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对不起
顾慎欲是真的看不懂了,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妻主,”
只是他才开口说了两个字,颜安就立刻打断了他,“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边说着,又给顾慎欲舀了一碗鱼汤放他旁边,“喝汤。”
颜安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被人影响心情,要不然饭都不好吃了。
至此,顾慎欲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吃了半天,才发现颜安竟然一口红烧肉也没夹,便问:“你怎么不吃肉?”
颜安指指自己的脸,“我的脸不能吃油腻的,这本来就是做给你吃的,你太瘦了,多吃点好好补补。”
顾慎欲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这真的很难不让他多想,以己度人,谁知道颜安会不会在里面下毒,可他刚才已经吃了那么多了……
额,这个忐忑。
最终,红烧肉还是被剩下了一半,颜安也无所谓,她一共就买了一斤五花肉,长期不吃肉的人,第一次开荤吃太多必会腹泻,少吃一点也好。
饭后,颜安总算可以和顾慎欲坐在一起好好谈谈了。
“慎欲,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但如今我已经醒悟了。就跟那个卖身契一样,当初签下是我糊涂,可如今我是真的想要改好。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我只是想好好弥补你,除了我这条命,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尽力赔给你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难为你这一年都面对着这样的我,但是从今往后,你若是不想再看见我,我也可以离开,咱俩可以和离,如此,你也就不用再担心我会卖你了。还有你的其他兄弟,我也可以和他们和离。
我昨天去县城挣了点钱,这十两银子你留着当家用,还有你的腿,我看瘸的不是很厉害,咱趁早找个大夫看看,说不定还有的治。等到月底我还会有银子的,到时候我再给你一些。
能弥补的,我都会弥补你的,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看你,你也可以和你的其他几个兄弟商量一下,你们随时想和离都可以,你们想要什么赔偿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你可以好好想想。”
颜安一番话说完,顾慎欲又是久久不能回神,她说的话的确是他想问的,可她给的答案,却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这让他作何反应?
该说的颜安都说了,接下来她就该忙她自己的事情了,然而她离开桌子都走了一半了,突然又转身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哦,对了,有一句话我必须要对你说!”
颜安郑重立正站好,朝顾慎欲拱手作揖鞠躬道:“对不起!”
语毕,也没有再解释其他的,转身便进了她那间屋子。
在颜安的认知里,既然要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就是一定要说的,要不然就总好像是抹不开面子一样,扭扭捏捏缺了灵魂;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恰恰正是因为她这三个字,彻底把犹豫不决的顾慎欲推向了最不好的那一面。
颜安进屋没多久,顾慎欲跟着也进了他的屋子。刚关上门,立刻就将他桌上摆的所有书本纸张一把全推扔到了地上。
对不起?她凭什么跟他说对不起?她这一年是如何折磨他的,现在想仅靠一句对不起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做梦!
此刻的顾慎欲是真的已经气到极点了,双拳紧握得指甲嵌进肉里也毫无所觉,跟着又把颜安给他的那袋银子狠狠扔在地上并重重地在上面踩着。
银子?她以为自己挣点银子就能弥补一切?他的清白是能拿银子买回来的吗?他的屈辱难道就值这十两银子?还有他的腿以及他这一年所挨的打,这些也都是能靠银子补偿的吗?
现在知道醒悟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要让他受这么多的苦?为什么她可以说道歉就道歉,说醒悟就醒悟,说和离就和离?想靠和离就把这些账一笔勾销?妄想!
而颜安这边,刚一打开房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差点没让颜安把刚吃的饭全吐出来,赶紧捂住口鼻开窗通风,跟着便是把原主用过的所有东西全扔了出去,因为踢里哐啷搬进搬出,这才没听到隔壁摔书砸银子的声音。
待清理完一切物品,若有消毒剂,颜安是真的想好好全屋喷洒一回,但眼下没这条件,她便只能该扫扫该擦擦。对于这个随时掉渣的土墙,颜安是真的忍受不了,之所以买那么多的草纸,为的就是把这些墙全部糊上。屋顶的那些漏缝也得拿油纸和草泥全部补上。
待清扫干净一切,最后才把她新买的被褥抱了进来,然后是那些书。
原主的房子里就一个破衣柜,连书桌都没有,颜安只能先把书放衣柜里,等需要看书时,就只能坐院子里了。
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洗澡!
灰太大了,洁癖症患者表示:忍不了!
在烧水的时候,颜安把小药炉也搬进了柴房,一边洗澡一边熬药,还要研磨制作药膏抹在脸上。
得亏顾家穷得连镜子都没有,要让她天天看着自己这张满脸是痘的脸,她一定会着急焦虑得连觉都睡不着的!
真的太难为顾慎欲了,他的其他兄弟都因为受不了原主搬出去了,只有顾慎欲一人还坚持坚挺到了现在,并且还要每天面对着她这张脸吃饭,额,难怪越来越瘦……要不以后她还是跟顾慎欲分桌吃饭好了?
洗好澡,喝完药,太阳都快落山了,本身中午那一大碗鱼汤和鱼大部分都是颜安一个人吃的,直到这会也不怎么饿,晚上就不做饭了。
接着颜安便拿出书,趁着还有阳光,坐在院中一边吃着樱桃一边看书。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作为古人,读懂历史是保命的关键,上位者最忌讳什么、最怕什么是一定要知道的。而对于现代人来说,读懂历史,便是了解社会规律的敲门砖,社会如何发展,时代如何走向,只有读懂过去,才能知晓未来。
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太阳一落山,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因为跟如花说好是三天后去找他,所以颜安便打算在这三天之内把方方面面的计划都列出来,而这一切计划的前提,就是先要清楚的了解这个女尊国度到底是什么样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些常识性的东西都需要好好掌握。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颜安也睡不着,便打算管顾慎欲借个油灯继续挑灯夜读。
只是再等顾慎欲开门回应她时,那阴沉憔悴的模样,直把颜安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顾慎欲一句话都没解释,只把油灯递给颜安后就关门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颜安也不敢说什么,人家明显是不想看见她,这一下午连门都没出,她再追问那才招人烦呢。
深夜,颜安已对这《五代史》越看越上头,竟是一点困意没有,一直津津有味地看着。
小山村的夜,极静,整座村庄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只有偶尔几声猫头鹰的咕咕叫,渐近渐远。
新月,朦胧的月光似是一层轻薄的纱,缓缓铺洒在乡间小路上,勉强为行色匆匆的黑衣人提供一点点视野。
嗖的一声,在三根银针射破窗户纸的那一刻,耳力惊人的颜安便已同时熄灭油灯偏头接住,但为了知晓来人的目的,她还是装作被偷袭成功,咚的一声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因为油灯已灭,完全黑透的屋内,来人只能抹黑到颜安身边确认她是否还有呼吸。
可就在他刚将手伸到颜安面前的时候,颜安一个擒拿手欺身向前,黑衣人完全都没反应过来,就已被颜安单腿压在了身下,单手反扣住了他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则拿着三根银针直接刺进了他脖子上的皮肉中。
“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颜安厉声质问。
可黑衣人却不打算作答,稍稍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朝身下一拍,直接将颜安向上顶了出去。
颜安也没想到来人这么大力道,只在借力飞出的同时向他扔出三枚银针,那准头,直奔秉风、天宗、臑俞三穴,封得他整条右胳膊都不能动。
因为屋内空间太小,颜安在后退的时候就已经落到了屋门外。
而屋内的黑衣人在反手拔出后背的三根银针后,依旧觉得整条右胳膊都发麻使不上劲。
双方经过短暂的试探,都已大致清楚了对方的实力。
再等黑衣人再次攻来的时候,便已是使出了十成的力道直奔颜安的面门而来。
此人不仅一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竟还带着一个银质的鬼怪面具,诡异至极。
而比他的面具更诡异的,则是他的武功招式。
两人大开大合交锋数次,颜安是越打越心惊,这连招,她怎会如此熟悉!
可即便颜安知道这些招数应该如何防守,即便因为黑衣人右胳膊受伤,攻势已经减弱了一半,但仅凭黑衣人深厚的内力,哪怕是颜安没有主要防备的右掌,一个不小心,被一掌袭向胸口,颜安竟一击就被他击退了数米远。
靠!欺负本奶奶没内力是吧?
前世的颜安武功深不可测,凭借的就是她自身浑厚的内力,不然也不可能年仅28岁就连续三年稳居暗月门特工榜第一。
然而穿越到原主这具身体之后,别说内力了,连个普通正常人都算不上,身体虚得就是一具空壳,能大气不喘地和黑衣人交手这么多招,靠的全是颜安自身的忍耐力和反应速度。
黑衣人的内力的确雄厚,但他太过依赖招式套路,在战斗经验上就是个雏儿!
而颜安则是从小在无数对战中摸爬滚打练起来的杀人技,哪怕此刻没有内力,仅靠战斗经验就已足够碾压他了!
想要获胜的关键,唯有快!速战速决!
再等黑衣人又一次主动攻来的时候,颜安压根儿没动,只在黑衣人靠近他的那一刻,先虚晃躲过,跟着贴身上前,一个勾脚水蛇缠腰,紧跟着便是疾如闪电的大风车,不待黑衣人反应,颜安便已骑在了黑衣人的肩头并用两腿架住了他的胳膊,跟着双手扣头,下一步动作便是拧断他的脖子。
然黑衣人自不会坐以待毙,凭借雄厚的内力双脚蹬地,竟是想靠前空翻将颜安摔在地上,颜安无法,只得踩肩退开,二人同时空翻落地,就连单手伏地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敌不动我不动。即便此刻颜安的胸腔内已如岩浆般沸腾,为了不在敌人面前露怯,颜安依旧是忍住大气都不能喘,气息不能乱,乱了就是在告诉敌人,她的体力马上就要见底了。
正值两人对峙之时,“吱呀”一身门响,顾慎欲一脸惊恐地走了出来,“妻主……”
“回去!”颜安一声大喝,顾慎欲身子一抖,但却站着没动。
与此同时,黑衣人见有人出来之后,立刻站立起身,颜安同步照做。
而就在颜安以为他要继续进攻,或是挟持人质的时候,黑衣人却选了第三条路,脚下一点,竟是踩着院墙飞走了!
颜安自然不会去追,她可以靠经验智取,但在体力和内力的硬实力面前,她分毫胜算也无。
“妻主,”顾慎欲是真的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了,逐步走进颜安想要看看她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颜安嘴上这么说,可额头上的大汗已经流下来了,不等顾慎欲靠近,立刻大步回自己屋里关上房门。
此刻她的胸腔里就像被按了一个鼓风机,熊熊大火转着圈的在烧。
颜安立刻调息打坐,想要把这股热浪顺着经脉逐渐化解,可她的气息早就乱了,不过须臾的功夫,一口鲜血喷出,跟着便没了任何意识,侧身倒了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的颜安在迷迷糊糊之中,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胳膊,完全是凭借本能,就像是触电般,一个翻身噌的一下便将来人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