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诡异的沦陷和少女
在雾中出现的是一个庞然大物，对于没怎么接触过军械的林一来说确实是很震撼的，并且会脱口而出：坦克。
实际上，面前停靠在街拐角的是一辆09式轮式步兵战车，正是顶部的那门30毫米自动炮的扁平炮塔让林一误以为这是带着滑膛炮管的坦克，大八轮在北按的山林水网地带，确实能够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眼下这辆步战车更像没有启动过，在它的身上依稀残留着一些弹痕和无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曾有人对着它射击，但是对于有着145毫米装甲的它来说，轻武器实在难起作用，除非你把120火拿来嘭一下。但是这些林一并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个大家伙居然就停在这里……不过仔细想想许大校的话，对付入侵城镇的丧尸和人类的混合目标，确实没什么用。
还是没有尸体。
四周寂静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地步，林一刚想继续前进亦或者进入民宅搜索，忽然听见步战车里面传来了动静，这声音来自内部，只是很轻微的“咚“的一声，但在眼下的无声环境里依然让林一听到了，由于吃过了小男孩的亏，林一立刻据枪瞄准了可能的方向。
于是他就绕着车体移动，尽可能保持在了一个“就算你先跳出来我也能先打死你“的距离。
直到他确定，这东西的确来自于车体内部。
他……确实不知道进出口在哪。
稍微研究了一下车尾的舱门，林一试着掰了一下把手，机械杆拨开了锁舌，原来这东西没有锁上。
林一紧张后退一步，拉开一条小缝，把枪口先伸进去。
直到看到一个缩在战车内部角落的一个影子，林一压在扳机上的手指几乎快要扣响了。
女孩泪眼婆娑的看过来，先是恐惧，然后是肉眼可见的惊喜。
白桐穿着宽大的米色厚帽衫穿着牛仔裤，环抱双腿缩在一团在角落里，几乎成了一根哭泣中的蜡烛，娇容上依然是哭了又干，干了又接着哭的痕迹，见到林一顿时眼睛里冒出了光，几乎是尖叫起来了。
“是你！“白桐大喊。
“闭嘴！嘘嘘嘘嘘嘘嘘！”林一惊得差点钻进车里。
但是他想了想确实可以钻进去，于是他收枪跳了进去，95-1就是这点好，全长只有七十多厘米，本身设计上就考虑了兼容随车携带，于是他动作很利索并拉紧了车门。
没想到的是白桐突然抱住了他。
来，林一同志，请检索一下你并不多的感情经历并锁定类似的场景。
好吧，林一同志。
你压根灭有感情经历。
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主动拥进你的怀抱，少女的娇躯和怀中的柔软……能感受到她砰砰直跳的心脏。
你觉得林一此刻在想什么？
林一其实在想：这东西不会咬我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一肘子轰过去。
没办法，你不能强求一个刚跟丧尸搏斗完的正义使者想些坏东西。
“都没了，他们都走了。”白桐在怀里微微抽泣，她是真不在意林一也是浑身泥浆的狼狈样。
林一也不知道说啥，毕竟搞不清楚状态的是他才对。
“没事。“林一拍了拍她的背。
“你没被咬伤吧？“
白桐红着眼摇了摇头，满眼泪花的模样确实惹人心疼：“他们都走了……“
“我是从隔离中心……跑上来的，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就起了大雾……“白桐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然后到了早上也没有散，然后就来了丧尸……是从山后过来的。”
“山后面？”
难道说攻击方向根本不是从山下来的？攻击方向是从………后方？
林一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意味着什么？稳固的后方也许失守了？
“那人呢？“
“都走了。“白桐尽力止住自己哭泣：”一个很高很高的，长角的男人出来吼了一下，所有人都跟着走了，包括那些丧尸。“
“长角？”
白桐在头上比了两个“6“的手势。
林一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现在的情况还真是越来越炸裂了，假如攻击方向来自于后方，那某种意义上隔离中心才是最后被攻击的对象，林一和小哲都判断错了，主力已经遭到了侵袭，但是无线电被这诡异的大雾遮挡，这里又没有铺设定向光纤或者电话线那样的有线沟通渠道……至少北按各单位之间没有。
现在又解释了一个疑问，人尸都一起跑，哪里还有报信的人呢？
“那你呢？”
“一个兵哥哥把我塞进来的，本来他们组织了一辆卡车，组织我们逃难，但是那个男的一出现，所有人都失了智的似跟他走了，一开始还有两个伤员，但是他们担心会……所以又跑出去了。”白桐说到这里又想哭了：“对了，你的伤……”
“我看起来很像丧尸吗？”
“有点…像。”
林一确实脸上不是血就是泥。
“那在我吃了你之前回答一下其他问题。”林一整理了一下思路：“那个长角的……就是你说的牛角人，那你看见了？“
“不是牛角，是鹿角。”她在头上尽力比了两个“ok”的手势，可能觉得不太像她还在努力调整：“这样，这样的。”
“他的吼叫，你听到了吗？”林一打断了她的努力。
“嗯。”她点了点头。
“有什么感觉吗？”林一在验证一个猜测。
她的眸子转了转，然后确定似地说：“没……”
大校曾经说过他们正在寻找无感应人类，这种无感应人类不会对丧尸吼叫产生感应。比如白尸的吼叫，小男孩的吼叫……鹿角者的吼叫…眼下的白桐并没有经历过感染，但并不能排除先天无感应人类的存在。
于是林一说：“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会试着把你带出去。这场面说实话我也没见过，所以你必须要听我的话。眼下有两个方案：方案a，咱就蹲在这大坦克车里，在丧尸掌握反坦克炮之前，我们应该都是安全的，然后就坐等着部队上来人救援，当然了，他们也有可能不会来，所以有了b方案，等到雾散或者外面情况稍微平静一点，我们就找机会逃出去。”
“嗯！”白桐用力的点点头：“你真的好聪明！”
林一看了一眼这位可爱的姑娘，感叹为啥没有在灾前碰到：“那啥…你没啥家人在这里吧？”
“没……他们都去了后方的……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说到这的时候，白桐有些沮丧着脸把头埋下来：“他们……算了，我家里事很麻烦的。”
“我家也很麻烦。”林一说。
“啊？”
“我……有一个哥哥，亲的。”林一抱着步枪缓缓说：“叫林凡，所以他很烦。”
白桐抱着腿坐在旁边，一副准备开听故事的模样。
“他比我大两岁，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一个学校读。他从小就是惹祸精，偷鸡打架，翻墙捣鬼，样样精通。所以我小时候，我爸总是给我开家长会，然后我妈就去给他开，因为我妈担心老爸去了以后，回来会把我哥打死。
高二，他跟着人家打架，把别人鼻子打断了……。
人家选私了，我妈担心毁了他的前程，又怕影响我的前程，于是就把家里唯一的房子给卖了赔钱了事，这都不算完，他认定是对方讹钱，又跑到医院打了人家一顿。
所以，我们家就背了一大笔债。
借遍了能借的人才凑齐那笔钱。
我老爸开的小厂也卖出去了，车也卖了，给以前的员工打工。”
“啊……他真坏。”白桐给出了评价。
林一深深叹了口气：“后来年龄满了，我爸就把他送去当兵，说这种人只有部队才能管的住，然后……就是很久才回来一次，每次都只待两三天。有时候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妈很疼他的，他喜欢吃肉丸子汤，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做这个菜，一锅丸子买了三斤的肉，他说部队的大厨换了个遍，就没人能模仿出这个味道……”
“真那么好吃？”
林一瞪了她一眼，然后仔细想了想：“确实好吃，我也喜欢。”
“他在部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联系过他。我妈倒是老夸他在部队出息了如何如何……还出过国访问之类的。”林一笑了笑：“鬼咯，他那张嘴，什么跳蚤都能蹦出来，也就我妈信，全天下也就我妈会信，我可是见识过他事如何骗老爸钱的：120的材料费，他就敢瞪眼说500，为了不穿帮还拉着我一起行骗。”
“后来……我妈就病了，病的很重。本来我打算是继续读研的，但是……你懂吧？”
白桐认真的点了点头。
“但是病的太快，那时候我就想办法联系他，想让他回来看看……因为有可能是最后一眼了，可电话就一直说：不在驻地，联络不上。后来说联系上了，但是他在一直没有回来。”林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点仇恨：“我妈最后还在问：你哥来了吗？林凡来了吗？”
他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母亲去世的三天后，他才赶到殡仪馆。
“他说在执行任务，在很远的地方。我就问，什么任务能这么紧急。他说，很急很急的任务——多的话一个字他都不说。”林一捏紧护盖：“他在灵堂跪了两天两夜，磕了几百个头……我爸喝醉了：把盘子砸到他脸上他也不躲，用酒瓶子砸他身上他也不跑。”
“第三天早上，他……给家里留了一张卡和一封信就走了，我爸看都没看就给烧了。”林一闭上眼睛像是回忆：“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联系过他，我只当我爸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你……”白桐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看……我们家就是这么麻烦。”林一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你应该去找他。”白桐天真的说。
“凭啥！”林一差点急了。
“他也有可能在找你，他可能……真的有很急很急的任务。”白桐说：“他们是军人，心里不可能只装着家里人……“
林一恼了，因为她说的在理。
“你没明白，他在外面惹是生非，所以我们家道中落。“
“嗯。“
“他害得我妈打两份工，害得我勤工俭学拼了命拿奖学金给自己凑学费，大学四年，我心里想都是怎么挣点钱，因为我不想听见电话那头突然的沉默……他还害得我爸起早贪黑……他从前不是这样的。“林一带着微微怒意：”他求着要债的人缓几天……他能跪着，他是极要脸的人，所以他下跪的时候我妈都会把我的眼睛捂上，可我还是看见了……“
“你……“林一思考了一下：“你家里不会刚好很有钱吧？”
“啊？”话题突然转移，白桐一下没反应过来：“还……还好吧。”
“你家干啥的？”
“我爸…开了一家公司……叫白虹什么的。”
“白虹集团？”
“对！有一个是这个名字。”
这家公司在国内要是没进前十，那前十名的各位一定会开个会讨论一下把谁踢出去——一家大到能开银行的巨头。
白桐不是像个白富美，因为她就是个白富美！像她这样的家庭一定没有接触过社会，起码没接触过社会基层，所以对人心人事才有那样天真到犯傻的想法，对危险也是这样。倘若林一现在是个十恶不赦的流氓无赖，那白桐大小姐一定……
“我爸娶了我表姐，还想把我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机关干部。”
“噗————！”
绝杀！
比赛结束！还是你们家里事比较乱！林一认输了！心服口服！
“嗯……包办婚姻要不得的。”
“所以我跑了。”白桐委屈的眨巴眼。
“懂。”林一真的懂了，所以这个字说的荡气回肠。
“真懂？”白桐奇怪的看着林一：“可家里人一直不同意，说什么大灾大难，明哲保身的怪话……我嘴笨，说不过他们，所以我就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出来了。”
“干的好，这要是我，他们敢说这脏话，我就拿把枪把他们突突了！”他把九五端起来做连续射击状。
白桐突然笑了，不可否认的是她笑起来真好看。
“我还以为是我想错了呢了。”
“你太温柔了，我要是会开这坦克，就直接顶在你们家门口问他们还比比不？”林一说：“真的！115毫米炮就顶在他脸上，让他们数膛线！也给你搞把枪……就站在旁边监工！”
于是美丽的姑娘笑得更开心了。
“你真好。”
林一意识到了氛围不对，少女的脸也羞红到了耳朵，瞪着眼睛转向其他方向胡乱看着。于是这辆步战车的内部，一男一女的青春好少年（女）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林一心脏剧烈跳动着，不由的感叹一句：要是没有丧尸，这个世界该有多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