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推波助澜
朱瑞年和张哈哈的蚕茧最后还是卖了近三千块钱,一人分了一千多,也算没有白忙活。像这种收入来源,一年就三次,抓住了就抓住了。而眼下,他们有了更好的机会。这个机会倒和朱瑞年想“干大事”多少能挂上钩了。
终于,国家开始给我们这里通了二十多年的乡道硬化了,那是零几年的事情,再往前十年,正是乡里通电的时代。时代一天天进步,只用几个猛然间的变化便彰显出来。或许走习惯了原来的土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条路迟早要硬化的,而且来的比他们想象的要快。我清楚得记得,也就是那几年,米一下从八毛长到了一块五。我爸也能经常去街上买点新鲜肉回来了。
朱瑞年肯定没有承包一段路的能力和财力,但他可以开个碎石场,哪怕捡个漏,也能让他和张哈哈都都有不错的收入。他们合计过了,也不雇人,干多少算多少,买一台碎石机要花几千块钱,很快就能回本,以后不用了还可以变卖,如果长期用的话自然再好不过了。
他们选择开碎石场的地方恰巧是余大嫂家的山,关于山本费余大嫂还是打算不收钱的,因为那不过是山里的石头而已,她自己又不花钱又不出力,怎么好意思收钱。这时,她开客车的余司机出来说话了:“只有那个妈呀!你这么大是孙子一串串的,他们学费生活费不是不要钱。再说,人家背后嚼舌根的我不相信你没有听到。何必授人以柄呢?”
如此看来,这山本费是不收不行了。三块钱一方,余大嫂可以自己或派人去监督。这派人去监督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余大嫂说相信他们,他们一个月结算一次就行。
不久,硬化工程便迅速展开来。令他们没想到的事,他们的生意根本不用捡漏,忙的时候,甚至有车在那等着拉货。豺狗子虽然也没能力和财力承包一段路,但他的工程队却承包了一段路的一部分工程,自然会照顾朱瑞年他们的生意,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去雇一个人。
第一次去余大嫂家结算费用的时候,余大嫂正从山上捡了一大篓松树菇回来,顺带的还有不少野板栗。她没想到自己坐家里,一个月还能有近一千的收入,一时激动地都不知道将将手里的篓子放哪里了。
作为回报,余大嫂打算给他们分一些松树菇和野板栗。
“那要说平时的,我们还真的能吃个半碗一碗的,但我们现在假忙假忙的,如果不吃饭可以的话,我们饭都不吃了。”
“那这样,明天中午,上我家来吃,我给炖好了。”
朱瑞年正要找借口推辞,张哈哈抢在前面说:“那多好呀!都说余大嫂开饭馆只赚不赔,这个口福看来是有了。”
第二天,加上他们雇的那人三人本着去吃蘑菇,却发现为了吃着炖蘑菇,余大嫂杀了一只鸡。
“那这次可吃了贵松树菇了,这一只鸡得多少钱?”
“哪有?这鸡老了,不下蛋了,养着吧,浪费粮食,之前一直没有时间。”
说着话,余大嫂见三人都满头大汗,赶紧找来了毛巾给他们擦汗。吃饭时,朱瑞年三人并没少吃,余大嫂却拿个勺子,这个碗里加一点,那个碗里加一点。
余大嫂在地里去摘黄瓜的时候,发现树上的梨熟了,顺手摘了几个,在他们走的时候,让他们每人拿了一个,说干活口干了解渴。
第二天,张哈哈便故意没带茶水,好到时同朱瑞年到余大嫂家去喝。而到余大嫂家喝茶时,没见到余大嫂家的梨,便问:“余大嫂,昨天吃的你家的梨真不错,不知道还有没有?刚好,老朱也很喜欢这口。”
“有,有!在树上,你们等着,我马上去摘。”说着,余大嫂便拿着盆去了。
“其实余大嫂人真不错!你看啊,对人好,说不定对你更好。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穿得利利索索的,平时还给办喜事、丧事的人当厨子,做饭肯定也有两手,身体也没什么缺陷,儿子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张哈哈说。
朱瑞年看了张哈哈一眼,有点诧异。
他们依旧去余大嫂家喝茶,依然吃梨或者带走两个梨。
“张哈哈和朱瑞年你选哪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跟余大嫂岁数差不多的邻居开余大嫂玩笑。
这话问得余大嫂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提问者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去年卖桑叶了吧?”
“嗯。”
“三毛钱一斤吧?你收钱了吧?”
“嗯。”
“今年你也卖桑叶了吧?没收钱吧?”
“没。”
“那你是看朱瑞年的面子没有收钱还是张哈哈的面子?”
“大家都是一队一村的,谁的面子都比那点桑叶贵重得多。”
“那吃饭呢?如果没有朱瑞年或者张哈哈,你还会叫他们来吃饭吗?”
“你这话问的?难道他们吃口饭,就把我家吃垮了?”
一次,朱瑞年小解回来,张哈哈特无聊的说了句:“你还能干动那事吗?应该能吧?余大嫂比你大不了岁,应该也能。”如果朱瑞年不搭腔的话,这尴尬的场面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你乱嚼啥舌根呢?就知道乱说,别人知道了还说咱俩老不正经呢。”
“谁听见?这事就我们三人知道,你们猜余大嫂不收你们桑叶钱是给谁面子?”
“这谁知道呢,不过余大嫂人还真大方!”朱瑞年随口说了句。
“你呀,别老想着存钱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拿些钱,给你自己买套好点的衣服,再给余大嫂买两套好点的衣服。到时请个人撮合撮合,把她弄到手,不比你存个十万强?不说十万,比一百万都强。”
朱瑞年看着张哈哈,张哈哈的一本正经差点吓到他了,想起这些天来的种种,这才明白张哈哈的用意。
“我做这事,她儿子不打折我的腿、不刮我一层皮?”
“俗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算不同意,还真能把你怎么着了?”
“你怎么不想?你看不上人家?”朱瑞年问张哈哈。
“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好歹还有个儿子,感觉总归是有着落的,你要是把余大嫂弄到你家,也会感觉什么都有着落的。”
朱瑞年没再说话,老实说,他心里翻起了一阵波澜,而这阵波澜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平息了。
余大嫂因为听到关于张哈哈还是朱瑞年谁更合适的争论和传言越来越多,也觉得不妥,想起帮朱瑞年收的玉米还自己家,便叫他弄回去。朱瑞年说当初让她帮忙收是想着烂在地里可惜了,如今既然收了,就让她自己留着喂鸡也好,养猪也好。
“我自己没有粮食喂鸡喂猪?”余大嫂有些不悦了。
朱瑞年去余大嫂家搬玉米的时候,碰巧遇见邻居喊余大嫂一起去采蘑菇。见朱瑞年来搬玉米,连忙阻止道:“你还真是缺了这点玉米走不了路了。你想想大热的天,人家辛辛苦苦帮你收玉米,你管人家一顿饭了吗?你今天要把这玉米搬走,你就别怪别人看不起你。”
“我不想着就这点玉米吗?可是余大嫂非要我弄走。”
“余大嫂非要你弄走,她给你送家去了?”
朱瑞年被顶得说不出话来。
“要我说,不就点玉米吗?放谁家不一样。”
朱瑞年到底没有把玉米弄走,之后因为忙着碎石场的事,一直抽不出身来。也没再在意这件事。
此时的余大嫂家,暗涌已经变成了波澜。
“他要是再来我们家,我就把他的腿打断!他算个什么东西,真当我们余家没人了?”余司机说。
“你瞎说什么,我清清白白的,跟他又有什么。”余大嫂说。
“那要有什么还了得?”
当时余大嫂看着龇牙咧嘴的吼着他的儿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当晚,她哭了整整一晚上,她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从小到大一直听话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