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他吃山楂糕
闹钟已经响过一遍。
苏青猛地从床上坐起，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8:30了，她匆匆起身，换了身衣服，画了个淡妆。
高跟鞋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哒哒”作响，她在走道上停下了脚步，看着院子里的人：“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二爷坐在场院的椅子上，气定神闲的回头看着她：“没事，别着急。今天天气挺好的，正好带着大白晒会太阳。”
大白高傲的掀了掀眼皮，然后眯着眼睛趴在他腿上。
“你先吃饭吧，昨天晚上也没吃。”二爷将大白赶到地上，转过身看着她。
太阳光像是被昨天的雨水洗涤过一番，带着干爽的质感，融合了青草和泥土的香味。仿佛还增加了一道工序，从门前碧绿小河里浸泡过，温暖柔和，洒满整个院子，斜斜的打在苏青的脸上。
“没关系，不饿。”
“要成仙了？我们大白都吃的比你多一点……那就到时候饿了去镇子上吃点东西吧。”
苏青觉得行，她转念一想：“那你的店里怎么办？团子一个人行吗？”
正说着，一个带着口音的声音传来：“二爷——你在跟谁聊天呢？新来的客人么？这个电脑上显示的退房消息是不是今天退租的客人申请的？”
苏青等着面前那个人走近，感觉有些熟悉。
“哟，是你啊！”走来的人似乎一眼就认出了苏青。
“吴婶，等会儿我带苏小姐出去一趟。”二爷走过去。
“你不认得我了？”吴婶没有理会二爷，反而一直盯着苏青，“你这记性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婆哦！”
“哦，”苏青想起来了，“你是介绍我过来住的那位大姐！”
“终于想起来了！叫我吴婶就可以了。”
“吴婶。”她双手交叉，冲她尴尬的笑了笑。
“当时把我当坏人呢吧？就怕我把你拉到哪个旅行社狠宰一通！”吴婶乜了她一眼，故作生气状，“住的还习惯吧？”
“习惯的……还真是谢谢吴婶，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临时住哪。”
“你们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吴婶看了一眼玻璃房，“团子下午有可能要去医院做产检，你赶得回来看店吗？”
苏青看向他：“团子要做产检啊？我还是自己去吧，你一会儿陪她去医院，就不麻烦你了。”
“要他陪什么啊！”吴婶皱了皱眉头，“孩子爸下午赶回来。你们去吧，赶不回来也没事，我今天正好不出车，可以看着客栈。”
“什么？”苏青算是搞清楚了状况，她闭上嘴，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她将肩膀上的包带向里勾了勾，耳根红了一片。
“那我们走了。”二爷冲吴婶挥挥手，走在苏青前面一点带路。
蜿蜒狭窄的石板路上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他们沿着小路走，左手边就是碧绿的河水。
“过几天人就会少一点，到时候你可以出来逛逛。”二爷放慢脚步，回头看她，“以前河水干净一点，现在下雨之后都会长一些藻类，水质不如以前了。”
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头顶的屋檐正好截住了阳光，她行走在阴凉里。
“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和团子是一家的。”二爷朝前走，自顾自说着。
苏青莫名的又急又慌。停下来几秒又紧跟上去，假装没有听见他说话。
二爷娓娓道来：“团子是我兄弟的媳妇，吴婶是她婆婆。我兄弟早年犯过一些事儿，出来了以后嫌丢人不愿意待在镇子上，一直在市里工作，团子没事就会在我的客栈帮忙。”
苏青“嗯”了一声，在心里理清了人物关系。
她没心思看路，恍惚间没错开身，撞上了行人的肩膀。
她无意识的从嗓子眼里冒出一个声，被冲击力撞得向后踉跄了两步，细长的鞋跟在略有些潮湿的青石板路上打着滑，卡在了凹凸不平的连接处。
眼看着就要向后倒去，一只温热有力的胳膊挡住她的腰，苏青明显感受到手臂肌肉的绷紧和凸起的青筋。
她僵住脖子，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二爷的衣角。
川流不息的行人就像是流动的屏幕，他们定格在屏幕之中。
挺戏剧的，她想。
“谢……谢谢。”苏青借着他手腕的推力起身，慌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向旁边挪了几步。
二爷看出她不自在，岔开话题：“你其实不用这么正式。”
“你刚才说什么？”她走近他，又问了一遍。
“我说，”不知道是不是她蹒跚的步伐有些滑稽，二爷笑得轻微颤抖，“你出来玩可以不用穿的这么正式。”
苏青低头打量着自己，穿的是来时的衣服，一件黑色立领的连衣裙，脖子到胸部以上是交织的提花连成的镂空蕾丝，脚下踩着7厘米的浅口高跟鞋。
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旅游的，倒像是来考察的……
“我没有带休闲的衣服……”苏青发窘，这几年别说旅游了，她就没有离开过泓市，这次出来也是匆忙，压根没想起来准备衣服。
“我等你，”二爷倒退回她身旁，和她并排站着，“我走慢一点。”
二爷继续和她介绍着周围的景点。
她默默地没吱声。
“你饿了么？要不要买点吃的？”
这一条街上都是卖小吃的门面，苏青指向旁边的摊头：“我想吃这个。”
“就吃这个？冷的。”二爷跟着她走了过去，不起眼的山楂糕杵在玻璃罩里。
“你要吃吗？我请你吧，这几天麻烦你了。”苏青买了两个，另一个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苏青又买了一些特色小吃，两个人就像是过来观光的游客。
虽然一个趿拉着拖鞋，一个踩着高跟。
小镇上的快递点都是古色古香的装潢，门口的两根撑门面的木柱子早已失去了原木的光泽，经历了很久远的年代，都有些褪色。
苏青把快递单填好之后看见二爷正在一个纸箱里捣鼓，好奇走上去：“你在找什么？”
“经常会有客人离开客栈后去别的地方玩会给我寄明信片过来，我定期就会过来打包带回去。”
等他整理好信件才问她：“寄好了吗？”
“好了。”
“我还得去帮奕秋买颜料，有点远，要不你先回去，认识路吗？”
“我都忘了还要帮奕秋买颜料，你记性还真是好。我跟你一起去吧，顺便走走。”
二爷的眼角在她的脚下打量了一下，然后跟快递店里的人寒暄了几句才带着她离开。
“我们是不是走过这条路？”
“走过。”二爷点头，“去换身衣服吧。”
“换衣服？”
两个人又走了几分钟，他手指了指：“这家店都是有小镇特色的衣服，去选套。”
他的语气不急不慢，没有任何的语气词，像是在通知或者建议，但是平和的语气又不容得人拒绝。
店门口挂着一个木头的招牌，红色的正楷字写着“碧和服饰”。
店铺不大，两边墙上挂着旗袍一类的衣服。
“二爷——你怎么来了？”店铺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从椅子上起身，眼角吊着笑，又暗暗打量了他身旁的苏青，“这是？这不会是……”
她越说越有些激动，在和他确认，视线舍不得从苏青的脸上移开。
二爷摆摆手：“阿婆，我给你介绍生意来了。”
“哦……”阿婆渐渐收回视线，似信非信的看着苏青，“小姑娘，你看看，喜欢什么样式？二爷介绍来的，我帮你打折！”
苏青“嗯”了声，她来回逛了逛，衣服划在指尖的质感并不是高级的面料，但是柔软舒服。
“苏城丝绸是出了名的，这里的旗袍都是阿婆自己做的。”二爷站在她身后介绍。
苏青放下手里的旗袍衣摆，转身去看其他款式的衣服：“我听说过。”
“我就试试这两套吧。”
她拿出两个衣架，一件是鹅黄色的棉质无袖长裙，还有一套是白色为底的上衣，上面绣了几朵蓝色的花，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长裙，有些水洗后的陈旧感。
“你人瘦，这个码就可以了，快进去试试吧。”阿婆将衣架拆下来给她。
苏青很久没有穿过长裙，伞状的裙摆倒有些不习惯，反而贴身的衣服会让她有一丝安全感。
她遮遮掩掩的掀开帘子走出来，站在试衣镜前面。白皙的皮肤在鹅黄色的长裙衬托下更加细腻，腰间的细绳很好的修饰了腰身。
“可以吗？”她低着头，小声的问了一句。
“很好看。”二爷没有走近，只是静静的像在欣赏一幅画。
“好看的，好看的！”阿婆站在一旁，语气提高了不少，一点儿也不像是为了推销才脱口而出的夸奖，那个声音带着真心实意。
镜子中的她，和平时的她俨然两个模样。
“那我就穿这一身了。”她像是希望得到认可一般的询问着。
“再挑双鞋吧。”二爷指了指旁边的长椅上。
她脱掉高跟鞋，拿起一双白色的平底漆皮凉鞋。
“就这样吧，阿婆，多少钱？”
二爷没让她付钱，指着店面的一角问她：“不试试那件吗？”
苏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件水蓝色的真丝旗袍，是刚才她多看了两眼的那件。
“不了，没机会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