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来信
“三年三年也不知道这三年到底能不能成功。”
坐在坎伯河岸边，格雷尔双手抱膝，眺望滚滚东去的河水。
按理说，作为坎伯尼亚革命共和国的独裁领袖，在三年计划期间，他应该是最忙的那个，尤其是还有蒸汽机的改造和普及，这些都需要格雷尔动手操练。
之所以他能有时间来到坎伯河边上看风景散心，其实还是因为那台蒸汽机。
在他自己一个人忙活了好几天之后，仍然是几乎毫无进展。
霍尔法亚大陆上的蒸汽机结构和格雷尔前世的完全不同，很多地方都有着极大的差别。
虽然原理应该是相同的，但只有高中知识的他也没系统地学过蒸汽机原理，只有在百度百科上零星地记住一些他看不懂的内容。
折腾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之后，格雷尔果断放弃。
再这么忙下去，自己恐怕是累到猝死都没法将这团铁疙瘩改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于是，经过慎重考虑，格雷尔立刻将这台蒸汽机的改造任务交给了霍萨特城附送的“新手大礼包”——阿尔伯特·沙赫特。
经过这些天对坎伯尼亚革命共和国的了解，阿尔伯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他第一次见到以这种形式建立起来的国家。
曾经被贵族欺压，无法反抗，只能忍气吞声的奴隶们都能挺直腰杆，在自己的岗位上认真工作。
农业合作社里，无数农民在集体农场里辛勤劳作，汗水洒在肥沃的土地上，怀揣着无尽的希望，期待明年的丰收。
联合作坊里，工匠们夜以继日地在织布机前操劳，他们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不辞辛苦，加班加点，为共和国源源不断的创造价值。
这些，都是阿尔伯特未曾见过，更是未曾想过的风景。
加上旁边沃尔芬如朝圣者的不断灌输，虽然只是格雷尔主义的一小部分，但也是让阿尔伯特茅塞顿开，仿佛看到了属于霍尔法亚新的未来。
更别提根据格雷尔指令，给阿尔伯特提供的各种福利。
比如说每个月至少500霍尔的工资，政府分发的房屋，从革命行动团调集卫兵贴身保护，虽然这些并不多，但对于现在经济情况仍不容乐观的坎伯尼亚革命共和国而言，这就是它能给阿尔伯特最大的诚意。
本身就是被霍萨特城贵族们赶出来，无依无靠，彻底落魄的阿尔伯特，自然也是理解这一点，从小到大第一次体会到被人重视的感觉，这让他感慨莫名。
他不是傻子，能看到这个看似渺小的共和国蕴含的潜力。
早早投身于此，对阿尔伯特而言绝非坏事。
就算没有这一点，就凭格雷尔对自己的器重，阿尔伯特也是义不容辞。
于是，他和一批刚得到解放的熟练工人接下了这个工作，并以格雷尔绘制的蒸汽机草图为标准，运用自己的知识，热火朝天地开始研究改进。
阿尔伯特他们的研究地点，暂时是被安置在塞拉昂村西侧的山林中。
那里比较隐蔽，而且有天然屏障，无论发出多大的声音都不会扰民，是最佳的选择。
蒸汽机的事情有专业人士去处理，共和国的农业集体化顺利完成，而在工业开始铺设之前，其他的相关事宜都没法启动。
这也让格雷尔有了一小段难得的休闲时光。
除了检查人民革命军的招募工作，以及督促各地官员普及教育 和招抚流民，从中选拔国族革命党新党员之外，他基本上没什么事需要去做。
顺带一提，从厄斯特和阿利钦村招募来的威廉·季诺夫和乔治·华西列夫都在深刻理解了格雷尔主义之后加入了国族革命党。乔治还通过了选拔，成为人民革命军的士兵之一。
大家都在忙，格雷尔倒是能闲下来看看风景。
无论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都没什么娱乐手段，除了独处发呆以外，闲暇时候都不知该做些什么。
盯着在坎伯河对面巡视的民兵，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看地上蚂蚁到处乱爬一样，心头泛起一股虚无感。
“领袖，您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格雷尔的眼神太过明显，有几个民兵明显有些蚌埠住了，派出个代表过来请求命令。
“没事，你们继续去忙你们的事情就好。”
“真的吗？”
他们的表情有些古怪。
“真的没事，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别管我。”
“哦哦”
那个代表摇摇头离开了，格雷尔继续盯着河水发呆。
就在这时，从外面回来的信使通过民兵检查过后，啪嗒啪嗒地过河跑到格雷尔身边。
“领袖，有情况！”
“出什么事了？”
“您看，这是来自东方黑军总指挥兼自由地区无政府安全委员会会长内斯托·墨索里克的信。”
一听到是内斯托送来的，格雷尔瞬间不困了，抓起信纸就开始阅读。
内斯托的字迹一如既往的犀利，各种鬼画符，也就是格雷尔他们都看习惯了，能辨认，否则换做其他人，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什么传说中的咒文呢。
信上的内容没多少，无非就是讲讲这些年他混的怎么样，不知道格雷尔在这边混的如何，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见上一面，好好聊聊之类的。
“呵，果然是内斯托那家伙的风格。”
格雷尔笑了笑，将信纸交给信使。
“领袖，黑军那边的答复是什么？”
“黑军总指挥愿意和我们建立外交关系，你就这么理解就行。”
“外交关系”
信使有些疑惑，他倒不是听不懂外交关系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明白信上说了那么多，到头来竟然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内斯托的字他看不懂。
“嗯，你立刻去和黑军接触，商讨一个可行的见面地点。”
坎伯尼亚革命共和国和黑军之间还隔着一个霍萨特城，再怎么说，格雷尔和内斯托的见面都要瞒着他们。
否则让这些贵族们知道塞拉昂村和黑军有勾结，之后的贸易和借款工作会很难办。
“是，我这就去办。”
信使跑开了，格雷尔继续蹲下去，看着坎伯河。
只是这次他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思考问题。
既然内斯托这种无政府主义黑军都能在这一年里站稳脚跟，那相比德莱塞他们这时候应该也建立了自己的革命政权——这么说没问题，和封建贵族制相比，就算是君主专制都算是先进且革命的。
如果能和他们建立联系，互相各取所需，这倒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只是在德莱克斯江以南地区，除了格雷尔和内斯托之外，就只有安瑞西亚，德莱塞和米哈伊娜的政权都在江北之地，以现在的革命共和国能力无法与之建立联系。
“那个丫头”
一想到安瑞西亚，格雷尔就忍不住直皱眉头。
倒不是她性格多恶劣，恰恰相反，在格雷尔他们之中，安瑞西亚是性格最温和最恬静的那个。
虽然有关于她的家族和身世之类的一概不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成为朋友。
朋友归朋友，但每次一想到那个女孩，格雷尔总是感觉心底不舒服。
感觉就像是黑夜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道明亮的光芒照射到的感觉。
而且她的理论水平在得到格雷尔指点之后也是进步飞速，到奴隶暴动的前夕，格雷尔甚至感觉她都已经可以自己建立一条完备的理论体系，用来容纳她的思想。
明明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红色思想的理解却比作为穿越者（？）的格雷尔更加透彻和深刻
摇摇头将有关安瑞西亚的事情抛之脑后，现在不是考虑她的时候。
说白了，现在坎伯尼亚什么都缺，缺钱缺人缺资源。
钱和资源还能想办法通过迈耶经济学从附近村镇里搞到，人怎么办？熟练奴工虽说也是奴隶买卖的范畴，但如果购买太多一定会引起外界警惕。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才是最佳战略——最后那个可以去掉。
总不能带着革命行动团去外面抢吧
“！”
瞬间，仿佛被雷霆闪电击中一般，格雷尔瞪大眼睛，站起来，眺望远方。
对啊，怎么会想不到这个。
比起正轨的购买，有些时候，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边疆地带，随处可见的劫掠队可能都再正常不过，不是吗？
最初游行队伍来到塞拉昂村的时候，也是在简单清理过附近的土匪强盗才站稳脚跟。
而据格雷尔所知，土匪强盗的某一项“职能”，就是奴隶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