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立国重器
地动山摇的感觉，越来越逼近元朵儿的军队。
“快往两边散开，立即，不要命了吗？磨磨蹭蹭！”元朵儿已经从回忆抽离，回到了现实，连忙声嘶力竭的高喊。
这一代的吐火罗族人和异族兵，大多没有经历过当年那场屠杀，不知道铁浮屠发起冲锋时，会无视前方一切。
别说是同为西夏的友军，哪怕前方是悬崖峭壁，一样一往无前。
但看到主将急迫的眼神和急促的呐喊，这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犹疑，骑兵以及步兵迅速左右散开。
对于元朵儿忽然调整阵容，赵成良和霍岚风也深感诧异。
而正在后撤的金家边军，并不清楚这些敌兵为何出现异动，故此以为敌军开始放弃追击，准备撤兵。
正在此时，有几名边军发现脚下的沙土有点微微涌动
是风吗？不对。
“你有没有感觉脚下有点颤动。”
“你不说，我倒没感觉出来。”
“怎么了，你们也觉得地动？”
“别乱说，这是西北那有什么地动，你以为是我们西南，不过我也感觉到了，还挺像那么回事。”
部分边军开始在交头接耳，讨论起是不是发生地动。
地动越来越明显，直到直到看到了一杆又高又大的黑旗，在元朵儿阵型的后方出现。
一个黑压压的大型骑兵方阵，在快速向前移动。
沙土在战马铁蹄下颤动，厚重的马蹄接触地面，发出低沉的隆隆声响。
这声音如同大地的呼吸，透露出一种让万物折服的威势。
黄沙在方阵铁蹄下四散飞扬，形成一道道海浪般的烟尘。
赵成良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军阵。
尽管戍边十余年，后唐坚壁清野，与西夏多年交战，不过野战甚少，但曾经听说过西夏重骑横扫西域诸国的传闻。
今日一见，这阵势果然非同凡响，这想必就是西夏立国重器之一，铁浮屠！
“岚风，快去知会金将军，列阵防御。”
“尊命！”霍岚风也看出了这个骑兵方阵的端倪，便一抽马鞭，直追前方的金云飞而去。
以赵成良的判断，后唐步兵就算列阵也未必挡得住铁浮屠，如果后撤避其锋芒，在这黄土平原上，一没掩体，二没丛林，一片开阔地，根本逃不掉。
除非骁骑营与铁浮屠一战，只是这胜算有多大？加上这两千多名骑兵就是赵家的家底，拼光的话能换来什么？
赵成良还在沉思之际，金云飞已随霍岚风拍马来到赵成良跟前。
金云飞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方阵说道：“西夏竟然出动到铁浮屠！我金家边军，誓必勉力一战，别说是蛮子的骑兵，就算是老天要塌下来，我大唐边军一样能顶得住。”
赵成良从金云飞话里听得出，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力战到底。
既然身为军人，也明白，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道理。
家底归家底，一直藏着捏着，避重就轻终究不是办法。
有实力就得勇于面对残酷的战场，一味的避让，隐忍，六镇尽失，这家底又有何用。
想到此处，赵成良便说道：“岚风，令骁骑营，从旁策应！”
霍岚风一拱手回道：“得令。”
同时看向金云飞，继续说道：“金将军，我将会率骁骑营从侧后方贴近铁浮屠，在相接近的距离去尝试射杀这些重骑。”
金云飞回道：“好，就有赖两位将军支持！”
在铁浮屠与后唐边军相距不足一里时，金家边军的盾墙再次立起。
弓步兵已经在和异族兵交锋时，已把箭矢悉数用尽，此时只能以盾墙作为掩体用短刀应战。
金云飞紧握手中钢鞭，看到杀将而至的铁浮屠，不禁悲从中来。
泪眼婆娑地对着手下的边军高喊：“兄弟们！让蛮子看看我们边军的勇武，今日我金云飞必定与兄弟们共进退，生死虽别，彼此都是后唐子民的，这一战誓死捍卫着边军的尊严和气节！”
庞大的重骑方阵从元朵儿大军撤出的空档中疾驰而过。
居中是一匹披着钨金黑甲的神骏，它跨出的每一步仿佛能震颤大地，狰狞的马盔，宛如在战场上驰骋的雄狮。
配合骑在马背上，一身钨金黑甲的雄武将领，这一人一骑宛如一座移动的铁塔。
这位正是铁浮屠统领，也是西夏四大先锋之首的狂人 萨尔沙。
萨尔沙脸戴一张西域祭奠用的野性面具。
面具上狂野的表情仿佛在嘲笑战场上的一切。
萨尔沙手持一柄巨大的黑铁长戟，这一人一马一戟，就像一股无法阻挡的飓风。
元朵儿看到后唐边军竟然没有半点畏缩，而且整齐列阵，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敬意。
回想当初自己貌似挺聪明，懂审时踱势，好听一点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事实就是，自己一时怯懦，见风驶舵屈从于西夏，如今就算能苟活，也一直被西夏人看不起。
这时他竟然有点期待后唐边军能够锉一锉铁浮屠的锐气。
骁骑营一分为二，由赵成良和霍岚风各率领一支骑兵，向左右两侧快速后撤，形成一个鹤翼阵。
铁浮屠的庞大方阵如同一道黑铁狂潮依旧前冲，完全无视游走在两翼的骁骑营骑兵。
“射！”赵成良一声令吓，所率骑兵，挽弓搭箭，如雨般密集的箭矢射向骑兵方阵。
然而，这些箭矢在厚重的铁甲面前如同泥牛入海，换来的只是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铁浮屠的方阵依旧前冲，难道他们只会执行机械式的指令，还是说这些攻击对他们来说，连回应的必要都没有。
赵成良和霍岚风看着这一幕，心中一沉。
铁浮屠的铁甲坚不可摧，简直如同铸在身上一般。
这种坚实的防御让骁骑营的弓箭攻击毫无效果。
一员骑兵伍长皱眉向赵成良问道：“这铁浮屠的铁甲竟然如此坚厚，一般的弓箭根本无法洞穿。赵将军，这如何是好？”
赵成良深吸一口气，说道：“把弓箭给我。”
赵成良拿过弓箭，眼里盯着其中一名铁浮屠骑兵，目光所及，唯一能被弓箭射穿的，估计只有骑兵头盔上，那一道用于观察四周的小缝隙。
赵成良接过了属下递过来的弓箭，策马绕到铁浮屠方阵的侧前方，把弓拉满，“嗖！”箭闪电般急射而出，在漫天黄沙中，直接命中这名骑兵头盔中的缝隙。
只见这名骑兵应声落马，而这一纵队的铁浮屠却视若无睹。
那匹无人策骑的战马，因为和别的战马用铁链相连，也只得跟随马队继续前冲。
而这名滚落在地上的骑兵纵然一身铁甲，面对后方汹涌的铁蹄，瞬间已被踏成肉泥。
铁浮屠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赵成良深感不安。
而冲在最前方的萨尔沙，看到那一箭的准度，终于侧了一下头颅，看向赵成良。
赵成良和他对视了一眼，透过对方的面具，他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杀气和与生惧来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