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醉酒
此女客人名叫张二娘,因在隔壁街开了全县城唯一的一家赌坊,现已成为整个双河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恶霸。而她之所以可以如此豪横的原因,别人或许不知道,有着内部消息的如花却是一清二楚,此人和县衙刘知县还是表亲,很多刘知县明面上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由张恶霸在背后替她解决的。
就这层关系,如花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正焦头烂额之际,一个爽朗的笑声很快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哈哈哈哈哈,哎呦呵,这不是张大姐姐么,许久不见,小妹我真是甚是想念啊!来来来,今儿个我必须得好好敬张大姐姐一杯!”
颜安端着一壶酒那是豪气地仰着头边走边往嘴里倒,路过开着门的雅间门口,当即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张二娘身边,说什么都要给她倒酒。
张二娘自是不愿理她的,厌恶地一把推开,“你谁呀你?在这套什么近乎!”
烂醉如泥样的颜安一脸惊讶地从地上爬起,“张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小妹颜安啊,以前去你们赌坊每次都被你打的那个!”
张二娘手底下打的人无数,若说别人她可能还真不一定记得住,唯独那个颜安,她却是不能忘的,“颜安?顾家那个颜安?”
张二娘一脸不信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女人,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是之前那个臭气熏天一脸乞丐样的人。
“张姐姐想起来了?”颜安一脸欣喜地又凑近了一些,“小妹不是颜安还能是谁,不信你问他们!”
张二娘看了一眼屋内伺候的公子,众人纷纷点头,这才狐疑地信了个三四分。
颜安跟着再次坐到张二娘身边,继续拿着自己的酒壶给张二娘和她分别都倒了一杯,然后一脸窃喜地笑道:“实不相瞒,小妹我最近发了点小财,还一直想着得空了好好去张姐姐赌坊玩上几把呢,没想到在这碰上张姐姐了,这可不就巧了么,来来来,快让小妹敬张姐姐一杯,以前多有得罪,那都是误会,今儿个喝了这杯酒,咱们以后可就是姐妹了,张姐姐可得好好关照小妹我啊!”
张二娘全程都处在不可置信中,主要是颜安和原主的差距太大了,任谁也很难相信,一脸愣神的都已经接住酒杯了,可再一想起颜安的身份,“哐”的一声,又把酒杯砸在了桌上,“谁跟你是姐妹了?你就是那个颜安又怎么样,就凭你也配跟奶奶我攀关系!奶奶我今儿个是来这高兴的,你小的有多远滚多远,别逼我动手!”
颜安一脸畏惧地赶紧退开了一步,“哎呦呦,这是谁惹我们张大奶奶不高兴了,怎地这么大火气?”跟着皱眉瞪向如花,“钱爸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客人都上门了,怎么还能让客人不满意呢?还不赶紧给我们张大奶奶收拾好最上等的厢房,今儿要不把张大奶奶伺候高兴了,我看你这小店以后也不用开了!”
如花闻言,一脸为难地退了出去,刚出雅间门口,王管事立刻将他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如花这才放心地笑了。
雅间内,颜安又是一副讨好的笑脸,“张姐姐,哎呦张奶奶!您就别跟我这么个小人物置气了。不瞒您说,小妹我最近在寻芳楼里还有点门路,您要是看上什么美人不妨告诉我,就咱这层关系,小妹我今儿个必须要给张奶奶办高兴了不可!”
“哼,就凭你?”张二娘不屑,“奶奶我今儿个就是来睡姜羡的,你还能把他绑到我房里不成?”
“哎呦,就这么点事,瞧把我们张姐姐气的,”颜安一脸得意地夸海口,“那姜羡还用得着绑,我直接让他去您房里伺候着不就成了!”
张二娘自是不信,颜安趁机又坐近了一步,“张姐姐,您就信我这一回吧!我今儿个要是不把这件事给您办好了,以后我还哪里来的脸再去您赌坊乐呵呢!”
言至于此,张二娘倒是无所谓信不信了,又是一声冷笑,“呵,这牛皮吹的,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圆。”
“放心,有小妹在,今晚包您满意!”颜安拍着胸脯打包票,跟着又将刚才的酒满上,再次双手递到了张二娘面前,“那咱这杯酒……”
看着颜安那一脸做低伏小的样,张二娘这回总算是大方地把酒杯接过去一饮而尽了,看得一旁的颜安直接笑出了声,“豪气!瞧我姐姐这个痛快,小妹陪你走一个!”
颜安同样闷了一杯,接着又给张二娘满上,再次举杯道:“干了这杯酒,张姐姐就是我亲姐,小妹我以后可就全仰仗张姐姐照拂了。”
张二娘冷笑,随意和颜安碰了一杯,再次喝下。
两人推杯换盏之间,关系很快就拉近了不少,看得一旁陪坐的董颐都不得不佩服颜安的这份能屈能伸了。
很快,满脸红晕的颜安扶着已经微醺的张二娘就进了准备好的厢房,“张姐姐且在这里稍等片刻,姜大美人马上就来。”
语毕,颜安立刻退出房门。
门外,如花和一位年长的公子已经在这里候着了。
酒气上来的颜安视线都有些不聚焦了,先是捏了捏鼻梁,跟着才定睛瞧向那位公子。此人和姜羡的身形差不多,虽年岁上来样貌已不如从前,但胜在经验丰富,此刻穿着姜羡的衣服,面无表情,乍一看的确挺有几分姜羡的气质。
“等会进去你不要开口,只管把人往床上带就是。”颜安叮咛嘱咐。
年长的公子也是寻芳楼里的老人了,自是谨遵牢记。
待他进去之后,就在门外听消息的颜安还以为张二娘会喜出望外地叫姜羡,没想到一开口竟是,“主子!你终于来了!二娘这几日不见你,真的好想你啊!你打我吧,我就喜欢你打我的那股冷劲,你打得越狠我越是高兴,二娘求你了!”
卧槽!这么劲爆的吗?
平日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张二娘,背地里竟还是个受虐狂?!
这反差的大瓜,直把颜安和如花都惊了一跳。
而屋内的公子也是经验老道,当即一个大嘴巴子狠狠扇在了张二娘脸上,这个解气,爽啊!
颜安本还想再多听一会儿墙角的,无奈原主的这幅身体实在草包,才二两酒下肚这会儿竟是站都站不住了,赶紧扶住如花的胳膊小声道:“不行了,醒酒汤!”
边说着,颜安差点没坐地上,如花赶紧扶住,见拉不动她,直接打横抱起就往她的房里跑。
房内,趴在床边的颜安刚喝了醒酒汤,抠着嗓子眼就哇哇吐。
一旁的如花一边帮她扶着木盆一边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你说你,到底是何苦呢?开红楼的还不让公子接客,早知道你还要受这份罪,我直接让人绑了姜羡送过去就是!”
颜安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漱了漱口,跟着向后一倒又躺回了床上,此刻的她虽然还是满脸通红,但总算是把胃里的酒都吐干净了,她脸上的痘痘好不容易消下去,这拿酒一激,明天指不定又得冒上来!
“说什么呢,承诺过的事情就要说到做到,不过几杯酒而已,是我这个身子太虚了。”颜安扶着额难受的解释。
“我这都是心疼你啊,这种客人每天多了去了,你总不能次次都替他这么挡着吧?别说这个张二娘了,再等刘知县家的千金来了,那才是个难伺候的主呢!咱总不能事没办成,先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吧!”如花愁道。
如花这么一说,颜安也觉得不对了。这开红楼的哪有不让客人嫖的,一次两次还行,长久的这么糊弄下去真不是个事,看来孝敬银子的事情真的得尽快解决了。
颜安这边正思考着,如花那边又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情笑了起来,“要我说,你也真够能耐的,往日里我可从没见过张二娘能醉成那个样子,你到底是怎么灌她的?竟还能让她产生出幻觉来。”
颜安浅笑,“还能怎么灌,下药呗。”
“什么?”如花惊,“可你们喝的不是同一壶酒吗?难道你也?”
颜安无力地笑看向他,“我的好哥哥,你妹妹我有那么笨吗?为了这么点事还能给自己也下药?”
如花疑惑,她要是没事怎么能醉成这个样子,普通人谁会几杯酒就站都站不起来了?
“哎呀你就信我吧,我真没事。”颜安不想解释太多。暗月门的七大秘药之一,秘制合欢散,只要指甲缝的一点点就可以让人如梦似醉快乐无边,计量稍大一点,那便没有个七天七夜都是解不开的。
跟着又岔开话题,“那开源赌坊不是张二娘自己开的吗?她怎么还有个主子?”
这事如花也没听说过,只皱眉道:“难道是,刘知县?”整个双河县,能让张二娘毕恭毕敬的,也只有刘知县了。
颜安以前真不知道张二娘和刘知县的表亲关系,经如花这么一提,又觉得不对,“可刘知县也是女的啊,难道她们女的跟女的也能?”
话说一半,如花噗嗤一声就笑了,“那可说不准,这男的跟男的在一起可是要受阉刑的,女的跟女的在一起,倒是从没听过会受什么责罚。”
颜安不由瞪大了眼睛,投胎到这女尊社会的男人,可真是太可怜了。
但转念一想仍觉不对,“可她要真喜欢女人的话,为什么又执意要找姜羡呢?而且她们不是表亲么,若真那么亲近,见了刘知县不应该叫表姐吗?干嘛还叫主子这么多此一举?”
如此一说,如花也觉得不对了。
颜安再一想到那晚的黑衣人,顿觉大条!只有有组织的团体才会叫主子,双河县本就是个闭塞的地方,如若这人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那必定就是什么了不得的江湖门派了!
一想到此,颜安冷汗都快冒出来了。现在她的这幅身体可真的太拉胯了,内力半点修炼不起来不说,还才喝了那么一点酒就虚得站都站不起来,这再万一碰上一个什么高手,她就直接可以送人头了!
这一晚,颜安真可谓睡得是提心吊胆。以前她想怎么豁出去都可以,可如今她有了如花还有个顾慎欲,心里顿时就有点舍不得了。
以前她在组织里,面对的不是上级就是同僚,要么功利心太重,要么就彻底麻木成了工具人,正因为无法和他们产生共鸣,颜安才不得不假死脱身想要开始普通人的生活。
虽说穿越到这个女尊社会各种物质条件都极其落后,但这里的人却是最纯粹的。尤其是像如花这么为她着想的哥哥以及会发各种小脾气的顾慎欲,她真的很珍惜现在这样的生活。
第二日一早,张二娘独自在床上醒来之时,已是一脸的满足惬意,昨晚的梦中之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回味无穷,再没有为难寻芳楼,高高兴兴就回自己的赌坊去了。
而送客的如花掂着手中的三十几两银子,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还真怕张二娘早上起来发现不对再大发雷霆呢,还好,总算是把这尊大麻烦无灾无难地送走了。
后院,颜安已带着十二个娃娃生开始了今天的训练,而四个少年也跟着严师傅在旁边有条有序地一边吊嗓子一边练形体。
待到开始练习扎马步的时候,颜安便把监督的工作交给了一个护卫,自己则进到楼里忙别的去了。
寻芳楼一共三层,来到最顶层,便是十大公子的居所。
这里装修雅致,视野开阔,有的公子因为昨晚接了客人正在休息,有的公子则闲来无事在房里练舞。
顺着一段曲调悲凉的琴音,颜安跟着便敲了敲位置最好的那一间的房门。
屋内明明有人弹琴却没人给她应声,既如此,颜安也无需客气,直接推门就进。
一袭白衣的姜羡只看了眼来人是谁,跟着既不招呼也不说话,继续拨弄他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