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劳务输出队解散

    闫有威成为了包工头之后，成天忙于自己的工程，根本无暇顾及劳务输出队的事情了。原先，每隔十天半月的，他总要给队员们开一次会，要求要求工作中需要注意的事情，強调強调下井后需要注意的问题。但自从包了工以后，他认为他的劳务输出队的队员们，已经干了好几年了，早已融入了煤矿工人的队伍中了，早已熟悉了井下作业的规程了。所以，他对他的队员们也早已一万个放心了。而队员们，则也早已对他的这种不闻不问与不管不顾习惯了。

    由于几年来人们下窑都挣了不少钱，所以，那些有家有口的人，都不愿经常丟下个老婆孩子，而每天黑不溜秋地再干挖煤、倒煤这样的高危工作了。因此，不少人也就揣着几年来挣到的钱，陆陆续续地回家的了。但对于那些光棍汉们来说，与其回家孤零单野的，还不如在煤矿有吃有喝、有说有笑地过得逍遥自在了。连刘家沟的光棍金三三和马家地的丑平算上，劳务输出队的十来个光棍中，最数永和村的光棍苏兵混得差了。这小子天生一副懒骨头。别人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下井，是为了多挣钱。而他下井则是磨洋工。有时还吊儿郎当，不想干就装病请假。但即使这样，这几年来他实际上也没少挣钱。可这家伙却和所有的人不一样，不懂得攒钱。别人挣钱是为了补贴家用，或好日后回去讨个老婆。而他挣下的钱，不是去大银市胡吃海喝，就是给了矿上一个外号叫“两块半”的寡妇。

    要说这个“两块半”，她原来的丈夫也是来三矿下窑的一个临时工。那还是六、七年前，她的丈夫领着她，从四川老家私奔到了三矿，丈夫便干起了下煤窑的营生。小夫妻俩一个井下挣钱，一个在家里给挣钱的丈夫洗衣、做饭，小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可没想到的是，干到第二个年头，井下发生了瓦斯爆炸，她的丈夫也命归西天。丈夫死后，她本有回老家或再找个“窑黑子”的打算。可后来随着一些憋闷的煤矿工人们不间断找她发泄，她发觉卖身挣到的钱，远比原先丈夫下窑挣到的钱要快、要多、要容易。虽说每次交易只要两块半，但门庭若市的买卖，她拿到的钱，也足以怀揣袖囤了。所以，见钱眼开的她认为，干这种磨不掉、损不着的营生，除了大把的来钱，还挺红火热闹的。她想着再干个几年，等自己红颜褪色的时候，再金盆洗手也不迟。反正有了钱，下半辈子的生活也用不着愁了。

    别的光棍们是有吊没搭地往“两块半”那儿跑一跑，而苏兵则是“两块半”那儿的常客。因为两人鬼混的时间长了，也就惯了。所以，只要他去了“两块半”那儿，有钱给钱，没钱赊账，“两块半”都会满足他。

    牛旺也早知道有一个只要给钱，就来者不拒的寡妇。时间长了，听着光棍们每晚对“两块半”的谈论和夸耀，牛旺不由得心急火燎，并且也曾蠢蠢欲动地想去试试。但基于大哥牛兴的教训，一有想法的时候，他就又把想法打消了。为此，光棍们经常取笑他，说他要么是个不开窍的生铁蛋子，要么是个守财奴。宁愿自己用手解决，也不愿花两块半去痛快一下。尤其是苏兵，成天和牛旺说的就是这道道话。什么“两块半”的乳房大呀、屁股圆呀、肉肉白呀、身上绵呀、会撒娇呀、花样多呀的，把个牛旺听得花心乱跳，小鹿乱撞。

    别人都做，我为啥也不去试试？别人都不怕，为啥我怕？怕死谁做鬼。再说了，一个没见过女人的男人，还叫什么男人？终于，想通了、也想好了的牛旺，决定也要去尝尝鲜。

    牛旺第一次去找“两块半”，还是苏兵领去的。苏兵不害臊，“两块半”更不怕羞。对着牛旺的面，两个人就狂风暴雨般地干开了。心满意足的苏兵吃饱喝足后，把锅底留给了牛旺去铲了。

    自从与“两块半”有了第一次后，牛旺才觉得他这辈子没白花活，才知道了男人们为啥都不惜重金地娶老婆。已经熟门熟路的了，他下次要自个去找“两块半”了。

    又到了三班轮换期，牛旺和苏兵都倒成了白班。晚饭后，苏兵让牛旺再跟他相跟上，去找“两块半”快活。牛旺说别想跟了，干脆今晚我去，明晚你去。苏兵说也行，那你着急就你先去，我再忍一晚上。于是，牛旺就独自一人去了“两块半”的家。他这次去是过夜，讲好的价钱是三十块钱。

    几乎一夜没睡的牛旺，第二天早上拖着疲倦的身子下井了。在井下干了不到两小时，牛旺觉得有些腿软乏困。于是就想靠在顶梁柱上闭目养养神。可他闭上眼睛还不到两分钟，柱子忽然断裂了。随着顶层木板的落下，上面的土层也轰隆隆地掉了下来。牛旺被坍塌下来的土给淹没了。等其它工友赶来，把他从土堆里找见时，牛旺已经没气了。

    三矿死人了。

    听到消息的闫有威马上预感到，一定是他带来的人出事了。当他赶到四号井口的时候，死鬼牛旺已经被工友们从井下抬上来了。

    几天后，闫有威抱着牛旺的骨灰盒，回到了永和村牛大狗的家。看着牛旺的骨灰盒，牛大狗没滴一点泪，只是一个劲地说“命的过，命的过”。牛大狗想着两个死于非命的儿子，又想起了半路地离他而去的老婆。是啊，两个儿子都和他妈团聚去了，自己孤苦伶仃地在世上还有什么活头？

    牛旺葬后的第二天，牛大狗上吊了。

    牛旺的死对劳务输出的队员们打击很大。搭命挣钱的营生，谁也不愿再干了。他们找到队长闫有威，都说不干了，都想回家了。闫有威也知道，劳务队的人心散了。他安顿将要走的队员，回老家好好地生活，并特地安顿那些光棍汉们，千万别把搭命挣来的钱拿着去胡花，回去都好赖找个伴儿，说半路夫妻也是一家人。

    刘家沟大队组建了六年的劳务输出队散了。只有闫有威还留在大银市，继续当他的包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