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宋焕的家和他现在住的地方有些类似，都是两层平楼外带一个院子。
宋焕到家之后如获新生，拿钥匙开门、脱鞋换鞋一气呵成，然后从玄关处拿了双干净的拖鞋给他，“我的，你将就着穿。”
“嗯，”邱舟看着那双蓝色拖鞋，和宋焕脚上的是同款。
上面印的是……可爱水果？
邱舟心里的有一个很抗拒的声音。
在宋焕莫名期待的目光下，他随即换上拖鞋。
毛毛一早就听见门外的动静，两人一进院子，它迅速坐在门口等主人回来。
邱舟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场景：黄色毛发的小狗蹲在门口，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像是在因为主人把它一个人关屋子里而委屈。
宋焕早已习以为常，每次回家它都是这副样子，垂着脑袋屁股坐地上，要是有陌生人进家里，能直接一顿狂吠。
今天倒好，见了邱舟居然没有应激反应，趴在狗窝里时不时抬头看的模样，温顺得过了头。
宋焕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的邱舟粗略的看了眼客厅，里边儿的装饰品，放得最多的就是画。
客厅风格也是颇为明艳的，亮黄色的家具成套，和邱舟家黑白色的主调形成强烈对比。
“你吃早餐吗？”
“吃过了。”
宋焕把书挪到客厅的茶几上，又问：“冰箱里还有馄饨，你要不再吃点儿？”
“不用麻烦，你先忙吧，我看会儿书，”邱舟从最底下把自己的几套试卷掏了出来。
“行吧，”宋焕放弃投喂的想法，趁着煮开水的时间给他洗了点儿水果，站冰箱前头看着饮料犯难，出去问了句：“你喝什么饮料？”
邱舟正在看题，这会儿思路被打断，抬头就见宋焕冲自己笑，他无奈放下笔，说：“哥，真的不用特意关照我！”
“你叫我啥？”宋焕一只手掏掏耳朵，颇为愉悦地喊了句。
“大哥。”
邱舟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他并不想承认是自己喊漏了嘴，毕竟能被他直接叫哥的目前只有江元风这一位。
厨房里的宋焕非常相信自己的耳朵，见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渐长，笑道：“随你怎么喊，大哥这个称呼也不是不行。”
“美得你，”邱舟被他闹得静不下心，也起身去了厨房，靠在门栏边儿上看他操作。
“没见过煮混沌么？”宋焕开了瓶雪碧递给他。
邱舟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入喉有点儿凉，这个天气喝刚好。
看了眼锅里沸腾的水，他摇头。
“其实煮这儿玩意很简单，”宋焕撸了撸完全不存在的袖子，把解冻的馄饨给撕开，倒入了锅中，说：“冷水先进锅，烧开了把原材料倒进去，再煮个七八分钟就好了。”
他企图教会我？
邱舟站一旁沉默，先别说会不会煮的问题，他家里没锅，早些时间因为生锈被扔掉了。
看宋焕熟练的动作，就知道他平时在家里估计没少偷懒，毕竟万昊天他们几个都能自己做菜，速冻食物家里一般都不让吃。
宋焕进厨房磨蹭了近半个小时，吃完东西去书房的时候已经九点多。
邱舟以为到他家就能马上写作业，所以把剩下的三套试卷都带了过来，没曾想，宋焕比他还会找事儿。
给宋焕讲物理题的过程还比较轻松，他好歹是有点儿底子在，不像万同学，遇到理科题目直接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书房里很安静，偶尔有翻页声，可能好学生的身上都会有让人沉下心来的神奇特效，宋焕与现在的邱舟处一起，同沈逸玩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感觉。
写完最后一个小问，他撑着下巴，侧过头去正好瞅见他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刷题的模样十分认真
宋焕发现这人很喜欢转笔，尤其是看题目的时候，食指和中指夹着笔转悠几下，又啪的一下停了下来。
他回过神，继续闷头看最后一小问，这一题是个什么东西？他竟看不懂汉字。
做完两套题，邱舟放下笔玩会儿手机，时间刚过十一点，孙茉打来电话。
邱舟轻手轻脚去了客厅。
毛毛听见里边的动静，从窝里爬出来围着邱舟转，偶尔还蹭一蹭他的小腿。
“小舟啊，你爸今天一大早就走啦，我见你放假好不容易多睡会儿这个点才告诉你，”孙茉说话的时候躲着江烨伟，不为别的，他那人虽然不喜欢说道，但见她打电话总会插几句嘴。
听了小姨的话，他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顿时像是泼了一场雨。
其实邱舟根本不在乎邱慕山来不来这个家，但是到之后不打招呼，走之前又不说一声，他会十分生气。
邱慕山太过于解他，时时刻刻都能踩在他的雷点上。
邱舟接完电话回书房，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的神色，只是卷子上的落笔声大了不少，笔头刷刷刷的直往下写。
宋焕本来不想多问的，但基于道义，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开导一下朋友，并且，凭借作为一名学渣的独特经验，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心灵导师。
于是他开口就来了句：“少年，遇到难题不能自暴自弃！”
邱舟一脸莫名，瞧见眼前那张放大的脸，因为背着光，五官模糊了一半，但眼神中充满了肯定和鼓舞，越看越别扭，他转过头去，说，“我没什么困难。”
“哦，”宋焕放下手里的书，一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他，“你平时除了学习是不是只有打游戏这一项娱乐活动？”
“嗯，”邱舟这会儿也完全没有心思写作业，盖好笔帽后把试卷收好塞口袋里。
“那你这一天也太无趣了吧？”
宋焕突然有些可怜他们这些好学生，他爸妈向来开明，做什么事儿只要心里有数，他们都不会管。
这些年和沈逸他们混在一起，基本什么新鲜事儿都会去尝试。
“还好，以前的学校活动多，各种比赛加起来能费上不少时间休息，”邱舟说。
宋焕一时间不能理解，学校的比赛他从不会参加，问：“学校活动也能算玩？”
“嗯，”邱舟一本正经，“几小时不上课很难得。”
“好吧，”宋焕耸耸肩，表示自己不能成为一中的人还是原因的。
一中注定这辈子得不到他。
“一中压力小很多，”邱舟又加了句。
“感情我们聊的都不是同一个学校？”宋焕笑道：“你什么时候转学过来的？”
“去年12份左右。”
“以前那个学校压力很大？”宋焕很是寻常地问了句，从小到大，他自己身上压根儿不存在压力这一说法。
“嗯，放在以前完全没时间去网吧。”
“啧”宋焕摇头，手拿着笔不停第戳着桌面，想了会儿才说：“你这样的，在哪儿学不是学呢？”
知道他在给自己宽心，邱舟没拆穿新平这边教学资源确实不行的问题。
但是，他来这儿确实有一口怨气在，如果学习成绩不下降，邱慕山也没有什么立场再让他提前回c市。
宋焕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当时我和许默就说你不是本地人，你徒弟还不信。"
“很明显”
“口音不一样的，你说话字正腔圆，不像是沙康河河水养出来的人。”
邱舟普通话说得好，给他正经讲题的时候带了点儿播音腔，偶尔的尾音带出字儿的时候，很好听。
说到这，宋焕又想起了现在教他们物理的那个男老师，一口家乡话说得贼顺溜，他说：“我们物理老师说话，一堂课下来你绝对是一脸懵逼。”
邱舟轻笑，“都是喝自来水长大的，听不懂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这原因找得好，”宋焕是全身心佩服邱舟那过于高超的回话技术，肯定是父母辈喜欢的款。
看他心情似乎好上不少，宋焕提议道：“想去我的画室看看吗？”
“方便的话。”
“走！”宋焕带他上了二楼。
沿着楼梯，墙面上挂满了画像，纯白色的框。有那么一刻，邱舟都以为自己在看展览。
“这是我小学时候画的，”对方指着前几个台阶旁的照片笑。
画像的笔触很是稚嫩，颜色却很鲜艳，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
越往上走，颜色便逐渐深沉，灰黑色调居多，近期的画甚至带了些压抑感。
“墙上的东西都是按时间排列的，”宋焕引着他走进拐角处，指着墙上的画说：“这是初中时画的、我比较满意的作品。”
“很棒，”邱舟看得认真，绝大部分都是侧画像，有几张画得非常好看，神韵十足。
望着上面的人脸，他问：“墙上都是同一个人？”
“怎么看出来的？”
邱舟说：“鼻子，下巴，还有身形。”
“以前觉得那人骨相优越，灯光下很好看，”宋焕没有否认，看着那几张黑色画像，心里亦是道不明的滋味儿，故作轻松道：“我给你来一张，怎么样？就当是你给我补习资料的谢礼。”
“一幅画要多长时间？”
“看你的配合程度，或者说——我画简单一点儿。”
“半小时够么”邱舟问。
“没问题！”宋焕答应得爽快，带他进入画室。
画室靠近二楼的阳台，阳台门大开，邱舟进去就能看到画架，上面钉着一幅还未完成的桃树。
“坐这儿吧！”
宋焕给对方搬了把纯白色的三角椅，和他的衣服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