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许默生日当天，邱舟和他们约好时间。他早上八点半出的门，顺手拦了辆车。
此时，司机师傅正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和同事打电话。
出租车只能开到公园外的一条街道，因为路窄，车开不进去，邱舟不得不提前下去。
小道种了两排樟树，两个篮球大小，和小区河边的树生在了同一个年代。
六月的天，树叶郁郁葱葱，加上底下的绿化带，看着觉得舒心。
走过百来米的小道，邱舟来到公园门口。
罗复和万昊天一早就到了，手里拿了瓶冰红茶，坐在椅子上闲聊。
邱舟注意到凳子上的布袋，问：“鞋子？”
“嗯，”万昊天点头，“很久没来这儿，不得准备准备嘛！”
罗复把手机揣兜里，对邱舟说：“不带鞋也没关系，溜冰场里的鞋可以租。”
他们一行三人，平头本来是要跟着过来的，半路被他妈妈一个电话喊回家，说是要去他姥姥那儿。
“邱子，七中的人，你是怎么认识的？”万昊天昨儿个好奇了一晚上，最后决定当面问他。
“网吧里认识的，凤盐街的奇彩，”邱舟如实说，没想瞒着他们。
罗复：“那人叫什么名字？指不定我认能认出来。”
“你不是挺讨厌七中吗？还知道他们学校的事儿。”
万昊天提了椅子上的东西，开玩笑道：“黑到极处就是粉呗！”
邱舟跟着他进门，远远瞧见宋焕站在树底下，依旧是之前的行头，压了个黑色鸭舌帽，一手插兜，松松垮垮地站着，玩手机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邱舟一眼就能认出宋焕，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存在感强，即使不说话，依旧能让人注意到他，想忽视都难。
“早啊！”见他们来了，宋焕上前打招呼，一个微笑就完全溶解掉之前的冷意。
“早！”罗复往前走一步，率先打招呼，笑道：“果然，帅哥应该和帅哥一起玩。”
万昊天见他脸皮厚如地砖，一阵嘲笑：“罗复，你夸人可以，别把自己带进去。”
“来多久了？”邱舟跟着笑，问一旁的宋焕。
“刚到，"”宋焕注意到他手里的礼品袋，帽檐往下一扣，说：“他们几个先进去了，我带个路？”
“走吧走吧，”万昊天一手攀住邱舟的肩膀，侧过头问：“邱子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嗯，”邱舟把他的手拉开，说：“以前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一路走过，山上都是水泥铺的楼梯，旁边围了实木色的栏杆。
楼梯虽长，但走上几分钟也不至于累。
树底成荫，□□点的太阳落了下来，反而没有那么热了。
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笑骂声，依稀还能看见几个玩牌的花白头发老爷爷，精神奕奕，中气十足。
邱舟莫名就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在小区公园里下棋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走到半山腰，邱舟就见到了今日的目的地。
很意外，溜冰场没有邱舟想象中的那么糟，光从外看去，还以为是哪家在这儿建了个茶馆。
场外搭了蓝色的棚子，门口有几位年轻人，场外还能见着几个小朋友，即使是穿着滑轮鞋，胆子也不小，咻的一下从他们身边滑过。
刚进去拿了鞋，邱舟看见里边儿的人疯狂朝他招手，他点头示意，那人一个用力，转眼就到了他面前。
“我是沈逸，”沈逸上前打招呼，看向邱舟身边的两位，一个还挺有学霸的气质，他笑着，“现在，邱舟是我师傅。”
“哟，”罗复上下打量他几眼，纯粹是好奇，转身对一旁正在换鞋的万昊天说：“多了个师弟啊！”
“这不挺好？”万昊天系紧鞋带，注意到这位男生，头发看着软趴趴的，估计性格也挺软，便问：“你多大了？在哪儿上学？”
沈逸下意识骂了句：“我靠？”
“老哥没有恶意啊，”万昊天见他这反应，当即笑惨。
“沈三岁，”邱舟在一旁接了句。
万昊天露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相当配合他。
“你们都会滑冰么？”宋焕问。
他又看了眼拿着鞋一动不动的邱舟，心里有些好笑。
“五六岁就能穿着鞋在街上溜达了，”万昊天换好了鞋，站稳后说：“不过有两三年没玩，家里的鞋都落了层灰。”
罗复：“我差不多吧，重新拾起来也是小意思！”
众人的视线转向邱舟，他神色淡定，在他们极为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转眼，钟佳佳跟了过来，后头便是许默，还有一位邱舟没见过的女生。
“聊什么呢？”钟佳佳拉着许妍的手，支在墙边的栏杆上，看着眼前两位新面孔。
“我师傅是个新手，”沈逸在一旁解释。
“咋们不都会嘛，带带不就成了？”
邱舟起身把手里的礼物给许默，“我们仨一起买的，生日快乐。”
“谢谢，”一直都没吭声的许默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微笑。
“我带你？”宋焕等他们散了，低头看着正在换鞋的邱舟，问了句。
“不怕把你给摔了？”邱舟抬头，他小时候倒是经常在雪地里玩，但特容易摔跤，路稍微滑一点儿能直接往地上扑。
宋焕轻笑，脸上是这几天都没有过的愉悦，他说：“这句话不该是我问你吗？”
“我怕什么？”邱舟反问道。
“要不要我扶你起来？”宋焕见他换好鞋，伸手过去。
邱舟一手撑着身后的凳子，借力站了起来，动作很是利索，说：“还是会走的。”
“这么说来是小瞧你了”
邱舟没接话，扶着一旁的栏杆颇为艰难地走了两步，直到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走两步能倒退一步之后，他才承认：“其实并没有。”
看着他明显有些僵硬的脚，宋焕收了脸上的笑，滑到他身边，“你可以先尝试走一圈，滑冰这种东西，和学自行车一样。”
“是不摔一跤就学不会的定律一样，对吧”邱舟觉得有些好笑，其实溜冰场以前徐晟睿带他去过一次，当时没提前做准备，膝盖和手肘摔得青紫。
当时他们一行有个摔得更严重的，脚踝肿了一个多星期都没好。
后来这事儿被闹到学校，邱舟就再也没去过。
“你对自己没信心可以，但不能对我没有信心，包教包会！”
万昊天他们几个和沈逸正闹着，几人不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
宋焕一直跟在他身后，邱舟虽不想太想承认，但这会儿也没反驳，说了句行。
“来之前忘记问你，不然我再给你拿一双鞋，场里租的鞋滑轮不太行。”
“太灵活反而驾驭不住，”邱舟看着不远处的人从他身边滑过，掀起了一阵风，轻如飞燕。
“不是有我呢？”宋焕伸出手朝他笑：“试试？还是不敢？”
邱舟借力放开了扶着栏杆的手，说：“试试就试试！”
宋焕无奈摇头，在手搭上来的那一刻，稳稳地扶住了他。
“先抬右脚，”他说。
“嗯，”邱舟应了声。
口头上嘴嗨和实际行动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比如现在，他明显感觉这双脚有了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受控制。
“身体前倾，膝盖可以弯一点儿。”
邱舟一旦往前走，力度就控制不住，抓他的手紧了紧。
“不会摔的，”宋焕见他眉头紧锁，身子绷得有些直，安慰了一句。
道理我都懂，但还是会担心，邱舟笑笑，“摔了没事儿。”
宋焕拉他手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皮肤接触后的颤动以及握手时的力度，看来溜冰真的有些为难他。
"我小时候学这个都是直接往墙上抡，撞到了东西才能刹住车，”宋焕回头说。
“几年前和朋友去滑，摔过几次后就没继续了。”
“如果怕瓷砖场地的话，可以先学滑雪，”宋焕将人拉到场地中央，他说：“可惜我们这儿没有滑雪场，冬天更是难得见一次雪。不过你现在可以看看他们，是不是滑得很顺？”
邱舟在场中央站着，看着身边的人影滑过，留下摩擦声，他放开了宋焕的手，一个人稳稳站着。
“试着往前滑几步，”宋焕的视线一直停在邱舟的身上，有些紧张，又觉得新奇。
说不上来，他第一次教别人去学一样新的东西。
邱舟往前滑了几步，没掌控好方向，直接往椅子边上撞，他顺势坐了下去，“我要真这么滑非得摔死在这儿。”
“平衡最重要，等会儿还是拉着你走吧，先站稳再说，”宋焕补充了句，转而又笑：“你要是摔一跤破相了，我找谁说理去？”
“不至于，”邱舟抬眼看他，发现宋焕脸侧已经出了汗，帽子摘掉之后，几根头发粘在耳边，才发现他耳旁的伤还没好彻底。
“你这伤？”邱舟脱口而出，其实他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却还是想亲口问。
宋焕摆手，“早没事儿了，也就看着吓人。”
“哦，”邱舟原本想问他为什么和曾袁杰约架，见他无所谓的态度，只得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再来一次，”宋焕起身，很和气地说了句。
要不是前两天才看他和人打过架，邱舟都会误以为这个人是一个位非常耐心的师傅。
邱搭上他的左臂，完全站不稳，起身时能明显感觉到宋焕颤了颤。
他有种预感，总觉得宋焕会被他连累，然后摔个四仰八叉。
当然现实并没有这么惨，邱舟是很会避害的人，以前学自行车的时候，车摔坏了，他人还好好的。
这一回，他能勉强往前滑几步，虽说还是借了别人的手。
宋焕拉着他往边上走，邱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只得跟着他的节奏慢步滑动。
“小师傅，学得怎么样？”沈逸一溜烟便到他面前，喘着气，似乎滑得很过瘾。
邱舟摇头，“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走都没学会。”
“哈哈哈哈……”沈逸没忍住笑，“要不我和宋哥一左一右拉着你？放开了滑呗，摔不死的。”
邱舟注意到旁边人笑得抖肩，要不是他就在旁边，估计得笑出声。
搭在他小臂上的手稍微用了点儿力，直到宋焕恢复正常，他才对着沈逸干巴巴地来了句：“你真看得起我。”
“玩你的，还是想在这儿来一场？”宋焕最后还是替他回了句嘴。
“别介，我碍着你们眼了昂？”沈逸说得极为委屈，走之前还嘟嘟囔囔："划走还不行么。”
“你俩平时都这么处？”邱舟看着被伤得极为严重的沈逸，问他。
宋焕说：“你觉得他嘴里能吐出象牙？”
邱舟一听这话，差点儿没被自己口水给呛死，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可能是嘲笑别人容易遭报应，邱舟一个不注意，脚一滑，直接往前面的墙面扑。
宋焕眼疾手快天，快步往前扶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