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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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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抬上来长凳,江知晚毫不犹豫的趴了上去,不是不怕,而是知道不能退缩,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咬着牙受完这二十丈。

    堂上惊堂木一拍,板子落在身上,江知晚从没挨过打,瞬间疼的脸色苍白,这古代的打板子真要命,还来不及喘气第二下又落下,额头上已经细汗淋淋,眼看着越打越重,腰上背上都落了板子,只感觉骨肉分离,心肝脾肺被震的脱位,不禁惨叫声越发惨烈,白若余在门外看的不真切,但他感觉这板子不对,似乎在往死里打,想上前制止,但门口衙役堵着不让上前。

    风时凌在一旁喝着茶抖着腿,看好戏似的看着。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的呼吸已经微弱了,不知不觉昏了过去。打到第十五板子的时候,登闻院外一阵急急的勒马声,又大喊了一声住手,众人还未看清来人,只见他一身玄衣身轻如燕,借着马背一踩,转眼间就越过人群到了大堂直奔江知晚。

    白若余和白鹭都微微震惊,陆南一倒是冷静如斯,好像事先知道的一般。

    风时凌看到来人,吓得立马站了起来,杯子掉落在地碎皮四溅。

    “你你你,你怎么出来的,不可能!来人,把这个弑君弑父的朝廷重犯压下去。”

    风时鸣看都没看他一眼,抱起江知晚,随后他身边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十多个暗卫,一边一个拿刀架在了风时凌的脖子上,还顺带把哆哆嗦嗦躲在桌子下面的李牧辞也一并劫持了。

    江知晚眉头皱着阖着眼,一身素衣已染了半边红,风时鸣轻轻抱起她往外走,玄色衣袖上沾染了不少血色,手上也黏糊糊一片,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她再多感知到一丝痛楚。走到登闻院外时,陆南一已经在附近找来了一辆马车,风时鸣将她放在马车上,让白若余和白鹭送她去医馆。

    围在门口的群众都议论纷纷,登闻院的大人竟然都被带走了,都在猜测其中曲折。

    “进宫”

    风时鸣一声令下,翻身上马。陆南一和十一门的一众人皆骑马跟随身后,城门口已经换成了风时鸣的人,任何人不得进出,陆南一在北翟的三万骑兵,以及白歌和罗布带了三万步兵走水路而来,加上风时鸣的六万大军,千军万马今日竟都齐聚在城外令人一望生寒。

    风时鸣点了五千精兵进宫,宫门的禁卫军仍然死守着,风时鸣命人将风时凌压着在最前面开路,气势威严的喊道:“今日都好好看看你们该听命于谁,我也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到底是谁使君弑父,又是谁是非不分为他卖命。如果不立即让开也可以,城外十二万大军还能踏不平这天水城?想必你们家中老小都在城内吧。”

    禁卫军左右相看,皆犹豫不决,届时,宫门大开,禁卫军统领赵正走出来向风时鸣抱拳。“太子殿下莫要我们为难,这天水终究是风家的,我们也是秉公办案,今日我们若是让您不明不白的进去,我们都活不成。”

    沈英大破口大骂:“赵正,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脑子也不清楚了,没看见最前边刀下的人是谁吗。”

    “沈郎君教训的是,可是宫中还有朝臣及女眷,如今天子虽然不在,但保护皇宫是我们的职责,殿下若是不给个正当进宫的理由恕我们难从命”赵正弯着腰抱拳作揖,但就是丝毫不让路。

    “你” 沈英就要拔剑相向之际,风时鸣眼神扫过来,他又立马收住了。

    风时鸣微微笑道:“赵大人秉公职守,临危不惧,是条好汉,今日我就给你个正当理由。”

    “其一:前面刀下这人,给我设了圈套,说我弑父弑君将我下狱,我无法辩解。其二:我未婚妻子上登闻院为我鸣冤,按照律法鸣冤者需受二十大板以试心诚,然而,他却暗中让打板之人下了死手,如今吾妻正在医馆生死不明,我却不能陪伴左右,只能先进宫清理家事也是国事。”

    风时鸣又指了指风时凌,眼中狠戾道:“左右他是活不成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看着办吧”

    赵正单膝跪地问道:“殿下恕罪,臣只问一句,殿下究竟有没有弑君?”

    风时鸣不禁大笑,你们一个两个平日里要多精明有多精明,怎么到了这等大事上反倒犯了糊涂,现在我回答你,我没有弑君,那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身为嫡长子理应继承皇位,何必多此一举冒天下之大不韪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以为我像他这么蠢吗 ”

    赵正又俯身作揖恭敬道:“臣曾跟着殿下在军中两年,殿下爱兵如子,殿下的为人臣是知道的,臣今日并非要为难殿下,只是这是我的指责,殿下要名正言顺的有理有据进宫,才能让众人折服。”

    说罢,他让禁卫军开宫门左右两侧让路恭迎太子进宫。又调了一支禁卫军跟随风时鸣随时待命。

    大臣们都得了消息急忙入宫。宫中汉白玉阶前张闻和白郢相视一眼,又都各自进殿。

    两个侍卫将风时凌到殿中,随后还有风时凌的母妃也一并押了上来。大臣们默契的没有言语出声,悄悄的看着被押上来的人,心中便已明了。

    承德殿上风时鸣威立于龙椅前,明眸如鹰般地凝视着殿下臣子,面上再无任何情绪,不过片刻,他踱步向前走了两步,手背于身后,看着殿上的众人,嘴角微微上扬。

    “今日不用我说,想必各位大人都知道事情的因果,我栽赃陷害入狱,但又越狱,这样也算功过相抵,扯平了。那接下来咱们就算算该算的账。”

    又微微笑道:“我知道各位大人想听什么,想看什么,你们想听想看的都让你们明晰。”

    “沈英,将人带上来”

    两名禁卫军随沈英押着事发当夜在场的三位医正和两位仵作上来,看这几人模样,应该是已经被关押审讯认罪走了一番。

    沈英将认罪书念了一遍,并一一给诸位大臣们过了目。

    风时鸣看着御史台大夫郭良道:“郭大人你来说,弑父弑君应当何罪,作伪证陷害皇嫡子的又该如何论罪。”

    郭良上前拱手作揖,回道:“弑君者乃谋反大罪,上不敬天地,下不敬父君,乃无良知者,人无良知不如牲畜几何,按律当诛九族。”

    风时鸣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他又道:“因是皇子犯罪,先皇为被害者,如此只他和他母族诛九族即可。”

    风时鸣右手转着左手的玉扳指,这个是出狱时陆珉手上戴的,他拿在他手中也可当作一个物证。

    “接着说”

    郭良已是年过花甲,低沉着嗓音又道:“作伪证者则为谋反同党,论罪当诛三代。”

    风时鸣待他说完,看郭良一把年纪:“来人,给郭大人赐座”

    郭良擦了把汗:“臣惶恐,大殿之上,这不合体统”

    “无碍,郭大人就座便是,今日也不是上朝,只是家事国事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清算个清楚。”

    郭良俯首作揖谢太子恩。

    枢密院疏密使张闻移步到殿中央,看了眼绑着跪在地上的风时凌,上奏道:“太子殿下,如今此案已陈冤昭雪,先皇故去,人人悲痛不已,但国不能一日无君,太子殿下乃先皇嫡长子,又早年就立为太子,乃名正言顺的储君,还望太子殿下择良辰吉日上殿登基。”

    “不急,还有一人要上来”

    侍卫又带着殿前司指挥使陆珉上来,陆珉面露悲色。

    风时鸣厉声:“陆珉,你可知罪!”

    陆珉本是殿前司的一个小官,一日被风时凌私下召见,风时凌允他升官发财之路,但要他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站在风时凌这边。

    陆珉无德无能,要是脚踏实地干,这辈子升官都难,如此好机会哪能错过,便立马答应了。

    于是殿前司前指挥使周庭在一次执行案子时被指控徇私枉法,莫名的就被贬了下去,陆珉上任后又对他狐假虎威,明着暗着打压,周庭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却无处伸冤,只每天路过陆珉家门都多看两眼有时在陆府门前偷偷撒泡尿心里骂骂咧咧的再走。就这样陆珉成了风时凌的狗。

    陆珉低哑着嗓音跪着的腿抖着道:“殿下,陆珉知罪。小的不该走不义之路升官发财,也不该为了一己私利当了三世子的狗。殿下,最后逮捕您给您用刑不是我自愿的,是因为我全家老小十三口人在他们手里呀殿下,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殿下看在最后我迷途知返的份上饶我和我家人一命吧。”

    风时鸣笑了笑;“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我想殿中的大人们应当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不但不追究事实,还如此荒谬的跟着风时凌的母族举荐真正杀君弑父的人做监国。”

    “方才张大人所言让我选个良辰吉日登基,我看今时今日就很好,就今日吧。”

    张闻倒是也没有讶异,只是说了句:“殿下可以今日先登基继位,因为时间匆促,龙袍未做,国号未改,待准备齐全来日再行登基之礼可好。”

    “甚好,就如此吧”

    张闻和白郢等人在殿下下跪行礼,众臣也跟着行礼:“吾皇万岁”

    风时鸣一向喜欢一切从简,他此番周折便是想名正言顺地登基即位,受了朝臣跪拜,接了玉玺,便正式坐上了那把代表着权威的龙椅。

    如此大权在握,便可以清肃朝堂,整治国风。

    事毕,风时鸣没敢耽搁,他故作镇静的在朝堂上一一处理完相关涉案人员之后,便连口气都没喘就飞奔去看江知晚,白若余夫妇二人带江知晚从医馆离开回了白府,一出宫就有人候在那里给风时鸣备了快马。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风时鸣在榻前看着趴在那里一直未醒的江知晚,心中酸涩难安,她看起来面容消瘦了许多,本就出众的五官映在惨白的面容上更有种我见犹怜之美。但在风时鸣心中不管她什么样子,是美是丑,是胖是瘦,只希望她平安,健康。

    白鹭端着些饭食进来,小声道:“嫂嫂还没醒吗”

    “没”

    “我煮了些我们南汝风味的粥和小菜,殿下晚上也未用饭,你先用一些吧”

    “谢谢弟妹,你放在这里就好,我等晚晚醒了和她一起用”

    风时鸣说话间一直看着江知晚,白鹭见此不但没觉得风四名对她冷漠,反倒见他对江知晚这般心中颇为感动,便点了点头轻声出去了。

    风时鸣想到江知晚自曝身份,以她未婚妻的名义上登闻院为他鸣冤,生生受了那些板子差点丢了命,他就心痛不已。他的前半生自以为一切在握,年少肆意,却活成了笑话,那夜他回宫去看父王,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跟父王说,他想告诉父王,他是个好父亲,他也是个好君主,是他以前不懂,是他以前站在了敌对的角度一直误看父王,他怨恨他从小让他守皇陵,后来才明白,那是在保护他,皇陵十年,孤独为伴,没有外界干扰,他练就了一身文武艺,且安全的长大了。

    他怨恨的人,他敌对的人,他曾想取代的人,在他一言未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走了。

    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是他生命中无比遗憾痛彻心扉的玩笑。但好在,他还有江知晚,他只有江知晚了,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她。

    从前过往,皆不堪回首,唯吾妻江知晚,是我命中之命,重中之重。

    他用帕子在温水中洗了洗,拧干水轻轻的擦拭她额上的细汗,明明手很冰,却一直出汗,风时鸣给她盖了被子又觉得她热,拿掉被子又觉得她冷,最后索性自己也躺了上去将她揽入怀。

    和风时鸣的身量相比,她显得那么小小的一只,软软糯糯像一只小白兔趴在他身旁,风时鸣低头吻着她的额头,又忍不住吻了她的脸颊,还想闻她的唇却看到她似乎在皱眉。

    他曾在军中历练,知道打板子有多疼,普通汉子二十棍下去都得躺十多天,更何况登闻院里被那个畜生暗中加了力道和偏了位置,听到白鹭说,医馆的郎中见了都惊呼,称这一棍一板都是在往命门上砸,腰椎被打错位了三节,尾骨似乎也碎裂了一节,这姑娘家以后还要生养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以后若是养不好,会影响生育。

    想到白鹭转达医馆里郎中的那些话,他攥着被角手不禁捏的指尖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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