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邱舟平时住学校，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要是真要条狗，非得活活饿死在家里。
他严肃拒绝。
“我记得你成绩很好，”宋焕随口一提，知道他大概率不会答应，换了个话题。
“嗯？”
“快期末考试了，”宋焕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有些漫不经心，又像是在自嘲：“这不想着暑假少挨点儿骂嘛！”
邱舟：……
宋焕继续：“你不说话我就当同意了，明天就去找你借资料书。”
躺在床上卷着被子的邱舟一时间没想明白，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聊养不养狗，怎么突然就扯到了学习资料。
“要是真没时间就算了吧。”
手机那头又来了句，邱舟一把掀开被子，穿着拖鞋下楼，蹬蹬一阵声响回荡在楼梯间，他说：“我去书房找找有什么适合你的。”
“不急，”宋焕见他答应，心下松快了不少。
他的各项成绩基本是在及格线上徘徊，就这破成绩还能处在班里的上游，可想而知整个班的水平。
每次一考完，班主任还会找他谈话，后来知道他是个不爱学习的主儿，就没再管了。
校主任何京倒是挺关心他的，期中考试成绩一出来就拉他去办公室问谈心。
他爸非说自己没有和学校打过招呼，不认识何京这个人，他能得到校主任的重视肯定是因为身上有闪光点。
这话宋焕向来当耳边风，听听就完算了，爬墙打架的事儿他没少干，就这鬼样子，要不是老宋提前打好招呼，何京还能心甘情愿地对他另眼相待？
糊弄谁呢？
“各科成绩多少？”邱舟在书桌上找到了之前的辅导书，今年开学各科老师就要求买，他拿着没什么用，打算先摸个底，问：“平时考试分数是比较稳定还是波动比较大？”
宋焕说：“刚好到及格线，发挥稳定，从无失常！”
“嗯，”邱舟一边接着电话，翻开数学辅导书看了几页，他发现里边的讲解还挺详细，有典型例题，给宋焕应该挺合适。
“别和我说你教不了啊，”宋焕起身回屋，关了阳台的灯。
毛毛听见动静，四脚一蹦又开始拿着爪子挠门。
“你这样的我能教八九个，”邱舟不以为然，补充一句：“只要脑子没进水。”
“不是，你变着法儿骂我呢？”
邱舟把书架上的那本红色的书给抽了出来，是高一下学期英语语法，他回头凑近手机：“宋同学，别对号入座。”
“去去去，”宋焕可是第一次见邱舟这样，他张嘴就来，“你不会是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吧？”
“宋焕，我现在百分百确定你脑子里装了水，”邱舟拿着手机上楼，边走边说：“就你这样，我给你加餐你也消化不了。”
“那就先来点儿皮蛋瘦肉粥呗，细粮最好，”宋焕在那一头提着要求，颇有可怜兮兮的味道。
“这建议不错，”邱舟想着明天不用上学，但又不太希望对方来自己家里，万昊天他们几个也没来过这儿，主要是他不提，万昊天也从来不会问。
邱舟说：“明天去你家，我这边不方便。”
“行啊，”宋焕一口答应，他倒是不在乎去哪儿拿书，临时抱佛脚，在哪儿不是抱。
厕所里都行！
一心想着，他又感叹：“生活还是得有些奔头啊！”
“你这是哪儿过得不好？”
“不，是过得太好，生活待我如亲儿子，”宋焕一听邱舟开口就知道他会错了意，非常认真地解释：“你看我这人吧，学习说烂不烂，打得了游戏揍得过流氓，偶尔文艺范儿一来整张画，简直是四面八方无懈可击！”
“呵！”邱舟没忍住冷笑。
宋焕给毛毛倒好水，这狗今晚跟发春似的停不下来，一时间没注意那头的动静，又问他：“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么？”
“嗯。”邱舟来平阜街一个人住了半年多，又强调一遍：“独居。”
宋焕满眼都是羡慕，“一个人真好，我爸妈也就这一个月不在家，我才敢出去浪。”
“爸妈在身边不好吗？”邱舟下意识问，独居是有好处，但如果家里有人，至少衣食住行不用自己瞎琢磨。
当然，这话邱舟也只是随口一问，在c市的朋友听说他是独居，同样表示羡慕。
“也不是完全不好，”宋焕这半个多月一个人来极其享受，连学习这么痛苦的事儿他咬咬牙都会学进去点儿，可见父母对他的影响之大。
可惜伙食方面生生降了好几个等级，他爸妈一向秉着不饿死就行的原则，从来不关心他在家会吃些什么。
邱舟没接着他的话题聊，两人不知不觉说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以前和邱慕山因为正事儿吵架都不会吵这么久。
“挂了，早点睡，”卧室的空调开得有些低，邱舟拉上被子，翻身过去又看到床头的练习册，一阵头疼，迅速挂了他的电话。
“嗯，拜拜，”宋焕对着墙上的画发呆。
那幅画是小时候的黑历史，他爸妈坚持要放在外头，宋焕考虑再三终究还是没把它拆下来。
第二天邱舟被七点半钟的闹钟给叫醒了，起床拉开窗帘，外面太阳往他眼里逼。
他揉揉眼，转身去楼下洗漱。
五柳道还是寻常模样，邱舟出门跑完步去买早餐，依旧能碰见遛弯的大爷，有些是眼熟认识的，互相点个头便算打招呼。
他啃着包子回家的路上，宋焕给他发来消息。
——起床了吗？
——嗯。
——我今天白天都在家，你来的时候给我发消息，路口等你。
宋焕今天不去网吧，今早七点，许默就提着书包过去了。
邱舟回一句好，转悠着到了家门口。
今天不出远门，他凑柜子前随便拿件白t和同色系的休闲裤，下楼后又在镜子前看了一眼，前面的刘海隐约过了眉毛，他下意识想找个地儿剪掉它们。
以前养成的习惯，前面的头发一旦过了眉，即使自己不去修理，也会被班主任盯着喊去理发店。
邱舟出门时不到八点半，直接去了之前送宋焕回家的那个路口。
路口有个亭子，再往前他也不知道地方，抬手给宋焕打电话。
“少年，你不会到我家楼下了吧？”宋焕今早给邱舟发完消息之后，直接在床上眯着眼挺尸，刚接听还以为是他老妈打过来的。
好家伙，一向起床会有些犯迷糊的他，听到邱舟的声音后瞬间清醒。
“没，我在路口的亭子里，”邱舟放下书，打算走出去瞧一眼名字。
少年的嗓音总是独特的，透过手机来到耳边，穿过耳膜，带着几分清冽，像三月的泉水。
宋焕说了句等我几分钟，挂断电话翻身下床，朝着浴室飞奔而去。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他就出了家门，睡衣没换，幸好是件深蓝色冰丝的，穿出去不至于丢人现眼。
邱舟见到宋焕的时候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人一身睡衣，因为足够宽松，像是挂在了身上，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模样。
这和平时出趟门像是要去拍杂志的宋焕出入有点儿大。
“我醒来挺就久的了，在这一块都穿睡衣，”他解释道。
宋焕说完，只想给自己掌嘴，越描越黑。
他又加了句：“其实出门穿的次数也不多。”
算了，宋焕彻底放弃挣扎，上前拿了邱舟手里的资料书，一直没敢直视邱舟的眼睛。
邱舟走在他后面，见他后脑勺的头发翘了几根，顽固地和晨风做斗争，屹立不肯倒去。
他憋着笑，愣是没出声。
宋焕猛的回头看他一眼，见他面色怪异，说：“想笑就笑吧，我不拦你。”
邱舟指了指他的后脑勺，又指着路面上的影子，依旧没说话。
“什么东西？”宋焕把书塞邱舟怀里，顺手往后摸了过去，发现有几撮头发在捣乱。
地上，他的头顶有两小支黑影，在风中独自美丽着，极为招摇。
宋焕自认为淡定的转过身去，把那两根头发给捋顺，快步往前走。
到家就没事儿了，反正又没多少人瞧见，看见也没关系，都是熟人。
他就是这么喜欢安慰自己，
邱舟看着他手脚顺拐，想笑又没敢笑，在注意到他略微泛红的耳尖后，决定就将这事儿翻过去。
总得给少年人留点儿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