啊。”
“……”常辉霖点点头，“我不明白。”
“所以，”他看向姐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霖酱在想什么呢？”
太宰治手指在常辉霖的手指间穿梭。
“我在想……”
常辉霖盯着灯笼出神：“要是下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