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归 二
伊娃-阿尔丹戴着半边眼罩，静静立在登机的楼梯下。
她身着银丝布制成的服饰，这一套作战服是纯白的，外罩一层简约的轻甲，服饰与铠甲上勾勒着一些暗金色的线条。
与在灵界中隐蔽性更强的穿着不同，这一套，是后来新制的，铠甲由芬奇打造，银丝布由她亲手织成，想着就是回家的时候穿。
腰间配着的一把十字剑，早已不是初时的模样，暗金色的纹饰缠绕其上，经过多次炼制，更契合她使用。
为伊娃将行李搬上了飞机，来到了她的身前，帮她整理衣领，摸着银丝布柔软而坚韧的材质，恍惚间仿佛还在灵界，他回过神来问道：“紧张吗？”
“嗯。”伊娃轻轻点头。
“富贵还乡，收拾好心情，你可是荣归故里。”布莱克说着，前面传来了登机的提醒。
芬奇跳到伊娃的头上，拍了拍她的额头，说道：“再见，伊娃。”
众人没有再言语，伊娃轻吻布莱克脸颊，转身登上飞机。
楼梯回收，机舱关闭，飞机驶上跑道，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升上天空，缓缓消失在天际。
今天是灵历682年12月27日，已经入冬，明媚的阳光，照得布莱克浑身暖洋洋的，芬奇立在他的肩头，三人将近六十年的搭档，分开，终究是有些不适应。
“好想搬张躺椅，在这里躺一会儿。”布莱克说着，眼神在四周搜索，他是真的想找张躺椅，“普通的椅子也行。”
最后，他在登机坪外的一处缓坡，悠闲的躺了下来。
芬奇拿出了墨镜递给他，开口问道，“喝酒不？”
“喝点。”
“喝什么？”
“随便。”
布莱克这一躺，直接躺到了第二天，日月交替，阳光再次洒在了他的身上。
芬奇没有乱跑，毕竟布莱克与伊娃费了很大功夫隐瞒了他的存在。现在事情结束了，把他放出来，低调一点，少一些麻烦。以布莱克和伊娃-阿尔丹如今的身份与地位，只要芬奇不闯祸，就没有大问题。
接着躺了一会儿，日上中天。肖振找到了布莱克，开门见山的说道：“莫里驻守，找你一起吃饭。”
食堂内，布莱克坐到了查尔斯-莫里对面，说道：“你这个境界，应该不用进食了吧。”
查尔斯-莫里咽下口中的食物，抬头示意道：“拿点东西，我们一起吃。”
布莱克起身，去拿了一个餐盘，在窗口添上米饭，打上了三个菜，坐回查尔斯-莫里对面，也不言语，拿起筷子就吃。
“是不用进食，但不代表不需要吃饭。”查尔斯-莫里说着。
“六十年前，我是极其讨厌社交的，但这些年，我认识到，有些事情逃避没有用，不如直接去面对。饭桌上，是一个比较好解决社交问题的地方。”查尔斯-莫里冰冷的面容有了几分缓和。
“是。”布莱克暂时还摸不清查尔斯-莫里的目的，只好点头称是。
“你想过，你回来之后要做什么吗？”查尔斯-莫里抛出了一个问题，接着补充道，“我指的是，你回去之后，处理完家事之后的打算。”
“我已经做了很多事了，怎样高质量地度过余生，就是我的打算。”餐盘中的饭菜已经去了一半，布莱克接着清扫，查尔斯-莫里的目的说与不说，他都要起身走人。
“你的余生还很长，还可以做很多事。”查尔斯-莫里看着布莱克年轻的脸说道，“你回去之后，肯定就要接受授勋，如今的勋级，是可以和权力划等号的。你要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很大的空间，更何况，你的背后还有白家与布莱克家族。”
布莱克没有说话，因为下面的话肯定有转折。
“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查尔斯-莫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希望，你能在三十年内，再来天山基地一趟。这是我单方面的请求，你可以选择来或不来。”
“我会考虑的。”布莱克说道。
查尔斯-莫里站起身，将餐盘拿起，说：“话已至此，祝你一路顺风。”
“承你吉言。”
看着他的身影离开，布莱克心中疑惑，重点并不在查尔斯-莫里所谓的三十年的请求上，“勋级？是这些年搞的新制度吗？”布莱克没有细究，将筷子放下，拿起餐盘放到了回收处。
次日，一架中型飞机在天山机场降落，飞机上明显有着一个“白”字印徽。
而布莱克仍是躺在缓坡上，晒着太阳，看着飞机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径直地就坐上车往基地内去了。布莱克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等着人家过来找他。
十多分钟后，那青年人又返回来，长着一张比较和气的圆脸，到了布莱克近前，开口道：“大哥，我来接你了。”
布莱克摘下墨镜，歪着头问道：“你是？”
那人看见布莱克一黑一白的眼睛，稍一愣后，说道：“我叫白傲来，我的父亲是您父亲的三弟。”
“哦。”这些关系布莱克只有大概的印象，甚至名字与人张冠李戴，他自然不会主动去说这些东西，毕竟他六岁就离开了家，去参加集训了。
“白傲来。”布莱克站起身，对其点了点头。芬奇跳到他的肩膀上，收起了他递过来的墨镜。“走吧。”
蓝毛松鼠的动作让白傲来有些惊讶，他收起惊讶问道：“行李在哪？要我去拿吗？”
“没有行李。”
“飞机正在添加燃料，还需要等一等。”
“好。”说着，布莱克为自己戴上了眼罩，遮住左眼。黑色的单眼罩，让他徒增几分匪气。
布莱克没有身着轻甲，更没有穿作战服。只是简单的白色长袖t恤，黑色作训长裤加靴子，外面穿了一件深棕色的短夹克，皆是灵界特供版。自然不能与伊娃作比较，人家是骑士团的。
目光飘到了天山的雪顶，布莱克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我父母，都还好吧？”
“家主修为高深，身体向来是好的。不过，伯母，身体近期确实抱恙。”
“严重吗？”
“卧床两月有余，来的时候身体状态转好。”白傲来说道。
布莱克拍了拍白傲来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应该的。”
“跟我说说授勋的事儿。”布莱克将话题转移。
“大哥你已经知道了吗？”白傲来见布莱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今用七个勋级代替从前的军衔制度，分别是无级、白焰、青锋、蓝虹、赤星、紫月、黑日，正好对应内修、外法、气海、气漩、抱丹、炼神、天元七个境界，而每一个勋级又有一、二、三杠的划分。
正常境界先到，然后功绩足够，才会颁发下一个等级的勋章。勋章既是荣誉的象征，也是法师体系内等级的象征。”白傲来说道。
目光定在白傲来领章上，上面是一道蓝色长虹，两道杠穿过其中，布莱克原以为那只是一个装饰。
“所以，你现在是气漩中期？”布莱克魔瞳先前看了白傲来一眼，不过没细看，只看出来确在气漩境，此时也不好拿下眼罩再看。
“其实已经是气漩后期了。”白傲来说道，“资历还是太浅了。”
“看来你天赋还算不错。”布莱克点评道。
“大哥过奖了，你现在到了什么境界？”
“抱丹圆满。”布莱克不在意地说道，他的实力，并不能简单地以修为的境界来划分。
白傲来惊叹，“那大哥你这次授勋，勋级应该是赤星三杠了，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晋升紫月了。”
“嗯。”布莱克点头，看着加油车离开了飞机旁，说道：“油加好了，我们过去吧。”
“好。”
一阵震动过后，飞机起飞，天山雪顶缓缓变小，布莱克收回了目光。
飞机是人类唯一能使用的超远距离交通工具了，其余交通工具只能用于短途，火车最远，但最多也只是一千公里内的两个基地市的互通。
因为正常的诡异出现，只会在有一定人气停留的地方，而天上不会。按照芬奇补充过的，恶魔中极少会飞行的种族，若有，无一不是高等血脉。
说到芬奇，他此时正趴在玻璃上，好奇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口中说了一句：“这也太慢了。”
“人类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布莱克说道，还补充了一句，“确实很慢。”
太阳渐渐的西落，大半个头埋进了地平线，剩下的小半，放出橙红的霞光，将天空染上一层颜色。
燕京机场，一架私人中型飞机缓缓降落。
“布莱克，那是什么？”芬奇指着窗外问道。
抬眼一看，芬奇指的是一片连着一片的窝棚，布莱克说道：“那里，是贫民区，有些人更喜欢称这里为——半辖区。”
“什么是半辖区？”
“就是半管半不管。这里只管诡异发不发生，有没有瘟疫或其他传染性疾病等大范围事件，其他的，一律不管。”白傲来帮着解释道。
众人说着下了飞机，立马一辆敞篷吉普行驶过来，停在众人面前。
“上车吧。”白傲来说道。
布莱克上了后排，前排一个驾驶员，一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首长，去哪里？”
“去内城。”白傲来说道。
车辆开动，朝基地市中心开去，驶出机场，道路老化严重，比较颠簸，道路外侧还堆放着一些废弃车辆，已经变成了残骸，骨架骨腐蚀成了铁片，粘连着，风一吹更是岌岌可危。
开到了先前在飞机上见过的半辖区，几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其中走着，不时停下来，从衣着破旧或是邋遢的人手中收取一张纸，然后盯着纸看上一会儿，看完后收起来。
“那是在干什么？”芬奇再次开口问道。
白傲来开口解释道：“那是在收取他们的日记。我们会让居住在这里的人记录当天发生的事，如果交不出日记，或者日记中有不对劲的地方，都会当做疑似诡异将人带走。
这是世界上在半辖区使用的，一种比较普遍且廉价的方法，就是效率确实不高。
在外城区，每家每户会有一套收音设备，每个人每天需要进行一次自述，云端会收集录音分析、辨别，此外还有法师组成的队伍，定期对外城区进行巡查。
内城就不必说了，几乎家家都有一位法师。”
芬奇认真地听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布莱克伸出两根手指，掀起眼罩，魔瞳在半辖区中扫视，看见了一个个孱弱的生命，还有浓郁的味道，此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白傲来的声音继续响起：“诡异，是冥界入侵人界的手段。恶魔进入人界，必须借助锚点。他们通过冥界的力量干涉人类世界，就是所谓的诡异，诡异发生、成熟后，锚点就存在了。
久而久之，锚点周围被魔气同化，环境发生变化，我们称之为魔障。
魔障可以理解为是冥界在人界的据点，魔障的存在，为恶魔进入人界提供了条件。”
“关于冥界为什么能够入侵人界，目前最让人信服的一套理论——世界意志说。
世界意志是存在的，祂随着群类意识的存在而存在。
而在冥界中，存在意识形态领域内容高度统一的现象。与之相比，人类群落力量分散，且思想从未有过相同的趋向。
这是，世界意志比拼失败的结果。”白傲来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口中滔滔不绝。
“世界意志吗？”布莱克受到点拨，脑海中的一些疑惑串联在一起，“灵界也存在世界意志，而且自由度很高。”但更多的疑惑也冒了出来，“先有群落，还是先后世界意志，灵界中矛盾的现象，更像是先有世界意志，这怎么说得通呢……”
“首长，内城入口到了。”前排士兵的声音，将布莱克的思绪打断，他索性将乱作一团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请出示证件。”
点了点头，布莱克从口袋中拿出经过更新的身份证，哨兵接过身份证，在手中的机器上一刷，“滴！”的一声后，语音播报声响起：“验证通过！”
收回身份证，布莱克没有受到阻拦，走进了内城。
白傲来跟在一旁，问道：“先去哪里？”
“先去见我母亲。”布莱克看了看身上，不自觉地理了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