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邱子，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晚？”罗复在和寝室里的人下棋，见人回来了，顺嘴一问。
“有事儿，”邱舟把学生证丢到床上。
“对了邱哥，你每次放假都去网吧，我还没问你常去的那家在哪儿呢？有时间带我一个呗！”
“下次带你过去，”邱舟有些疲倦，揉了揉肩颈，没打算告诉他网吧名字。
“噢……”罗复收了桌上的东西，吐槽道：“搞这么神秘，干脆别下次了，端午节放假我就和你一起过去。”
没等他回话，罗复又气愤道：“万昊天今下午干的好事儿，简直就是畜牲行为啊，他自己游戏打得不咋滴，还有脸嫌弃我，再跟他去我就是狗！”
罗复抱怨半天，见没人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宿舍里的其他人：“你们这是不信吗？”
“没……”
“不是，”下铺那位平头还在和妹子聊天，笑着来了句。
罗复看邱舟浑身的低气压，一声不吭地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又回头问：“邱子他怎么了，你们没惹他吧？”
“没……”
“不是。”
“你们是复读机吗？”罗复被气笑了，穿好拖鞋就往平头床上扑过去，“你现在打个游戏都不管爹了是吧？”
“松手松手！”平头正和队友开麦配合，这会儿被压着动不了身，吼道：“你丫的，赶紧给我起来，别让我揍你啊！”
邱舟还有东西没拿，进门看到的就是床上两人互相压着的场面，他眼皮跳一跳，很自觉地绕着他俩走。
罗复听见门口的动静，被子一掀直接盖住平头，问道：“邱子你没事儿吧？要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你直说，兄弟几个给你揍回去！”
邱舟看了眼被子底下挣扎的某人，从桌子地下翻了一瓶碘酒和创口贴，给他丢句照顾好你自己。
罗复一愣，没看清他手里拿的东西，就这会儿时间，平头一股脑儿翻开被子，反手抓住罗复，又是一顿打。
床被他俩整得左右晃，睡平头上铺的兄弟扶了扶眼镜，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浴室的灯亮着，邱舟把裤腿卷上去，往后一瞧，才发现脚后跟出了血，被嗑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很轻的擦伤。
拿碘酒胡乱抹了一通，直到周围的血迹都被擦干净，他才贴了俩儿创口贴。
衣服脱一半，看着头顶上的花洒，他一时间犯难。
沾水就沾水吧，总比脑子一热进水好。
邱舟洗完澡出来，床上的那两个人终于消停。
和室友们相处了一个多学期，他没法和这几个闹起来，更何况，只要邱舟的脸一拉下去，估计也没人敢主动找他说话。
众人玩闹习惯了，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第一次见他这般，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闹。
罗复看他还湿着头发，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着脸，但看上去似乎轻快不少，便凑上去问：“邱子你和万昊天下周是不是有那个什么比赛？”
“作文和化学。”
“跨科目都能比？他这人臭不要脸，和你打赌了吧？”
“嗯。”
“可以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一声不吭的憋大招呢！”
“输的人是不是要请吃饭？”罗复试探性地问了句，“要不你们比，地点我选？”
“这话你去和万昊天说，”邱舟从抽屉里拿出化学老师友情赠送的试卷，把之前做错的题用红笔勾出来后，在一旁标注知识点。
第二天，邱舟一早就醒了，透过玻璃窗，外边儿天已经大亮。
宿舍外的喇叭还没响，见寝室的人还在熟睡，他睁眼看着天花板发会儿呆。
邱舟眨了几下眼睛，见实在睡不下，便打算起床。手扶着两边的铁栏杆。
他一脚下去踩在了软软的东西上，差点儿没跳脚。
把地上的滑稽人脸给他丢回床上，邱舟去柜子里拿校服。
睡柜子旁的那位兄弟也醒了，迷迷糊糊朝他问了句：“起这么早啊，几点了？”
“五点五十，”邱舟说：“还可以眯半小时。”
学校七点的早自习，寝室的人一般都是提前二十分钟起床，十分钟洗漱搞卫生，留十分钟狂奔教室。
也就他和刚刚那位起得早一些。
到教学楼时，他们班的教室还没开门，邱舟拉了一下后门的窗户，见没锁死，直接踩着垃圾桶翻窗进去。
上午上完化学课，张老师还特意问了他们几个参赛学生的情况，说这次比赛的题目有点儿难，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邱舟一回教室，就看到了万昊天投来同情的眼神，朝他说了句：“比赛好好加油哦！”
“哦，”邱舟不咸不淡地来了句，背题的大脑一刻都没休息过。
现在要记的东西多，题目难肯定会设置一些干扰选项。但其实考题越难，题目的灵活度反而会更高，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儿。
万昊天见邱舟没有怼自己，有些意外，“不是，邱同学你是否对自己过于自信啊？”
邱舟从课本里抬头，给他一个眼神。
“行吧行吧，”万昊天知道他这是认真了，又开始说教，“你就好好看书，不要有压力，输赢不重要，真的！咱俩什么关系，在乎那点儿……”
“你可以消停会儿吗？”邱舟被他念得头大，“没事儿别多想，等你赢了再来安慰我。”
“行，我刚查了几句用来安慰别人的词，现在先不说，到时候给你整上。”
……
七中综合楼的画室，零零散散的工具摆得到处都是，下午的日光透过大玻璃窗，打在宋焕身前的架子上。
画室最中间摆放着几个瓶子和水果，这是宋焕期末前必须完成的作业——物体素描。
此时的他正在加深阴影，转而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儿，记得那人半边脸埋在树影下，语气冷冷的，看不清表情。
“曾袁杰的电话你有吗？”
宋焕从画架后面探出头，问正在玩手机的沈逸。
“宋哥，你要他电话做什么？”沈逸满脑子疑惑，宋哥上次没打姓曾的已经出乎他的意料，难不成是宋焕看得不过瘾，他问：“你不会是想亲自揍一顿吧？”
不得不说这次的沈逸真相了，但宋焕没打算和他讲，只问：“有没有？”
“我去问问钟姐，”沈逸给钟佳佳打了个微信电话，然而他一提“曾袁杰”这三个字，就被她揪住一顿臭骂。
“我是替宋哥要的，你给不给我？不然我去问许默。”
“你……行！”钟佳佳在和小姐妹吃饭，许默就坐在她对面，她重重放下筷子，咬牙切齿地把号码发过去。
许默听见她的动静，随之看了过去，眼里带着关心。
钟佳佳尴尬地笑了声，“没事儿，刚有个傻逼过来要电话号码。”
许默以为又是她的追求者，咽下嘴里的米饭，没说话。
周三的体育课邱舟没去上，万昊天也陪着他在教室，美名其曰共进退。
说白了就是懒，能逃一次是一次。
掏出手机查了会儿资料后，他点开了微信。
邱舟的好友列表手指一划就能到头，近两天都没有收到过一条新消息，平日里隔三差五轰炸他的沈逸也没了声。
他打开朋友圈，一眼就看到万昊天发的几段作文素材。
外加一句万能用语：你的负担将变成礼物，你受的苦将照亮你的路。
受没受苦邱舟他不知道，但就这几天万昊天入魔的症状来看，绝对有负担。
他随手点个赞，继续往下翻，瞧见了宋焕发的照片。
只是一张在武台上的练武的侧面照，显示是昨天发的，上面什么都没加。
点开评论，底下是沈逸哇哇说着宋哥牛批，许默也打了加油两个字。
邱舟顺势点了那颗白色的爱心，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宋焕在底下回复别人，他才如惊醒般，迅速取消点赞。
该死……
邱舟有些懊恼，把手机塞回抽屉，没再看它。
拿着笔的手在草稿纸上写了好几个没用的化学符号，他喝口水，才淡定下来。
算了，管他怎么想。
没正经事儿的时候邱舟很少主动发消息，既然别人不找他，他也没必要凑过去问。
周三晚自习，学校利用这个时间让他们比赛，本以为可以顺理成章逃掉下午英语课的万昊天一脸苦相，直到在走廊见着许妍。
邱舟暗自骂了句没出息，看着他期期艾艾去了一楼的教室，这才上楼。
考场设在阶梯教室，邱舟到的时候，里边已经来了不少人，稀稀落落地坐着。
前排的几个和邱舟混了个眼熟，年初的时候上台演讲，他们几个作为代表都去了。
他们主动打招呼，邱舟点头示意，往里找个靠墙的位置。
别说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坐在里边儿，他懒，有人来了可以不用起身让座。
两位监考老师提前十分钟到的教室，其中有一位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搂着一摞试卷进来，和他们说考场里的规则。
“后面的同学往前面坐，把前三排坐满，”张老师看着后排的同学，说：“旁边儿的空两个位置不坐人，都是来比赛的，就别指望别人啊，指不定人家还分数没你高。”
“老师，咋们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吗？”班里的另外一位同学笑着回道。
张老师往讲台下看，果不其然就是个熟人，笑骂道：“少贫，今晚要是不拿个奖回来，以后我的课你就站着上！”
“哈哈哈……”前后几位同学都没忍住笑，这就是搭老师话的后果。
台下的邱舟把手机关了机，掏出之前准备的纸和笔，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铃声一打，周围的说话的人很快安静下来，火速进入考试状态。
前排的同学给邱舟递试卷，他顺手接过，抽出一张再往后传。
看了几眼题型，前面都是些常规的选择题。
笔在纸上刷刷动着，只有偶尔的翻页声提醒他在比赛现场，邱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脑子里划过的是那些离子方程式，和曾经做实验留下的滴滴红蓝色溶液。
而此刻的朝阳武馆，亦是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