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想知道什么
看到季秀香的脸色不对，刘副书记意识到可能发生了比丢失孩子更严重的事情，而且这个事情肯定是季秀香不愿意说出口的事情。汪海洋也似乎从季秀香的脸上看出了问题。
“这个姓罗的是什么人？”
汪海洋目不转睛地盯着季秀香问道。
“他……”
季秀香表情不很自然的看了刘副书记一眼。
“他是刘副书记以前的司机。”
“噢，原来是罗勇！”
刘副书记马上把话接了过来。
“这个坏小子！他调戏市委招待所的女服务员，已经被我开除了。”
“你怎么认识他的？”
汪海洋继续追问着季秀香。
“是这么回事。有时秀秀陪我去开会，我就顺便让司机接他一趟。”
刘副书记连忙替季秀香做解释。汪海洋很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说心里话，他对这个经常出现在他和季秀香之间的男人早就感觉十分反感了。虽然季秀香一再解释他是爸爸的老部下又是自己的老领导，但是汪海洋凭着男人的本能感觉到，这个理由是根本站不住脚的。可是，他又实在拿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去反对他们两人继续来往。不过，既然季秀香和刘副书记的关系中牵扯出了一个新的人物，他决心把这件事追查清楚。
“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汪海洋没有理刘副书记，他还是把问题的矛头对准季秀香。
“他……他没有说什么。”
季秀香非常不愿意也绝对不可能把罗勇说的话告诉汪海洋。
“不会吧？我好像听到他在电话里提到了孩子。”
由于季秀香接电话时，汪海洋就站在她跟前。所以，虽然他没有听清楚季秀香和罗勇的谈话内容，但是他已经听出来他们的谈话与孩子有关。
“海洋，你不要再问了。”
季秀香眼泪汪汪地对汪海洋说。
“咱们赶快去救孩子吧！孩子在罗勇手中。”
“是吗？”
刘副书记一听这话马上站了起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继续呆下去了。他转身向一同前来的公安干警说：
“马上行动！解救孩子！”
说着，他就带着这些公安干警匆匆走了。
汪海洋望着刘副书记等人的背影，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罗勇？孩子？罗勇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藏起来？这件事情和季秀香是什么关系？又和刘副书记是什么关系？他感觉到这件事情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从季秀香的表情来看，这个秘密她肯定是知道的，但她绝对不会告诉自己。所以他也不想再问下去了。现在救孩子要紧，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吧。想到这儿，他就紧跟着刘副书记等人走出了家门。
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季秀香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仿佛又重新浮现在眼前。当时她只有十五岁。正是那场革命运动刚刚开始的时候。爸爸被革命群众抓起来关进狱中，她们全家人被赶到地下室居住。由于居住条件实在太差了，她就背着妈妈偷偷去找爸爸的秘书刘叔叔帮助换个房子。这个刘叔叔因为带头揭发爸爸的路线错误受到重用，被作为革命干部的代表结合进了市委办公厅的革命领导小组，手中有一定的权力。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这个一直让她尊敬的人，竟利用带她看房子的机会，在一间空房子的地板上把她强奸了。他不管她如何哭叫如何求饶，竟像野兽一样撕光了她的衣服，把她按倒在冷冰而又肮脏的地板上，一遍又一遍的玩弄她蹂躏她。事后他还威胁她，不准对任何人说。否则，他就会把她们全家赶到大街上住。就这样，她用一个处女的贞操为全家人换来了一套居住条件较好的房子。也就是从那次开始，这个姓刘的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性工具，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把她找来进行发泄。一开始，季秀香感到很耻辱。但后来就慢慢的习惯了。因为她学会了利用他，学会了利用他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取利益。其实，季秀香造早就看透了这个人。这是一个十足的卑鄙小人和伪君子。在那场革命运动期间，他靠出卖老干部进行政治投机。在那场革命运动结束以后，他又靠解放老干部进行政治投机。但是不管政治风云如何变幻，他总是能够踏着别人的肩膀一步一步往上爬。也许这就是他的唯一特长。这也是季秀香唯一佩服他的地方。但是她绝对不爱他，甚至在内心深处仇视他。可是她又爱谁呢？她谁也不爱。由于过早的失去了处女的贞操，由于她的第一次是被人粗暴的强奸，所以她至今仍对男欢女爱心有余悸，至今仍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安全感和信任感。她认为，男人对女人的感情都是假的。男人对女人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占有女人。所以，女人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一个男人也不爱。不仅不爱，还要学会利用男人。她已经成功地利用了两个男人。她利用汪海洋来包装她的家庭。她又利用刘副书记来实现追求权力的欲望。但是现在，罗勇的出现把她的如意算盘全都打乱了。被她利用的这两个男人，汪海洋和刘副书记开始面对面的交锋了。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发展下去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汪美琪解救回来了。罗勇抓捕归案了。但汪海洋心里并不感到轻松。因为他脑海中的疑团并没有解开。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季秀香和刘副书记之间的暧昧关系的风言风语也开始传开了。汪海洋认为，这个风言风语肯定与罗勇被捕后的坦白交待有关系。所以，他迫切想在知道罗勇坦白交待的情况。这天晚上，汪海洋的好朋友邓国辉把他请到了自己家里。汪海洋和邓国辉是大学同学。不过他们在大学里不是一个系。汪海洋是经济系，邓国辉是法律系。他们是学校的篮球队里认识的。当时，汪海洋是篮球队的队长，邓国辉是篮球队的主力。由于两人都喜欢打篮球，经常在一起练球在一起参加比赛，所以，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铁哥们。邓国辉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市法院工作。由于邓国辉具有接触各类案件的便利条件，所以汪海洋便托他打听一下罗勇一案的审理情况。汪海洋知道，邓国辉今天请他到家里吃饭，绝对是有重要的事情对他谈。很可能与罗勇一案的审理情况有关。
“海洋，今天我把老婆孩子都弄走了。家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咱们好好聊聊。边吃边聊。”
汪海洋一进门，就被邓国辉拉到了饭桌旁。只见他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我可不是吃饭来的，是听你说事来的。”
汪海洋心里有事，想马上言归正传。
“事儿也得说，饭也得吃。”
邓国辉一边倒酒一边说。
“来，咱俩先喝一杯。”
汪海洋和邓国辉各饮了一杯，又吃了几口菜。
“说吧！”
汪海洋放下了筷子。他开始等着邓国辉说话。
“看把你急得！好吧，我说。”
邓国辉也放下了筷子。他抬起头来望着汪海洋。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罗勇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孩子？”
“他想要钱。”
“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和季秀香都是靠工资吃饭，手里没有多少钱。要是想要钱，就不会绑架我们的孩子了。”
“可是笔录上就是这样写的。这是罗勇亲笔签字的审讯纪录。”
汪海洋不说话了。但他心里还是想不通。因为这样一个犯罪动机实在是太荒谬了。既然绑架的目的是为了钱，为什么不找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这样的人又不是找不到？不，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问题出在那里呢？他一时也想不出来。
“来，喝酒！”
邓国辉又给他和自己各自斟满了一杯酒。两人再次各饮了一杯酒之后，邓国辉问他：
“你认为罗勇绑架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认为肯定同季秀香和刘副书记之间的关系有关。因为罗勇是刘副书记的司机。他可能会知道一些情况。否则，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单单找到季秀香的头上呢？”
“老兄，你想的也太多了！”
邓国辉拍了拍汪海洋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好好和季秀香过日子吧！风言风语的东西不要去信它。”
“不是我想的太多了。你如果对自己的老婆都不了解，怎么和她一起过日子呢？”
“可是就算你了解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要离婚不成？”
汪海洋再次沉默了。这段日子，他一直急于搞清楚季秀香和刘副书记之间的关系。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季秀香和刘副书记之间果真存在暧昧关系，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劝你呀！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追查下去了。追查下去不仅对季秀香不好，对你自己也不好。刘副书记可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呀！你我可都得罪不起。再说了，这种事情你查得清楚吗？就算罗勇知道一些情况，那也是空口无凭，根本就不能成为证据呀！”
汪海洋听到这话，抬起头来严肃的对邓国辉说：
“你没有把你知道的情况全告诉我。”
邓国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激动说走了嘴。他连忙笑着说：
“我该说的话可全都对你说了。我可是为了你好呀！”
“我不是要你说该说的话，我是让你把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我！”
汪海洋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他见邓国辉没有说话，就接着说：
“如果你怕得罪刘副书记，你就不要说。咱俩关系也就到此为止！”
说着，他站起来就要走。邓国辉一见这情景，连忙拉住了他。
“海洋，你别着急。你听我慢慢和你说。我会把我知道的情况全告诉你的。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知道也就知道了。但绝对不要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去。特别是不能对季秀香和刘副书记说。”
“为什么？”
“这会连累到向我提供情况的人。”
“好吧！我答应你。”
汪海洋向邓国辉点了点头。
“我听办案人员说，罗勇开始交待的情况和现在从笔录上看到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邓国辉开始把他知道的情况讲出来了。
“罗勇曾经当过刘副书记的司机，经常为刘副书记办私事，也知道刘副书记不少的隐私。他说知道季秀香和刘副书记之间有暧昧关系，因为他经常开车接送季秀香和刘副书记约会。因为刘副书记开除了他，使他失去了工作。所以他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刘副书记。那天他在街上偶然看见了你女儿，就想从你女儿身上下手，目的是让季秀香伤心也让刘副书记跟着她一块着急，用这样的办法来报复刘副书记。但是根据上面的指示，罗勇的这些话不能写进笔录，也不能作为办案的依据，因为这是对市委领导的攻击污蔑，所以必须对罗勇一案重新审理。重新审理之后，笔录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原来的笔录被上面收回销毁了。”
汪海洋脑海中的疑团终于解开了。果然像他预感的那样，季秀香和刘副书记之间存在着暧昧关系。但是正如邓国辉说的那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首先，自己必须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对谁都不能说。因为说出来会连累邓国辉以及那些向邓国辉提供情况的人。其次，由于罗勇的笔录被改了，说出来也没有用，空口无凭，没有证据。第三，既然什么也不能说，说出来也没有用，这就意味着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必须老老实实地接受这个现实。难怪邓国辉一开始不愿意把事情真相告诉我呢？汪海洋直到现在才理解了这位老朋友的良苦用心。
“海洋，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忍了吧！”
“可我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你让我怎么忍？现在风言风语传得到处都是！”
汪海洋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就算你是为了孩子吧！你不为季秀香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呀！真是闹到离婚了，这孩子不是没爹就是没妈。不仅你们两人痛苦，孩子也跟着一块痛苦。另外我觉得，季秀香不是一个不要脸面的人。事情闹得这么大，她自己还不知道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呀！虽然她没有向你正式认错，但以后肯定不敢和刘副书记继续来往了。这不也等于知错改错了吗？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就算你原谅她这一回。以后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吗？你现在已经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做事不能图一时之快。男子汉大丈夫，该忍就得忍。忍辱负重也是我们男人的本色嘛！”
看到汪海洋不说话，邓国辉把各自的酒杯再次斟满。
“来，咱们的第三杯酒还没喝呢？接着喝。”
这一夜，汪海洋喝得酩酊大醉。他摇摇晃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向何方？是走向一个让自己忍受耻辱的地方？还是走向一个让自己承担责任的地方？但无论如何，这绝不是一个让他感到幸福和快乐的地方。他的幸福和快乐在哪里呢？也许，当年他从八卦台上往下一跳的时候，那一瞬间的飞起来的感觉，曾经使他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快乐。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可能在这样做了。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不想成为一个不负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