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胜造七级浮屠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浮屠原来是指佛塔,七级的浮屠就是七层高的佛塔。
因此你能救一个人,那就是功德无量。
那杀人呢?最讽刺的是,西夏横扫西域诸国的重骑兵,竟然称为铁浮屠。
如今赵成良他们,率领骁骑营冲击的,正是这些被西夏人,称之为铁佛塔的骑兵。
如果浮屠是佛,那此时此刻,骁骑营便是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哪怕这是一尊铁铸的大佛。
不管人还是马,冲锋都需要巨大的勇气,因为每一次冲锋都伴随着生死轮回。
黄沙漫天,太阳已经逐渐西斜,投下一片金黄的余晖,仿佛为两军的兵将作出最后的悼念。
赵成良和霍岚风亲率的骁骑营,高速疾驰,绕到了铁浮屠方阵的背后。
两千多骁骑营的骑兵,同时抽刀,疾风般冲入方阵。
骁骑营的速度,让铁浮屠的统领萨尔沙深感意外,意外归意外,他依旧淡定自若。
如果连自己手下优缺点,都不清楚的话,他就配不上,这个西夏第一先锋的位置了。
假设萨尔沙没有任何指示,就算让这些铁浮屠,站着让别人砍,他们也一样纹丝不动。
萨尔沙在接过,前一任,铁浮屠老统领的兵权时。
这名重病缠身的老统领,已是行将就木。
他僵硬地躺在病床上,用全身唯一能动的嘴巴,问了萨尔沙一个问题。
“萨尔沙,依你看,只有三千的铁浮屠,是凭着什么,可以横扫西域诸国,还能和中原三国的骑兵,分庭抗礼?”
“铁浮屠用的是千里挑一最好的大宛名马,骑手都是万里挑一的大夏男儿,加上工匠用时两年,才能锻造出一套的盔甲。”萨尔沙一脸肃穆的回应这位老人。
“这些都不重要,北辽,后唐,南汉,要弄一样可以弄到,可能比我们做得更好。”
“老师,你认为是什么?”萨尔沙跪在老统领的床前,听着他的谆谆教诲。
“就两个字,规矩,有了规矩,才有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规矩让他们懂得什么是分寸,才不敢肆意妄为。”
萨尔沙握着老人干枯的手说道:“弟子知道了。”
老人不管萨尔沙听懂还是没听懂,继续在自言自语。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铁浮屠,敢用骑兵方阵吗”
“因为守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守得住规矩才守得住信仰,人才会义无反顾,心无旁骛。你懂吗?”
萨尔沙不笨,他当然懂。
所以一直以来,西夏铁浮屠都是只有三千个人,三千匹马,不多也不少。
人和马都懂规矩,从来不会逾越,也从来都不会质疑,三千骑行动时,动作如同一人一马。
当然还包括会听从他一切的决定。
萨尔沙慢慢的高举右手,轻轻向下一挥,做出一个挥刀向下的动作。
铁浮屠纵队,为首一名骑兵便已经会意,随即高声喝道:“砍索!”
数千铁浮屠骑兵,拔出后背的短斧,直接劈向把战马串联起来的铁索。
除了和金家边军缠斗的铁浮屠外,大部份铁浮屠此时已经卸去束缚,拔转马头,直面骁骑营的冲击。
“杀!!”骁骑营两千多骑兵共同呼喊,以助声威。
面对重甲,不管对方是步兵,还是骑兵,双手挥刀借助战马的冲力,才有机会一击破甲。
蹄声,风声,挥刀声,三者瞬间划破空气。
铁浮屠骑兵临危不乱,右手持矛,左手持斧,屹立不动,这就是铁浮屠的防御姿态。
电光火石间,两军的战马已经交错而过。
骁骑营的骑兵全力挥刀,试图把敌军的身躯连同长矛一击劈断。
而铁浮屠的骑兵则紧紧握住长矛,力图借助长兵器的优势,一击洞穿对手。
剧烈的碰撞声响和鲜血的喷溅,瞬间交织在一起,骁骑营已有数十骑倒地。
长矛既可主动进攻,也可被动防守,被动不代表挨打,往往有利的防守是反击的基础。
长矛直接穿透战马的前胸,直插骁骑营骑兵的胸口,人和马瞬间陨落。
而只有少量骑兵,可以凭借灵活的变向,躲开长矛,同时挥刀砍向对手的侧腹。
但铁浮屠的铁甲坚硬无比,刀刃只是在其表面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未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只有极少部份,刀法凌厉的骑兵,凭借个人实力砍杀铁浮屠。
这种骑兵混战,对于没有精良护甲的骁骑营来说,可得不偿失,往往死伤五名骁骑营的骑兵才能砍杀一名铁浮屠。
这种局面只维持了两三个回合,但见一股夹集着刀光的黑烟突入方阵,刀光所到之处,三四个戴着厚重铁盔的头颅滚落在地。
赵成良的长刀罡气充盈,以刀气破重甲,尽管是训练有素的铁浮屠,一时也难以招架。
对方主将出手瞬间,萨尔沙已察觉到赵成良的功力,他一夹马腹,铁塔般的一人一骑,已飞速向赵成良袭来。
赵成良在方阵中左冲右突之际,刹那之间,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连挥动手中的刀,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就如同草原上的捕食者,盯紧猎物,一步步靠近,然后蓄力一击,所带来的杀气。
赵成良的直觉救了他一命,一根漆黑的长戟,以雷霆万军之势,从后直刺脊背。
刚刚的不舒服让赵成良时刻关注四周的气息。
杀气比长戟的一刺,更早让赵成良惊觉,他已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档动作,只能在马鞍上弹身而起。
堪堪避开了长戟,随即扭身横扫一刀,以决不可能的角度反击萨尔沙。
萨尔沙看似已来不及逃、闪、避、躲。
其实他是从出手那一刻就没想过逃、闪、避、躲。
因为他不需要,萨尔沙坐下战马看到刀光一闪,便前脚腾空,以接近直立的姿势,用铁蹄把这一刀格开。
萨尔沙就在这,星飞电掣的空隙间,长戟再度直刺赵成良右肩。
赵成良用刀身档住这一刺,借力一个后空翻,人已落回马鞍之上,坐骑碳火好像感觉到对手的威胁,不用赵成良驱使,已经踏步疾退。
赵成良勒马横刀而立。
戴着面具的萨尔沙,侧着头看着赵成良,就像猛兽看着从来没捕食过的猎物一样。
赵万良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厌恶,因为对方在笑。
那狰狞的面具上,出现了一种贪馋的愉悦。
那种只有在捕食者看到大型猎物,垂涎欲滴,想一边玩弄,偏偏又慢慢终结对方的表情。
“你就是赵成良?”低沉的西域口音的从萨尔沙面具里传出。
“正是在下,拒马镇赵家赵成良!”
“听过,说你用长刀,萨尔沙喜欢你,萨尔沙不想你死得太快。”那副恐怖面具仿佛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