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闫有威包工

    闫有威来到大银三矿当了劳务输出队的队长后，整天无所事事。和媳妇秀兰在家一块待的时间长了，免不了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吵、产生矛盾，闹一点小意见。其中闹得最大的一次意见，是因为秀兰想要个孩子的事。秀兰说:“嫁给你好几年了，我连个孩子也没怀上，肯定是你有毛病了。”而闫有威说:“我之前有过两个孩子，怎能说我有问题了？我看肯定是你做女女的时候，打胎打的怀不上了。”而秀兰最忌讳的，就是碰她的伤疤、揭她的短。“我原来是个啥样的，你不知道？还不是你死皮赖脸地求陈铁嘴说媒，非要让我嫁给你的？”秀兰气得边哭边骂。闫有威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就连哄带骗地说:“小亲蛋，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说你。你没毛病，很可能是我自从进了大队后，成天抽烟喝酒的原因造成的。”秀兰则继续哭着说:“我每个月的例假正常，下面又不疼不痒的，一点毛病也没有，你怎能怨我了？”闫有威说:“是我错了，不怨你。等有时间了，我去大银市医院好好地查一查。”

    每天生活在一起的夫妻，最怕的就是闹意见了。一闹意见，双方不是心里疙瘩，就是肚里恼的。两人该谈情的时候，也没兴趣了，该说爱的时候，也没激情了。

    两人冷战了两天后，闫有威找到了表哥杜贵山，说他每天呆在个家里，除了和秀兰闹意见外，再无事可做。所以，他想让表哥给找点营生做，哪怕是下窑也行。表哥说:“下窑有危险，你来了多长时间了，莫非不知道？你怎就想起个下窑？”闫有威说:“在家整天呆的，除了没意思不说，还影响夫妻感情了。所以，下窑也是点做的嘛。”杜贵山说:“明年开春矿上要盖个文体活动中心和一个职工大食堂，顺便想把职工宿舍也都重新维修一下。等我给找找矿长，看能不能给你挪兑点工程做。”闫有威说:“起房盖屋我是内行。那你千万给兄弟我忙乱的。”杜贵山说:“不过，谁包工也得自己先垫出钱了，等工程进度差不多了，矿上才给拨工程款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垫起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闫有威说:“钱不是问题。反正大队的预留资金在你们财务处放着，到时候我把它取出来不就行了？”杜贵山说:“你用那笔钱行吗，那不是挪用公款了。”闫有威说:“没事的，反正大队暂时也不用钱，我也只是挪挪而已。等包工挣了钱，再补回去也不迟。”杜贵山说:“那就等我问完矿长再说哇。”

    第二年开春，闫有威果然承包了矿里维修职工宿舍的工程。经过几个月的修缮、改造，工程顺利完工。除了给工人开资、饭费开销、给矿长以及表哥的好处费、介绍费等杂七乱八的支出外，闫有威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纯落现金一万多元。

    只不过就指指嘴的事，钱就这么容易地进了腰包，这是闫有威之前万万没想到的。尝到了甜头的闫有威也知道，矿上的工程不管大小，几乎每年都有。他更知道，想把矿上每年的工程搅到手，光凭表哥这个副矿长是不行的，必须得跟矿上的“一把手”搞好关系，才有把握揽到。为此，他专门回了趟刘家沟，并以大队给矿上送礼的名义，杀了一头牛和十来只羊，雇车把牛羊肉拉到了三矿。矿长当然拿的是大头，其它的副矿长和几个有实权的处长们，也都拿到了应有的一份。

    糖衣炮弹的威力果然是巨大的。此后，但凡矿上一有修修补补的工程，包工者非闫有威莫属。就这样，不到几年的时间，闫有威就赚得钵盈盆满的了。

    人一旦有了钱，就有了干大事的资本。闫有威的目光已经不再仅仅局限在一个小小的三矿了，而是整个大银矿务局属下的所有煤矿了。

    当个穷支书干么了，干脆辞掉算了，一心一意地在大银市发展吧！

    有想法就有做法。很快，闫有威将他的辞职报告，送到了公社花书记的办公桌上。

    花书记说:“虽说你多数时间在矿上，但刘家沟大队的工作也没落下，干么想起个辞职？”闫有威说:“一人不谈二艺，一心不能二用。这也快三年呀，我总不能在其位而不谋其政吧。我平时也最反对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如果长此下去，势必会影响刘家沟大队各项工作的开展和各种任务的顺利完成。所以，主动让贤，是我最好的选择。”花书记说:“这世道也真是的，有的人求朋友、托关系地跑到我这儿说情，想当个大队支书或主任的，而你却为了大局主动不干，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闫有威说:“我辞职纯粹是出于工作考虑，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花书记见闫有威辞心已定，就问:“你不干了，那你认为刘家沟大队有谁还能胜任支书一职？邹焕林行不行？”闫有威说:“邹焕林眼高手低，心高志短，能力有限，且没有自知之明。另外，他的岁数也有些大了。所以，我觉得他不合适。”花书记又问:“那你认为谁更合适？”闫有威说:“大队支书虽说是个芝麻官，但也不是谁也能当的了的，也得选合适了。让我看哇，永和村那个队长史立功就挺合适的。”花书记说:“史立功当永和村的队长，就是你选的。不过，这后生也确实是块好料，可以考虑。”停了一会儿，花书记又问:“如果史立功当了支书，那永和村的队长谁当合适”闫有威说:“这得看史立功的选择。不过，我在永和村毕竟也多年了，我个人认为，老队长谷爱田的儿子谷雨，当队长比较合适。那家人正直、正气，集体观念強，不管干啥，都会考虑大局”花书记最后说:“你不想干就别干了。只是，邹焕林毕竟是大队的老主任了，如果不让他接支书，他肯定会有情绪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能为了照顾某个人的情绪，而不从工作需要出发，搞瞎子乱点兵的”

    闫有威辞职后没几天， 经公社党委会研究决定，史立功被任命为刘家沟大队的党支部书记。永和村的谷雨，也走上了队长的岗位。

    谷雨当队长的头天晚上，和父亲进行了一次从未有过的长谈。谈话中，谷爱田告诫儿子说，当队长必须要遵循以下几个原则:一是办事情要稳扎稳打，不能冒进，更不能急于求成。二是要尊重村民的意愿，不能搞“一言堂”。三是切忌高高在上，要自己认得自己。四是要求村民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要让别人不做的，自己首先不做。五是不能给你的父亲我的脸上抹黑，要不我死不瞑目。谷雨说:“大，你就放心哇，我不会觉得我是个队长，就忘乎所以，给咱老谷家丢脸抹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