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有情人夜游西湖,闻玄音巧遇老人
所以她数次上少林都没打听到仇恕的消息,一直流连于华山与嵩山之间。
直到半个月前与岳凌风一起在饭店吃饭,听到几个江湖中人在议论杭州出了个叫邵九如的神医。
医术通神有起死回生之能,更了不得的是他练就一身怪异的武功,不能主动出手伤人,但谁碰谁死。
就凭这身怪异的武功与黄山侠女顾盼兮一起挑掉为恶杭州的西湖帮。
几人所说的邵九如无论医术还是武功,都与她认识的九如哥哥十分相似,疑他们所说的邵九如神医,就是九如哥哥。
再无心思吃饭,起身就走。
正在吃饭的岳凌风见她要走,来不及细问,放下碗筷,在桌上留下一块碎银提上包袱随后赶来。
二人马不停蹄赶来,一日一宿在杭州城中找人,已找四五日直到今天才遇上仇恕。
也怪二人年轻面浅没找人问,只埋头找,否则以仇恕在杭州的名声,他们早打听出他的摆摊处。
独孤解珠已问,仇恕便把分开后的经历一一说给她听。
当听他说到误食石菩提白得几十年功力,独孤斛珠欢呼雀跃替他高兴。
说到被血蟒吞入腹中,她又紧张得心提到嗓子眼,担心九如哥哥葬身蟒腹。
后来听他说到上昆仑找七彩雪莲,无意间救下雪斛珠,从此多一匹猛兽宠物。
则面有羡慕之色,缠着仇恕把雪斛珠唤来见见。
她提这个要求仇恕十分为难,自在杭州安定下来,雪斛珠是猛兽带在身边十分不便,他便把雪斛珠放在林中散养,过几日去见它一次。
昨天他刚见过雪斛珠,见面的地方离西湖很远,就算他吹响与雪斛珠联络的海螺,它也未必能听见。
想告诉她自己可能暂时叫不来雪斛珠,又不忍扫她的兴,还是拿出海螺一试。
“呜呜呜!”海螺声响彻云端。
螺声歇,独自去找草吃的踏雪突然掉头朝二人跑来,边跑边嘶鸣,像是遇到了可怕的东西。
“奇怪!踏雪极通人性,从没像今天一样反常过。”看着慌张跑回的踏雪,独孤斛珠倍感奇怪。
“可能是雪斛珠来了。”仇恕说道,他不确定踏雪怕的是不是雪斛珠。
“九如哥哥,你的雪狼怎么叫雪斛珠。”独孤斛珠右手捻着垂在胸前的一绺耳发,偏着头盯着仇恕问道。
“因为你叫斛珠。”一向严肃的仇恕邪邪一笑,长时间不见,他想逗逗日思夜想的珠儿。
“好啊!你骂珠儿是狼,看珠儿怎么收拾你。”独孤斛珠抬手去拧仇恕耳朵,她比仇恕矮一头,要踮起脚才够得着。
“哈哈!收拾不到!”仇恕偏头,独孤斛珠又够不到。
她双手抓住仇恕的手臂用力往下拽,把他拉矮再伸手去够耳朵。
仇恕用力反抗,不让她得逞。
“嗒嗒嗒!”二人不理踏雪,它只好跑走。
“呜呜!呜呜呜!”低沉的狼吼传入二人耳中。
独孤斛珠偏头看去,见一匹通体雪白,全身无一根杂毛,个头比普通狼大上许多的白狼已到离他们三丈远处。
见她挂在仇恕胳膊上,误以为是在打仇恕,发出低沉的吼声警告。
“九如哥哥,它就是雪斛珠?”独孤斛珠异常兴奋,张开双臂冲向雪斛珠,想抱抱它。
雪斛珠与她不熟,见她向自己冲来,以为要对自己不利,前腿伏低后腿蹬地做出攻击姿态。
仇恕大惊,怕独孤斛珠不备会伤于狼口,急叫道:“雪斛珠,不可伤人。”说的同时人也跟着抢上想挡在独孤斛珠与雪斛珠之间。
雪斛珠极通灵性,与仇恕相处日久,早能听懂仇恕的话,收起狂态站直身摇尾巴欢迎独孤斛珠,变脸的速度比六月变天还快。
仇恕见它已无伤人之意,轻舒一口气,又道:“她是斛珠,你也是斛珠,你们两个珠儿要好好相处。”
“大狗狗,来抱抱。”独孤斛珠非常喜欢雪斛珠,仇恕说什么全没听见,一门心思想抱抱雪斛珠。
雪狼恶意尽消,立在原地让她抱。
她一个熊抱紧紧箍住雪斛珠的头,弄得它很不舒服,躲不掉,又不能动粗,后腿蹬地用力后挣表达自己的不满。
“长长的嘴,雪白的毛,大大的眼睛,你长得真好看。”独孤斛珠自顾自夸雪斛珠长得好看,全不管它无声的反抗。
“珠儿,踏雪受了惊吓,不知跑去何处,等下找不到该咋办?”仇恕四处寻找不见踏雪踪迹,怕它走失。
“没事,丟不掉,没人敢偷它,等下我哨声一响它就会回来。”独孤斛珠稍顿又道:“九如哥哥,让雪斛珠一直跟在身边好不好?”
“它体型大又是猛兽,带在身边招摇过市多有不便,还是放在林中散养为好。”
“不嘛!珠儿舍不得它。”独孤斛珠抱住仇恕右臂撒娇。
仇恕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意。
“呜呜呜!”雪斛珠也不想离开仇恕,听他同意把自己带在身边,嚎叫欢呼。
经此一折腾,耗去不少时间。已到月上梢头,人约黄昏时。
一轮弯月悬于碧天,虫鸣入耳。无风的湖面上亮起点点灯火,那是画舫上的丽人点亮挂在舫上的灯笼揽客。
那些灯笼形状不一,有单独的大灯笼,也有或三个或五个串成串的连排灯笼。
灯笼的光与天上的星星月亮交相辉映渲染出一幅夜色西湖的水墨山水图。
“铮铮铮!”数声弦响打破夜的沉寂,接着琴声悠扬,歌声入耳,唱的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尤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九如哥哥,‘商女不知忘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说的可是她们?”歌声入耳,独孤斛珠扯一下仇恕衣角问道。
“是她们。”
“醉生梦死,难怪杜牧会骂她们。”
“她们也是可怜人。”
“有歌有酒有人陪,那里可怜了?”
“人前光鲜笑意盈盈,人后落陌对月徒叹,卖笑的人生岂不可怜。”
“她们真的是这样子?”独孤斛珠有些不信。
“珠儿众生皆苦,若不苦便不需要佛渡。”
“好像有些道理。”独孤斛珠似听懂了,又似没听懂。
“小娃娃年纪不大,佛法倒是学得极好。”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二人止步,齐回头看向来人。
夜色中朦胧可见五尺开外站着一个瘦小的人,看不清衣着打扮,也看不清容颜,但从他的声音中可听出那是一个老人。
“老人家也修佛法?”仇恕作一揖问道。
“我老人家闲云野鹤受不了和尚的清规戒律,才不出家修佛法。”老人说话的同时又前行几步,已到仇恕与独孤斛珠面前。
雪斛珠见他走近仇恕,前腿伏地做出攻击姿态,一旦他对仇恕不利便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老人家不修佛法,又怎知小子佛法学得极好?”仇恕问道。
“你张口在说佛,闭口在言佛,不修佛法怎会佛不离嘴?”老人答道。
“有道理,但老人家不通佛法,如何判断小子佛法学得好?”仇恕打破砂锅问到底。
“大道归一,道也罢;儒也好;释也罢,归根到底都是解人间苦,劝人向善,善是各宗各门的最高要义,小朋友知众生皆苦,自是善中善,已得佛学精要,岂会是初入门的学佛者?”
仇恕心头一震,大受触动,再施一礼道:“老人家金玉良言,小子受教了。”
“不骄不躁,心有大善,你很难得。”老人也被仇恕的气度折服。
“此处风大,小子还有些问题要向老人家请教,不如找一清静之地点一桌酒菜边吃边聊。”仇恕佩服老人见识想与他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