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湖?灭了它!(9)
“公子。”小九浑身血腥气的走了出来,手上是用来记招供的纸。
云松鹤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没有解药,他的心猛地一沉,但表面没有丝毫异样的把东西递给小九,“回去找人送给皇上。”
“是”,小九接着说道,“公子,穆罕默德想要见您。”
穆罕默德是那个南疆男人的名字,寓意是值得赞扬的。
云松鹤想,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云松鹤点了点头,“好。”
萧权想跟上去,被云松鹤挡住了。
“你下去干嘛?”
两人僵持片刻,萧权不管他如何阻拦,执意要下去,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穿过长长的地道,烛光在昏暗中静静的燃烧着,使用多年的蜡炬快要到头了。
血液喷洒在瘫痪在地的两人四周,南疆人的手指和胳膊已经没了,地上也没有看见肉,周围是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一想到他们吃掉了自己的肉,萧权的胃就在翻滚。
他忍着没发出声音,也没露出表情,他可不想被人小看。
脚步声停在了血液周围。
穆罕默德抬起头颅,萧权赫然发现他没有眼睛!
他的眼睛被挖了下来,恍惚中只能看见黑红交织圆形孔洞。
“云松鹤!”默罕默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云丞相!”
“你知道吗?所有人都会死。哈哈哈!所有人都会死去!”
“河流被污染了,没有人可以解!你们所有人,迟早都会下来陪我!”
“是吗?”云松鹤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平静如水面,仿佛任何行为都激不起半点波澜。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不止抓到你一个,其他人已经招了,前两天实验成功,完全可以解决行尸的污染问题。”
他说话总是格外冷淡和笃定,让人下意识想要相信。
穆罕默德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他的思维开始恍惚,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裸露的骨头碰到空气都能泛起让人难以忍受的痛。
“不可能!不可能!”穆罕默德疯狂的呼喊起来,“知道解药的都是南疆最神勇的战士!没有人会屈服!”
听到这里,云松鹤终于松了口气,还有其他人知道解药的秘方。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
只要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还有希望。
“他们是不一定会说,如你所说,他们是南疆最神勇的战士。”
说到最后几个字,云松鹤语气都透着嘲讽。
“但是没关系,他们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整个南疆的族人。”
听到这,穆罕默德愤怒极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阴森森的笑了笑。
穆罕默德猛的喷了口血,极小的虫子在昏暗中冲向云松鹤的身体里。
他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和血液一起涌出,血液沾染他的衣衫,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嚣张的不可思议。
“这是,咳咳,这是我的本命蛊,他会钻进你的身体里,让你,让你痛不欲生的,活着!哈哈哈……”
云松鹤感到了剧烈的疼痛,但他对此习以为常,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就恢复了从容的样子。
穆罕默德快要死了,本命蛊一旦丢失,他也活不了,但想到那个安国丞相余生都将活在痛苦中他就想畅快的笑出声。
可惜他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了,仅有的神志也在散涣。
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云松鹤和往常一样清冷平稳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快要死了。”
不能一直受蛊虫的折磨了。
主人死了,蛊虫自然也死了,但这不代表穆罕默德所说的不起作用。
城墙外,无数行尸还在进攻,他们不吃不喝,不会疲惫,攻击力强悍,但只要城墙上还有人在,那这就是安全的。
安国的皇宫,容泽深和容泽渊在密室审讯着南疆人,朝臣们忙的不可开交,皇宫外,人们自发组织各种物资,再由人互送押运过去。
这是全国上下齐心协力所经历的生死战争。
而安国对面的北夷,胡昱原本多情的面孔变的狰狞,他仇恨的看着那个南疆女人,害死兄长的仇人,他让周围的人全部退出去,亲自动手凌迟着他的仇人,逼问她说出她知道的所有的事。
北夷的行尸被城墙牢牢堵在城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北夷的压力并没有安国这么大。
世界已经够坏了,所以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除了云松鹤。
云松鹤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人世间的一切仿佛都被他遗忘了。
他在恍惚中想,其他地方不需要他了,等他把这座城的行尸解决了,他就辞职回乡,死在他出生的地方。
到时候人死灯灭,尘世间的一切都无他无关了。
以他们的能力来看,他相信容泽深和胡昱可以解决剩下的事。
他又想,前阵子萧权总是缠着他,问他,世上的所有人都有欲望,那什么人才会没有欲望?
云松鹤觉得他简直自相矛盾,傻的要命,所以并没有回答他。
但现在他想,是死人。
死亡后,意识消散,你什么都不会记得,自然也不会有欲望了。
但说不定,临死前也会想要一个大点的房子,起码能让他翻个身。
没等他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他突然听到了声音。
昏昏沉沉中,他发现萧权在哭。
他怎么哭了?他为什么要哭?
是不高兴了吗?是受伤了吗?
萧权拍着云松鹤的脸,浑身上下都透着慌乱,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一个劲的喊,“云松鹤!你起来啊,我不怪你骗我了,云松鹤,云松鹤!你起来啊!”
“必安!”他带着哭腔的声音逐渐清晰的响在他耳边,“必安你醒醒好不好!”
“我害怕,你醒醒好不好!”
听到这些话,云松鹤猛然清醒起来。
感知恢复,随后就是身体内的剧痛,从小病到大的疼痛和蛊虫的疼痛融为一体,他迷迷糊糊的想,原来这么疼啊。
他以为已经习惯了。
四周一片昏暗,看不清萧权怎么样了,周围的蜡炬已经灭了。
在这片昏暗中,他突然想起一句诗,蜡炬成灰泪始干。
蜡炬干了,可是萧权为什么在哭?
蜡炬完成了它燃烧的使命,云松鹤也完成了他守护安国的使命。
哭什么?为什么要哭?
见他醒来,萧权连忙把他抱起来,一边拔腿狂奔一边流泪。
“小五去帮你找大夫去了,小九去弄马车,到时候你躺着会舒服很多,这里距离城内不是很远,你再坚持坚持好不好?嗯?”
他连尾音都带着哭腔。
说不远是骗人的,萧权知道,云松鹤也知道。
他没说好不好,只是极轻的笑了一下,嘶哑的嗓子有些发不出声音,只是轻微的,“哭什么。”
但萧权听到了,“我才没哭,我告诉你云松鹤!我还没计较你骗我的事呢,你可别就这么死了。”
“你现在要是死了我就去你坟头放花炮,给你烧你所有不喜欢的东西又不给你烧纸钱,还给你装在一个翻不了身又闷又重的棺材里!”
他笑了一下,“怎么这么坏啊。”
过了半响,萧权听到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带着怀里那呢喃细语的声音划过他的耳畔。
“嗯。”他听见他又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不死。”
温柔的,柔软的,带着笑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