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旧友
引擎轰鸣，黑骑士-z7如同野兽一般咆哮，在道路上呼啸而过，路旁的人纷纷为之侧目。
摩托车在华兴医院停下，布莱克心情激荡，好像刚刚拿到玩具的大男孩，对其爱不释手。拍了拍自己的坐骑，他往住院楼走去。
此时是下午两点时分，正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
布莱克走进病房，护工正推来轮椅，要带他的母亲娅娜-布莱克下楼去晒晒太阳，活动一下。抬手阻止护工的动作，他说道：“我来吧。”
见布莱克来了，娅娜-布莱克微笑道：“才回来，怎么老往我这儿跑？”
“您这话说的，搞得我好像有许多地方去似的。”布莱克调侃自己道，伸手小心地将母亲扶到轮椅上，“来，慢点。”
阳光下，布莱克推着轮椅缓缓前进，说着他今天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事，包括花六十多万买了辆摩托车。
“钱就是用来花的，你在灵界待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出来花钱能享受到，便是好事。”娅娜-布莱克拍了拍身后布莱克的手，“不够就跟妈妈说，钱这东西，咱们家向来不缺。”
“妈，够用了，不用操心。”布莱克说道，“父亲让我一月上旬去法师局报到。”
“哼，他也就会安排人了。”娅娜-布莱克有些生气道，“如果当年不是他安排你去参加曙光计划……”
布莱克停下来，微笑着为母亲掖好防风的毯子，说道：“反正我回来也没想好要做些什么，有安排也不错。”
“时间差不多了，我送您上去。”布莱克余光瞥见了白傲来的身影，心中念头一转，知道事情有结果了。
“好。”
“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布莱克与母亲告别，轻轻戴上房门，看向门外等候的白傲来，示意他到外面说。
“大哥，这是你要我查的人。具体信息我查不到太多，保密等级很高，不过里面有他的住址和日常的行动轨迹。”白傲来将一个档案袋交到布莱克手中，“里面还有一封从欧洲发过来的电报，来自十字圣剑骑士团。”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布莱克说道。
“我先走了。”
“去吧。”布莱克从兜里拿出钥匙，“帮我把停车场家里的车弄回去。”
“好。”
布莱克出了医院，站在摩托车旁，打开了档案袋：一张纸和一叠订在一起的资料。
纸张是电报的内容：一切安好，勿念。布莱克微微一笑，将纸张折好，让芬奇收起来。
“好了，让我看看咱们的老战友在哪里。”布莱克打开资料浏览了起来，上面许多都被黑色的阴影覆盖掉了，翻到后面的住址还有行踪时就没有遮挡了，这后面的内容明显是依靠白家自己的力量查到的。
“在外城区。”布莱克眉头一皱，“先回家一趟。”
骑着摩托车，布莱克来到自家车库，将车库内的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没等布莱克说话，芬奇就现出原形，扑到了摩托车上，薄薄的蓝光覆盖整个车身，一分钟之后，芬奇有了结论，道：“能炼化，但是变出来的摩托，肯定达不到我本体的速度。”
“够用就行。”布莱克说道，关于摩托车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的问题，他并不担心，收纳物品的法术或者道具是有的，虽然少，但也达不到罕见的程度。
芬奇没有犹豫，直接动嘴开啃，三下五除二油箱就消失了。
“你不是能直接吞吗？”布莱克问道。
芬奇没有停嘴，而是精神波动道：“结构比较复杂，我得慢点吃。”
五分钟后，整辆黑武士-z7消失在了原地。芬奇啃完后坐在原地，身上蓝光忽亮忽暗，酝酿了一会儿后，身形消失，一辆摩托车出现在原地。
这辆摩托车与先前的模样有些许的差别，简化了有些张扬的造型，仪表盘没有了，整体隐隐泛着蓝色的金属光泽。
“走，去外城。”布莱克跨上摩托车，拧动油门，引擎一声轰鸣，整个车库仿佛都在震动。
车库门缓缓升起，一道黑影冲进了白日的阳光中。
“消耗怎么样？”布莱克通过精神链接问道。
“平常的速度可以通过自然吸收灵气运转，几乎没有消耗。”
“平常的速度是多快？”
“反正比之前坐的飞机快。”芬奇随着速度的提升渐渐兴奋，“从来没有过的的体验！”
“什么时候出城实验一下。”
布莱克很快就抵达了内城的出口，内城区的占地并不算大，因为设计中，预想人口承载量是五十万，而如今内城的人口只有二十余万。
想要进入内城常住，门槛很高。修为必须达到气漩境，修为达标经过严格审批后，才能获得一个购房资格。购房资格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还要拥有购房实力。
所以，大半的法师仍在外城区定居。
外城区人口三百余万，预计承载人口是五百万。不过，近些年，上面正在制定扩大外城区的计划。
经过检查，布莱克驾驶摩托车进入外城区。
外城区建筑与建筑之间，明显要紧凑些，环境也要比内城区更差，主干道还好，一些小路上污秽飘过来的味道令人作呕。
一间间房屋上，烟囱里冒出了炊烟，烟火的味道冲散了这片城区的沉闷，街角、小巷中传来回家吃饭的呼唤。
如果不是处在诡异的阴影下，这些场景何尝不是和谐、美好的。
在外城区行驶了十分钟，由于对环境的不熟悉，布莱克没能找到去往目的地的路，而想要问路时，遇到的人隔着十米远就避开了他。
无奈之下，布莱克收起了摩托车，开始步行。
见前面有个百货店的招牌，布莱克走了进去，各类商品成堆的放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装修也有些老旧。一进来，五十多岁的秃头老板就盯着他，双手一直放在桌子下面。
“有外城区的地图吗？”布莱克目光在商品中搜索未果，索性开口问道，芬奇站在他的肩膀上，如同一只普通的松鼠。
“有，二十。”
布莱克拿出现金，在一沓钞票中，抽出了一张二十的放在了桌面上。秃头老板拿起钱，放在眼前正反都看了看，随后打开身后的柜子，从其中抽出了一册地图交给布莱克。
拿着地图走出杂货店，布莱克墨镜下眼球一动，看见对面街角三个人正在装模作样地交谈，眼睛不自觉地正往他这儿瞟。
布莱克打开地图，正常往前走去，地图的遮掩下，嘴角的笑容难抑。
蓝毛松鼠背过身来，好奇地看着后面跟了三分多钟三个衣服不好好穿的年轻人，说道：“这三个小鬼跟过来想干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布莱克收起地图，右转走进了阴暗的小巷中。
见布莱克走进了小巷，后面的三人兴奋地大跨步冲了进来，一进来就见那人站在那，面对着他们，双手插在夹克两边的兜里。
“小子，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一个瘦猴上前叫嚣着，昏暗的光线下险些没看清他从哪里出来。
布莱克看向肩膀的芬奇，说道：“跟我想得一样。”
“大哥，这小子疯了，跟只松鼠说话。”
一秒后，三人趴在地上不断哀嚎。
布莱克抬脚将一人踢飞，撞在墙上，让其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问个路，老兵酒馆怎么走？”
瘦猴抬起颤巍巍的手臂，指了一个方向，“那边，一直走，过桥，有招牌……”
“谢了。”
走出小巷，布莱克抬头看了看转暗的天色，迈开步伐，朝着视野中比较隐约的桥走去。
桥上有个乞丐正在乞讨，布莱克没有搭理他，因为真乞丐被发现了，是会被清出外城区的。
一个女人背靠在桥的扶栏上，突出胸前的事物，脸上抹着妖艳的粉，这个天气还露着一对大腿。布莱克路过她的身旁，她捏着嗓子道，“先生，一次二十，有兴趣吗？”
“没兴趣。”布莱克拒绝道，侧身躲开她就要摸上来的手。
吉他拨弦的声音传来，一个长头发的男子仰头唱着，“多少人活着……”
将呕哑的歌声抛在脑后，布莱克看见了瘦猴所说的招牌。招牌上“老兵馆”三个字亮着，剩下的那个“酒”字半死不活地在闪烁，箭头指向一旁的小路。
走进小路，又遇见了两个穿着很少的女人，上来就说价格。
“让开。”
布莱克越过她们，走向老兵酒馆，酒馆内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而一推开酒馆的门，这种声音放大了几倍，酒气烟味扑面而来。
“今天是有什么聚会吗？人这么多。”布莱克心想。
“小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一个大胡子看着布莱克细皮嫩肉且陌生的样子问道，虽然他长得很高，戴着墨镜也很有压迫感。
布莱克目光一扫，看到了此行的目标，微笑道：“没走错。”
“你小子是不是来找茬的？”顿时几个彪形大汉放下酒杯，起身围了过来。
看着他们一副就要动手的样子，布莱克从口袋中拿出青锋一杠的胸章，问道：“这东西应该有用吧？”
大胡子伸手将胸章拿过来，翻过面又看了一眼，还给了布莱克，回头一挥手说道：“真货，散了！”那几个彪形大汉坐了回去，重新端起酒杯。
“喝点什么？年轻的老兵。”酒保问道。
“跟他一样。”布莱克指了指一旁高脚凳上一个魁梧的身影说道。
“先付钱，陌生的小子。”酒保说道。
布莱克将一张百元纸钞拍在桌子上，看向酒保问道：“够了吗？”
“够了。”酒保取下一个古典杯，将早就冻好的冰球放了进去，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高度烈酒起开后，与杯子一起推到布莱克身前。
“我是不是见过你？”一旁的魁梧汉子侧着头看向布莱克问道。
“你当然见过我。”布莱克拿起酒瓶为自己倒上酒，端起酒杯，酒杯中的酒体在灯光下宛如琥珀，他抿了一口，然后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见过？”
看着曾经的战友，如今不过是气漩中期，留着络腮胡，中年沧桑的样子，布莱克回答了他的问题：“六十年前。”
“六十年前？开什么玩笑……”张元下意识地反驳道，而反应过来的他愣住了，目光死死地定在布莱克的脸上，嘈杂的酒馆此刻仿佛被消去了声音，陷入了一片沉寂。
“队长……”张元不敢置信地吐出了两个字。
“是的，我回来了。”布莱克微笑道。
“你，你能把墨镜拿下来吗？”张元仍是有所怀疑。
布莱克抬手放出法力，将两人罩住，隔绝了别人的视线，手指放在了墨镜上，他提醒了一句：“准备好了。”随后他将眼镜摘了下来。
一黑一白的眼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尤其那黑色的眼睛，真的就如同恶魔般摄人心魄，勾起了张元一些恐怖的回忆。
张元瞳孔微微一缩，布莱克摘下眼镜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这是他六十多年前的队长。
回过神来的张元，目光从布莱克的脸上坠到了地面，放在腿上的双拳逐渐捏紧，又放松。
布莱克重新带上墨镜，挥手撤去了法力罩，周围人的目光正聚集在这里，他们见没有什么事，又收回了目光，酒馆中再次充满嘈杂的声音。
“队长，我是不是很没有用？”许久后，张元开口说了一句话。
而一个酒杯递到了张元身前，张元抬头看着布莱克，伸手拿住了酒杯。
“叮！”布莱克与他碰杯，仰头将杯中之酒喝尽。
“当年可是我亲手把你送了出来，你现在跟我说没用？”布莱克笑着说，“虽然从你的修为看，确实有些荒废了。”
张元无言以对，只是把杯子内的酒全部倒进了嘴中，喉咙一滚，将辛烈的酒咽入腹中。
“六十年了。”布莱克瞄了一眼张元的右脚，完整的生命缺了一角，感慨道，“其实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出不来，或者我出来后，你们都已经不在了。”
“从那里出来后，我被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幸运的是症状没有那么严重，随着长时间的治疗，慢慢地恢复了。之后我就回来了，在外城区的法师分局就职，一直在这里，颓废到现在……”张元说道。
“活着就好。”布莱克拍了拍张元的肩膀，“我已经死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