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度断桥
神仙儿:“啊?”
真是盗来的!神仙儿在心里微微一叹,要不是双手都拿着珍贵的物件儿,她怕是要扶额缓一缓了。
神仙儿:“你这将做得……还颇得民心的。”
“你莫要想岔了,不是为非作歹,那是众民之愿。”景川钎伸手,够到神仙儿的鼻尖,迅速一勾,似是为了打消神仙儿脑中的荒唐想法,景川钎晃了晃手,仿佛是在想着怎么解释才好。
神仙儿看着景川钎伸到面前的手,没有半点犹豫地往后撤了一步。
景川钎一把揽过神仙儿,慵懒晃着的手往前一够,轻轻地敲在神仙儿的脑门上。
神仙儿嗤笑道:“景将军,大婚夜就要打人?”
“打人?”景川钎忍俊不禁,他的眸子落在神仙儿惊为天人的脸上,眸子中倒映出来的红,显得他自己更为邪魅,更为蛊惑人心。
像是蛰伏于草间的毒蛇,但是,他比毒蛇更好看,是狐狸,是纯白的玉面狐狸,在紫藤萝花香里,在晕红的晚霞下,显得格外勾人,格外震撼人心。
“你何曾见过我打人?”景川钎爽朗一笑,道:“何况还是在大婚夜里打人,我更是做不出这档子事的,不过忠勇将军骑射双绝。”
“莫要对本将生出此等邪念。”景川钎说着,反咬一口。
神仙儿别开脸,说道:“我骑射是好,但来日之事,如今我可不好说。”
神仙儿说着,语气明显带着挑逗的意味。
神仙儿寻找她脑中的记忆,她与景川钎比试过箭术,比试过马术,但是,真真正正刀剑相对,来一架的场面还真没有。
“那……真是有点糟糕了。”景川钎碰了碰鼻尖,一副前半生伴着刀剑,后半生还要“刀剑相向”的无奈和委屈,他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瞧着神仙儿挑逗他的模样,又重新拉上了神仙儿垂着的手。
神仙儿不自觉地被景川钎牵着,脑子里轮转着自己与景川钎的比试,亲近之人哪能争锋相对地持剑持刀,不过——
她瞟了一眼景川钎那慵懒不羁的模样,默默地笑着。
景川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致,淡淡的,像风吹过,留一眼都是难得的,房中是有笛,有箫,但是也不怎么吹,满架子的棋盘,也只是瞟一眼,让温军师一人去折腾。
这样淡泊随性的风,靠在自己身侧,仿佛是一件极致温暖的事。
神仙儿是这样想的,但是,她万万料想不到,来日,做了夫妻,最能提兴致的人就数他景川钎了。
神仙儿微微偏头,想到棋盘,出声问道:“景将军,若不舞刀弄枪,您会与新娘子下棋吗?”
景川钎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挑了挑眉,凑到神仙儿的耳根,道:“万能棋谱。”
“偷偷回去研究。”
“下不过锦裴,这会儿,倒叫我来陪你来下。”景川钎伸手,下意识地双臂环胸,但是,手上还牵着人,于是,勾了勾唇,淡然地把手放了下来,继续讽刺道,“我的棋艺可是数一数二的高超。”
“景将军,你偷进我屋?”神仙儿眼眸一转,也不计较这些,转而,嗤笑道,“景将军,有你这样子王婆卖瓜的吗?”
景川钎自信地抬眸问道:“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神仙儿镇定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温军师说过的,将军您棋好。”
“不过,既然景将军棋真好,为什么不同温军师下?”
景川钎:“无聊之事。”
神仙儿:“……”
景川钎歪了歪头,道:“他该去找青云将军下。”
神仙儿自知柳絮轻的棋是不错的,但是,她还是想听听景川钎的看法,于是,她回过头问道:“景将军,青云将军的棋好吗?”
“是挺不错的。”景川钎点了点头。
神仙儿又问道:“那同温军师比呢?”
景川钎看着神仙儿,眼底满是耐心,他犹豫了一下,细细道:“从前,柳将军更甚,不过这都十数年过去了,如今,我倒是不知道这局势上谁占上风了。”
“哦。”神仙儿淡淡道。
景川钎嘴角弯弯的,眼见着前头的人越来越多,他一脸乐呵。
突然,景川钎停下来,跟神仙儿鼻梁相撞,邪魅道:“对了,新娘子,什么时候抽个时间,比试比试。”
“嗯?”神仙儿的脑中还在想着柳絮轻,被景川钎这么一嘴,一时间倒没反应过来。
“下棋啊。”景川钎温声道,“怎么傻乎乎的。”
神仙儿:“……”
景川钎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尾音拉长,“昂”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地瞟了瞟神仙儿,用着余光凝着神仙儿,嘲道,“将军我呐,反正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倒是忠勇将军你,给你时间回去看看万能棋谱。”
“好好去修炼修炼你的万能大法。”景川钎说得
阴阳怪气的,但是,嘴角噙着的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极好。
“景川钎!”神仙儿大喊一声,白皙红润的手心拍在景川钎的腕心。
听着响,周围挤在一处的百姓也是一愣,少有人会直呼景川钎这三个字,大多数人都是喊将军的,今日个,神仙儿那么一喊,寻常百姓都泛起丝丝的惊。
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后撤了一步,原先挤在一处的人儿这会儿都让开了,生怕两位将军一个不开心,动起手来伤及无辜。
“呵呵哈哈哈,葫芦还会跳脚?稀奇事。”景川钎嘴角上扬一抹狡黠的弧度,爽朗地笑出声。
百姓们见景川钎心情不错,都是一笑而过,原先还怕着闪开,这会儿都拥了上来,沾沾喜气和福气。
“就说嘛,新娘子怎么会出事。”人群中一个老婆婆道。
“就是,就是,而且新郎官还是景将军,那就肯定不会出差池的。”
……
百姓们一人一句,一呼一应的,神仙儿都要以为先前往后撤,给她和景川钎腾地方打一架的是不是他们了。
神仙儿觉得有趣,浅浅地笑了笑。
“景将军,前边就是断桥了,您和忠勇将军小心些。”前边一个年轻男子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景川钎听进去了,敛起笑,眼底的柔情依旧。
景川钎微微侧了侧身子,呼出的气息拂到神仙儿的颈间,拂得神仙儿的耳垂发烫。
“葫芦,咱们渡吧。”神仙儿说出的话宛如一阵清风,吹到她身侧时,却是无限的滚烫。
神仙儿往前遥望去,这桥好长好长,一通,通不到尽头,仿佛耐心点,两个人走就能走一辈子。
断桥尽头最里边,就是竹林了,竹林深处,一片葱绿——竹是故乡竹。
神仙儿一眼好像就要透穿竹林的底,一念间,她好像回去了,回到了那个孤独的皇城中,高高的位子,把她架得很高很高,脑袋上顶着的帽子也很重很重,这死气沉沉的压迫感让她有一瞬,闪过一个念头——永远留在海梁州。
这个念头还未彻底地落地,她的脑海中又闪过了佛熄帝师。
她离开皇城时,见了帝师一面,是在竹林里。
帝师困于皇城,困于竹林。
竹是宁折不屈的真君子,帝师啊……我还是得回去的,回那寒冷的皇城中。
神仙儿失神了,她往远望,桥很窄,窄得好似只能容下一个人,竹林很幽暗,像是只有她的深宫,再远一点,竹林长得茂密,竹后的山暗暗的,好高好高,好似与天公比高,势要将暗下来的天捅破。
“上来吧。”景川钎比神仙儿还高出好大一截。
风驰电掣间,原本挡在她身前的景川钎突然低下去了,在她脸上留下一圈一圈的暗影顷刻间消失不见。
景川钎弯着腰,半蹲下去,阻在她面前。
“啊?景将军这是何意?”神仙儿微微朝后退了一步,见自己没冲撞到人,这才把后退的脚往前悄悄挪了半步。
景川钎的面色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他回眸,瞧着神仙儿,嗓音悠扬得如三月的风,他道,“这桥很窄,只容得行人单个单个过,但是呐,双王过桥的仪式不得单行,索性,我背着你渡桥。”
神仙儿眼眸微缩。
“别傻愣着了,本将军背人还是头一回,虽不能说是实打实的稳当,但是绝不会摔着新娘子的。”景川钎勾唇一笑,眸如繁星,道,“忠勇将军就放一百万个心吧。”
景川钎的臂膀很长,他伸手一够,便直接够到神仙儿手中绣球垂下的流苏,流苏一缕一缕的,景色钎在指尖点了点,笑道:“来,上来吧。”
景川钎背过身去,神仙儿指尖微拂:“嗯。”
“景将军你小心点。”神仙儿提醒道。
景川钎站起身来:“放心好了。”
神仙儿刚趴到景川钎的背上,景川钎抓稳她,站了起来,旋即,她的脑袋好像连着天转了一圈,她赶忙伸手环住了景川钎的脖子。
“你这做将军的,胆子怎么这么小。”景川钎嗤笑道,“而且,我们做将军的,能不能彼此多信任点,换你这样的胆子,哪里敌军来袭,我喊你去城门上灌石油,你都得慢人一拍。”
景川钎嘲笑着,颠了颠背上的神仙儿,替她谋一个好位置,这才,稳稳地朝狭窄的断桥上走去。
“往城门上灌什么石油?”神仙儿感受着景川钎结实的背,不禁问道。
又思及什么,她连声道,“景将军,你胆大也不能往城门上灌石油啊。”
景川钎笑而不语。
神仙儿隔着一层布料,在景川钎的背上掐了一把,但是,喜服实在是稍稍厚了点,她没掐着肉,于是,遗憾地松了松手。
景川钎感知到什么,抵在神仙儿小腿上的手紧了紧,轻笑道:“你这是意欲谋害吗?”
“
那这罪名我得坐实了。”神仙儿起了小心思,说着,手心顺着景川钎的脖颈滑下,一寸一寸的,景川钎的步子一缓,随性邪魅的眸子以飞快的速度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