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商议
“游商是打探消息的最下层，我们要做的是，顺着他们这条线一点一点往上摸。”
施云澜在他身旁坐下，把绣布摊在床上，举了油灯放在一边。
“要我怎么做？”
他从来不怀疑，即使何烟所知所说的总是出乎意料，施云澜也愿意无条件支持。
何烟指了指京城的位置，“你，能打探到皇城里的消息吗？”
何家虽然培养了暗卫，但是关于朝廷的动向和消息，还是无法最快得到。
“能，宫里任何事我都能知道。”
何烟惊喜过望，一时忽略了奇怪的地方。
“既然能打探到，你着重注意一下德妃。”
“除了裕妃的事情，她最近倒是安静得很。”
何烟想起之前林晴提到过裕妃被废，关在别宫的事情。
“裕妃如何了？”
施云澜的眼睛粘在何烟身上一般，闻言随口说：“饿死了。”
何烟沉吟，“我记得她有孕了。”
“孩子没生下来，随着她一起死了。”
施云澜摸到何烟发冠上的青玉簪子，何烟顾自沉思，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
“既然废妃了，谁操持的丧葬？”
“徐皇后。”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何烟的一头青丝，没有了发簪的禁锢，乌亮柔顺的头发铺满了后背。
“啊，你做什么？”何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伸出手指碰了下散开的头发。
施云澜伸出五指插入柔顺如丝绸的发丝之中，顺着何烟的后背向下，发丝在指缝中流淌。
“今晚，能不能在这里睡？”
何烟震惊于他的直白，但转念一想，施云澜还没有大胆到那个地步。
“为什么？娘要是早上没看到我，会担心的。”
施云澜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闷声道：“我派人去说？”
脖颈处的肌肤被拱的有点痒，何烟偏着脑袋。
“不用，天亮之前我骑马回去。”
他这话其实是答应了，施云澜从身后环抱住他，轻易地把何烟整个人罩住了。
“徐皇后可怜裕妃，给她操持了葬礼，多半会引火上身。”
何烟继续跟他分析现在宫中的形势，这些施云澜也能想到，但是愿意听何烟给他讲，这样就能多待一会儿了。
“你要我保住徐皇后？”
何烟摇头，“你保不住徐皇后，万岁早就不愿意她继续坐在后位上了。”
“因为太师？”
施云澜立马想到了把持朝政十数年的太师徐忠，赵世昱可能早已受够了徐忠的牵制。
“太子尚且不成气候，万岁圣体难安，一旦太子登基，天下不就要改姓了？”
施云澜拿起一缕头发，缠绕在食指上，“赵世昱要去母留子……”
“不一定就是这个母……”
施云澜：“怀孕的德妃也可以是？”
“嗯，然后在众赵姓王中挑选摄政王，天下仍然姓赵。”
施云澜闭上眼睛，细细嗅着何烟头发的香味。
“他生性多疑，不一定就愿意立太子，倒是有可能弥留之际留下遗诏。”
何烟重新拿起绣布，扫视一遍剌加势力的分布，闻言笑起来。
“你说，万岁要是想传位给睿王，静安公主会作何感想？”
睿王是赵世昱一母同胞的胞弟，可惜闲散王爷做了大半辈子，人到中年还脱离不了皇权的斗争。
静安公主乃高祖的二女儿，平阳公主的胞妹，自从高祖驾崩，静安可没有一刻游离在权力之外。
施云澜把何烟手里的绣布拿开，放置一边，“我会留意他们的。”
伸手捏住何烟的下巴，把人转向自己这边。
在何烟瞪大的眼睛中，靠近了，嘴唇相碰。
“我要去主帐了，你等我。”
何烟点头，让他安心去。
等人穿好外袍，离开了，何烟躺在床上，拖过一旁的被子盖上，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再醒来的时候，施云澜已经在穿铠甲了。
铠甲昨晚已经擦拭干净，上面有不少深深浅浅的刀痕，何烟从床上坐起来。
身边的位置早就没有了温度。
“你没睡吗？”
施云澜换好衣服走过来，没打算唬他，“昨晚商议得太晚，没来得及睡。”
摸上他明显疲倦的脸庞，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何烟知道没办法，打仗就是这样，没办法睡上一个好觉。
“要小心。”
“嗯。”
施云澜拿上佩剑马鞭，最后看了眼何烟，便掀开帘子离去了。
何烟简单地洗漱之后，戴上帷帽，在马鹏中一眼找到自己的红鬃马。
在马鹏周围找到了养马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麻烦他交给指挥何骁后，何烟上马离开了军备处。
回到何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把马交给一直守着的方石，进了家门发现林晴和小翠都还没有起床。
心下稍安，陆洵的屋子也没开门，何烟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屋子，结果从房梁上跳下个男人。
“你去哪了？”
何烟看了半晌，认出了这是男装的陆洵。
坐在桌边给自己倒杯茶润喉，帷帽也随手摘下扔在桌上。
“我倒是想问你去哪了？”
两人应该是前后脚回来的，不然陆洵也不会衣服也来不及换，就跑到自己屋里来了。
“军备处。”
陆洵的回答有点让何烟意外，他以为陆洵跑出去找傅玄了，结果两个人去了同一个地方？
“你去军备处做什么？”
陆洵也不客气，坐下把杯子递给何烟，让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两个人就这么喝着早就冷掉的茶，相互盘问。
“有事。”
“什么事？”
何烟给两人续上茶，边喝边问。
“你这什么茶，这么涩？”
“有的喝就不错了。”
陆洵放下杯子，沉吟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你哥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你指哪方面？”
何烟挑眉，果然，是去见何骁了。
他就知道，两人绝对不清白！
陆洵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何烟顺着他的手指，才发现陆洵的脖子上有个红印。
“说不定呢？我也不清楚我哥……你脖子上是什么？”
陆洵震惊地捂住脖子，拉高衣领，站起来要走。
“没什么，我走了。”
何烟：“翻窗，你这副样子别被看到了。”
陆洵僵着身子脚步一转，轻轻一跳，从何烟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