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醉酒夜
看着眼前太后着盛怒的模样,徐子茹怎敢答话?
徐子茹心中想着,腻…嘴上虽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人不过只是秦醉君的一个代替品。
可恰恰就是无人从中思量,已去世两年的秦醉君,这失而复得的虚构之相,其地位在陛下心中到底能有多高。
毕竟,秦醉君一直来在明宫可都是无人敢再提。
陛下登基后的后宫人员也一直稀少,不办选秀不进后宫,不就正是因为心爱之人离去的痛,几乎消磨带走了沈解舟所有感情。
殿中无人响应,徐子茹又还行礼着,就这么寂静了片刻,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你退下吧,陛下的事,你身为皇后,需得跟着多劝劝。”
徐子茹无奈,但不可发作,只得应道:“是,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出了慈宁宫中,徐子茹手攥的紧,指甲陷在肉里,侧身对贴身婢女小声说道:“吩咐着人看紧些,看看太后会有什么对这个江抚月的动静。”
她想除掉这个盛宠的贵妃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但是,三番四次皇上的行为,太后知道了也那般气,却没有一丝动静传来,让她也不解的很。
回宫路上,徐子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高楼,目光深远,喃喃说道:“望月楼…江抚月,你在明宫的日子,太顺了,是时候该有点变动了。”
天渐渐暗下,坐在桌案前作画的江抚月,已经得到陛下今夜要前来的消息。
朱弦看着桌案上的画,遥遥望去,画中人长眉如剑,双眸如星,面如冠玉,其神其貌,正是陛下,她开口说道:“娘娘,陛下就快要来了,娘娘可要赶紧洗浴更衣。”
江抚月停笔,点头起身,沈解舟并不沉迷后宫,但对她,哪怕是除去就膳,也会隔几日便恩宠她。所以虽不说是日日荣宠,也是后宫无人能及的长盛之宠。
雾气朦胧里,她沐浴后,看着朱弦为她穿上的锦衣,是素绿色的绸缎。
江抚月望着面前的落地的铜镜,她所有衣裳都是如此,连云锦缎,素色绸衣。
她心里明白的很,这是一切都是陛下安排的。
因为那个女人……
那个日日夜里,沈解舟喊着的君儿,是喜欢穿素色的衣服喜欢云锦丝绸的,江抚月穿上这些,就会更加像那个人。
她是秦醉君的替身,她明白的很。
殿内房中,沈解舟推门前来,江抚月迎上前,闻到嗤鼻的酒味不觉诧异,她说道:“陛下怎的又饮酒了?”
没有先得到回答,而是手被握紧,沈解舟抓着她的手腕,靠的极近,温热的气息随着话语落在她耳侧:“君儿,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江抚月不再说话,搀扶着沈解舟坐到床上,随后喃喃说道:“陛下又喝多了…臣妾去差人端一碗醒酒汤,否则明日,陛下又得胃疼了。”
说罢就要叫朱弦,蓦然,被沈解舟一把拉回,耳边是喃喃的声音:“别走…君儿…别走。”
突然落入人怀中,她抬眼望去,沈解舟此刻,似乎不太清醒。
他是生的极俊的,英眉俊眼,直鼻薄唇,有着一双子夜寒星般的黑眸,端看着甚有肃杀之气,是帝王的神色雍容。
不过当下,他眼中醉意朦胧,倒是去了那几分凌冽之气。
他抱着江抚月不肯松手,眼中愣愣的,有些像呢喃梦里守护着自己身旁宝物的稚儿。
见沈解舟大有不肯松手的模样,江抚月也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她微微抬着头,凝神细看着近在咫尺的眼前人,不做任何动静,眸中意味难言,却是含情脉脉。
一会后,沈解舟低头目光对向她,好似醉意是让他看不清,两人对视他楞了片刻后,才像看清眼前人一般,痴痴的念了声“君儿”。
沈解舟双手抚上江抚月的双臂,动作轻柔的将她直身带起,语气询问一般的说道:“君儿,你回来了对不对…母后今天告诉我你死了,我就知道…她在骗我……”
话后,也不等江抚月回答,他再抱上江抚月,“君儿,不要离开我。”
耳后还传来细碎的低语呢喃:
“最近下雪了,我陪你去看雪,不要离开我…我什么也不想要。”
“我不想做这个帝王,不想要这个江山,你不要离开我……”
“君儿,你是不是不想留在这个皇宫…我也不想,我…也不想”
“这里,太冷了。”
“我带你走。”
“你跟我走……”
“好不好?”
是一个柔情万分的怀抱,仿佛她是玉瓷、是掌中至宝一般,对着这一句句推心置腹的话,江抚月甚至不敢呼吸,怕倘若出声,便会打破这虚景。
沈解舟低声细语时的声音,真挚、赤诚,一声声几乎带着哀求,全然没有帝王时的冷静。
我带你走,四个字落在她耳中,她亦没有了冷静。
房中是烛光摇曳,她眼中是光影斑驳,泪落阑珊,她支撑着自己不呜咽出声。
“带我走吧……”
…是你么?
一夜,终是燃烛光尽,梦亦醒。翌日清晨,沈解舟已去早朝。
洗漱中,朱弦在侧愤愤的抱怨着:“慈宁宫的嬷嬷看着就让人生厌!娘娘好歹是贵妃,她不过是太后跟前的奴才,那副姿态给谁看?!”
听朱弦这语气,江抚月就知道是太后又派人来了,江抚月笑着摇了摇头。
朱弦一番发泄完后,对着江抚月有些惆怅,转而说道:“娘娘…自那望月楼建成,太后可是处处盯着您,但凡陛下来过,那边就不得消停,您明明是贵妃,怎么陛下来还要事事规矩着禀报上去,我看,这就是给您立威。”
江抚月听后,莞尔一笑,指着她打趣说道:“你呀,有时真是像我娘亲一样,处处为我愁着!太后嘛,谈什么立威,后宫不都得忌惮太后,好了,快些侍弄梳妆,陛下可是说了早朝后,要带我出宫。”
江抚月心中是了然的,在这明宫中,她名义上是贵妃,但是说到底,谁又觉得她是呢?终究是摆脱不了她在明国是亡国公主的身份,太后刁难她,很应该。
她在明都,说的好听点叫亡国公主,要是不好听,就是个俘虏罢了。
朱弦看她这般嬉闹不当正事的模样,颇为无奈,不再说话,想起自己的娘娘是亡家国之人,再提娘亲,怕是会伤感。
于是她侍弄起江抚月梳妆。
另一边,皇后殿中,侍女从殿外走进。
侍女答道:“禀娘娘,金嬷嬷刚刚从明月殿出来了,就是不知道金嬷嬷去可有说今日陛下要带月贵妃出宫之事。”
徐子茹听后,皱着眉,太后宫中她得不到消息,那边江抚月身边又都是陛下的人,她插不进人手,让她不由烦闷。
侍女说道:“没事的娘娘,太后现下派人去明月殿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就算太后现在还没有做大动静的打算,也必定是不会一忍再忍的,那秦醉君不也是太后……”
徐子茹一记眼刀过去,侍女识趣闭嘴,她说道:“就算是在自己殿中,也少讨论以前的事,仔细点你的脑袋。”
侍女胆战心惊,连声道:“是,娘娘说的对,奴婢愚钝!”
明月殿中,不久,江抚月就已经梳妆好,接她的轿子,也到了殿前,陛下正在轿中。
进了轿子,她眼前一亮,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的沈解舟,也许是在皇宫,沈解舟平日里穿的都为庄重,明黄龙袍加之他的气场,更是也衬的他庄重威严不少。
可今日望去不同,沈解舟穿的是一件青袍,披着一件浅色的薄貂,人不那般压抑,于是这么一眼看着还让江抚月有些奇怪,是觉得沈解舟灵气了许多。
灵气…怎么说呢,沈解舟平日里都带着些让人不敢直窥的气场,其实沈解舟本就清秀俊朗,虽轮廓锋利,但青袍加身后就就有了些淡雅之息,仿若翩翩公子的感觉。
想来也有一点,也倒是和她的衣裳搭上了,她坐上侧旁,看着他,不得不说,这般场景,让她心中波澜……
沈解舟发现了她的异样目光,说道:“怎么,觉得朕这般、很奇怪?”
听着男人有些不解的语气,江抚月莞尔一笑说道:“臣妾怎敢,臣妾是发现,陛下现下倒有些像书卷儒生,不入世的俊朗公子!”
沈解舟听后眉色舒展,复而又像想起了什么,不假思索的说道:“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喜爱这般随意罢了。”
江抚月明了,想来,身上这般与其相搭的衣裳,同样是那个女子曾留下的。
语罢,沈解舟闭眸,似在思索。
看沈解舟这般,江抚月心想,必定是想起往事,也便不再接话,坐着看向他,静享着此刻难得的沉静与安宁。
陛下出宫,不是微服私访,那就必定大张旗鼓。
这一路,军马护道,百姓让路,围观者众多。
明都百姓对这位年少有为的新帝是极其爱戴的,只是带着她这个亡国公主的贵妃,人群中的讨论就不知道是如何的了。
不远处,明都最大的酒楼,江心楼的阁楼之上。
看着行驶去明心江的轿子,阁楼中一深紫玄袍的男人,生的是倜傥风流,他揽着身侧的美艳娇娘调笑般问道:“你说,这轿中的贵妃,和美人你,谁更美些。”
女子闻言,笑吟吟的回道:“侯爷说笑了,那轿中可是当今陛下的贵妃,哪是我这种不入流的人可相比的。”
听到回答后,他单手执起杯,缓缓晃动着酒杯,手指细长,酒水在杯中晃动许久才抬手放至唇边,饮前缓缓说道:“你确实不入流。”
男人的声音极为悦耳,像冬日破冰而出的清泉,这话说的不带喜怒,但也凛气横生,让怀中的女子有些不解,不敢说话。
明城都传这魏侯爷虽好风月,可却一直是个喜怒无常的主,这一下,她更是不知道该答什么。
许是感觉到了揽着的人身子一僵,魏梵行手伸去挑起女子的下巴,话语轻佻,落字轻缓:“美人,不必紧张,魏某,亦不入流。”
花魁听后,才松了口气,就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一根细针入喉,喉咙刺痛哽咽,说不出话,很快,就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