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冲刺市场之陆 撞桥落河
吃了遛,遛了睡,睡醒吃,刘东升身子充气一样圆了起来。周围人劝他多运动,于是便跟六阿黄逐闹,可跑一阵就大汗淋漓。一日里,偶见电视上水陆两栖车,玩车也可活动,顿觉兴起。着人联系,眨眼打出去五百八十万。两栖车被送上门来,黄蓝相间,进口货。
中国字儿也不认,洋文更是白瞪眼。看不了说明书,就唤来旺叔的小司机一起切磋。原来的司机徐大海辞职了。一家家电企业要在柳城建太阳能生产基地。有做水箱的基础,徐大海摇身变为家电企业太阳能基地合伙人。
熟悉三日,挂上牌照,两人迫不急待地把车开到了村西不远的运河里。
河道窄窄,芦苇迷乱,北方大运河不通航多年,只断断续续有些一两米深两三百米长的水道。入水试车成功,撵掉恋恋不舍的小司机,刘东升独驾开唱:
“花鼓一打响呛呛,珍珠玛瑙装满仓。前仓船板盖不住,后仓盖起宝塔墙。
花鼓一打格正正,三天船到大扬州。寻个漂亮小丫头,情投意合就上炕头。”
一首运河歌谣还没唱完,车就到了水的尽头。车后,倒下又拱起的芦苇,泛着淤泥臭跟了上来。小炕头翻不了大跟斗,运河里行车老掉头,不过瘾也。
城东边的卫运河,南不见头北不见边,东西宽四五十米,水深两层楼。择日不如撞日,按着心里头早就打好的盘算,刘东升开车出水,上堤,进城出城,把炫酷拉风的两栖车开上了卫运河桥。一路引来不少路人目光,看怪车稀奇。
车到桥上,很快瞥见南侧那处水泥栏杆倒掉的豁口。桥高水深,豁口似老虎。豁口出现三个多月了,发生过两起掉人入河事故。加油门豁口前驰过,桥东掉头而回。再回豁口前时恰有电动车经过,只得按下冲动,车到桥西,掉头复回。
这时桥上正无行人车辆,刘东升脚踩油门偏打方向盘,汽车猛虎一样,卷起尘土带出风,直奔豁口冲将而去。车宽口小,又一个栏杆带着钢筋混凝土被撞翻下桥面,豁口开处,飞车窜起,一个短暂的抛物线后,一头扎入水中,砰响一声,河面上绽起一朵巨大的白色浪花。
桥两头上坡的车辆行人,有人远远看到飞车落河,有人听到重物入水的声音。人们纷纷加速,向事故处的桥面上聚集。
110警车来了,救护车来了,蓝天救援队也来了,而桥下水面上风平浪静。淼淼碧水,鳞潜羽翔。蓝天救援队的轻舟芦苇间来回划动,队员们时而扎入水中,时而浮出水面,招呼着指着不同方向比比划划。一个小时过去了,人与车踪迹不见。
有行人记住了一半的车牌号,报告交警。交警迅速排查出车辆,联系车主电话,却是无法接通。找到家里,秦翠花说他死就死活就活。程家庚也很快听到刘东升驾车落河的消息,电话打不通,急火火赶到家中。秦翠花说大哥放心吧,昨天他给我电话了,说是要玩个什么驾车落水的把戏,狗拿耗子管闲事,还叫我保密。就是上不来我也不管,他心里早没家了。
过年时见过秦翠花。才多半年时间,弟媳头上有了那么多丝丝缕缕的白发。程家庚略闻兄弟臭鱼烂虾之事,就安慰秦翠花,说男人累在心里嘴上不说,你就理解一下吧。有空了多出去旅游旅游,不是还喜欢打麻将嘛?秦翠花擦一把额头的汗水,“大哥呀,泡在麻将里我就没心思胡乱想了。”
刘永旺也闻得刘东升驾车落水,打手机听到黑侄子的声音,说你吓死我了。刘东升说叔唉,赶再闷儿(等下回)恁就不害怕了。刘永旺说你可别,这一回就把我吓出苦胆汁了,以后稳当点啊,这么大家业了。刘东升要旺叔对打通电话保密,再次关机。
旺叔管着所有产业,并不要他费心。还在家庚那儿上过什么b什么a的学,见识早把自己甩出几条街。去年,跟他建议把食品厂改建美食城。春上两层楼竣工,汇聚柳城的全国的名优美食特产,天利美食城开业顾客盈门。铁佛村的地盘成了市区,老城区的人们再也不像开面粉厂时那样,有城乡门户之分了。交通工具缩短了距离,规模上盖过城区食品店,装修时尚后来居上,美食城效益大大。美食城、果品市场跟菜市场,近郊创富路子得天独厚,旺叔谋划啥啥成。总裁办天天呜哩哇啦,董办日日鸦清雀静,老忙少闲。
两天里也没有打捞出落水车辆,桥却封了。市政设施主管部门以极快的速度,对整个大桥封闭加固。人们说不出大事故这主管部门不上心,可惜了那个落水人的性命。五天后,刘东升交警队“投案”。交警们出得门来,有人摸着两栖车叹息:真心疼这么好的车进了修理厂,不过,刘老板做了件大好事,你这一撞,把修桥的钱立马给撞出来了。
陆地为车,水上为船。落日余晖中,刘东升带释参师傅缓缓地行车卫运河上。
一会儿咕咚咕咚一口水,一会儿哗啦哗啦一阵子尿。释参说,看你这上饮下排的劲儿,糖尿病了吧?刘东升道岂止糖尿病,肾虚肾亏着哩。五天前撞桥落水后,顺河去了远郊。上岸后恰见一个中医馆,入门把脉,老中医告诵他身体太糠,需戒色调养。车进修理厂,人在民宿躺。秋高气爽,草药来养。睡无女人食无肉,几日里轻松多许。
凉风拂面,释参说老纳不懂得医学,仅是悟得了啥是生命之火须得如炉燃烧:你吃的糖多少虽重要,但是,是否经过了良性消化更重要。释参端坐远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与整日家东跑西颠不一样的。像家庚多是累得精疲力尽,糖分燃料总嫌不足,哪里还有多余的糖让他尿出来呢?动物不动,甜多苦少,酸甜苦辣咸失衡不调,老天就要你尿糖咧。”
夜色将黑,刘东升送师傅回寺。早上从民宿出来的时候,计划着再回去休养几日,不远处天利大楼已入眼帘,便没了回去的念头。路边,村里一个老头正牧羊而回,扬鞭赶喝,五羊咩咩。回迁后很多人家休闲为乐,像这老头每天牧羊还不多见。而羊圈自是没了,便把羊赶在一楼车库里。人们在车库里养羊养狗养鸡鸭。有住不惯楼上嫌干燥的,就到车库里接地气吃饭睡觉,还有人家车库里盘灶台,大锅做饭才是香。刘东升停车,“俺说,六十多咧这炕上事还行不?”老头甩一下鞭子双脚跺地,“要是没这事,还活着干嘛?”路灯齐唰唰亮了,柳都家园和宽阔整洁的启秀北大道一下子明朗起来。
刘东升岂能白活!回到巢穴,早把老中医的话扔到爪洼国。腻了夏亚萍叫小曼,腻了小曼唤夏亚萍。这天夜里,夏亚萍刚刚进屋,身后的门被人咣当一声揣开了。纪艳艳一脚迈入,一把把小夏拉了个趔趄,顺手推出门去,回身嚷道:“刘东升,你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