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郡主,郡马在看伏火雷霆方,说是手札上关于北帝玄珠的很多记载,跟伏火雷霆方相近。所以柳公说这手札可笑,也是合理。”
“郡主猜对了,果然是改进的伏火雷霆方。郡马要炼丹,说要看看手札上的丹方,到底能炼出什么。”
“能炼出什么?”嘉乐笑了一声道,“能炼出走水。搞不好就炸了。不对,应该是搞好了就炸了。去找个荒山,挖个坑炼吧。让扶风去帮忙看着点。”
“什么剧毒,什么石灰,柳适忽悠他呢!他还认真了。若是我猜得不错,柳适应该跟天通两人都是掌春使的徒弟。所以柳适知道天通在用北帝玄珠炼丹,一点儿不奇怪。”
“什么跟人谈天论地听闻的,这么多人知道,春秋道白灭了那么多口了。”
“哦,对了,他哪儿来的北帝玄珠做伏火雷霆?”
“联昉自有公子楚,郡主放心好了。”弄月心知她家郡主没有这东西。
“我都来了半天了,你心里想着别人,自然看不见我了。”晋王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调笑。”焕相道,“东宫的事儿听说了?”
“听说后院走水了?”
“太子在炼丹,不日便是燃灯大典,他想为圣人献上仙丹。不想丹炉起火。”杨焕道。
“圣人对太子的态度摇摆不定,不然凭宋凉一案,我能咬死他。”
杨焕正色道:“你只是圣人的侄子,人家可是亲生骨肉。你要想想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晋王又去了焕相那里?”嘉乐道,“这是听闻东宫在炼丹,他坐不住了。他还真对那个位子感兴趣啊!还是只是不想让太子上位?”
弄月:“郡主,那晋王会不会就是春秋道啊?”
嘉乐:“春秋道想改朝换代,想改朝换代的不一定都是春秋道。晋王想上位,武氏兄妹是很好的助力,春秋道却刺杀过武攸决。所以晋王一定不是春秋道。”
“还有杨焕。晋王有事就去找杨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见两人是一伙的。如果杨焕跟晋王是一伙,那她也不会想杀害武攸决,所以杨焕也不是春秋道。”
“春秋道的背后不是杨焕,会是谁呢?不会真是永川吧?”
弄月仍旧觉得匪夷所思:“郡主,纵使永川郡主天赋异禀,可五年前就开始谋划,那时永川郡主也太小了吧?”
嘉乐:“如果春秋道帮她呢?春秋道想上位,又并非正统,扶持一个小女子做傀儡,也不无可能。”
“伏火雷霆是商队一案的真相,暗道是奁山铜矿一案的真相。如果春秋道在燃灯大典上,先引爆伏火雷霆制造混乱,然后大军从暗道进入神都,如此两厢配合,大事可成。”
“永川完全可以从头到尾安然地躲在背后,看这一场戏。曲终人散她再出来,天下就是她的了。”
太子识人辨事的能力着实欠佳,屡次跳坑不说,自己门下的舍人还能是个赌徒。
戴舟,赌瘾极大,欠了赌坊不少钱。戴舟失踪,高秉烛跟白浪便去杨记典行寻找线索。
“我也在找他,”赌坊老板道,“他欠了我不少钱。倒是真的在我这里押过东西,他是东宫舍人,押的是龟符。”
“他押的是龟符,欠的可是真金白银。我派人去堵他,好几次在东宫门口差点打起来,他就是不还钱。最近一次去找他,人就不见了。”
“听说有人在南市码头见过他,好像是上了去江南的船。”
弄月:“郡主,戴舟为什么不能是春秋道的人?”
嘉乐:“这个人赌瘾极大,春秋道怕误事,不会用他。应该是用钱贿赂了他,他就把太子给卖坑里了。”
弄月:“那这个戴舟能躲哪儿呢?春秋道居然没找到他。”
嘉乐:“灯下黑。应该就在赌坊。他欠赌坊那么多钱,谁都想不到他会在赌坊。这些人都视钱如命,赌坊老板不会跟一个赌徒有什么交情,戴舟定是拿卖太子的钱去贿赂赌坊老板了。”
“这个赌坊老板根本在扯谎,”高秉烛道,“如果你是赌坊老板,你会接受龟符或者官印之类的东西做抵押吗?”
白浪回过神来,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愚钝了!这东西又不值钱,还容易惹祸,换谁谁要啊?”
“所以这个老板拿出龟符,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信,戴舟已经辞官去了江南。”高秉烛道。
“我猜戴舟此刻就在赌坊。我们刚才盘问了老板一番,他肯定不愿意再收留戴舟了,谁也不想招惹是非。不出天亮,戴舟定会出来。”
百里弘毅和扶风,跑去荒郊野岭炼丹。
引线点燃药粉之际,销银锅里噼里啪啦作响,烟花四射,冲出地面,在夜色里映得尤其好看。
扶风拉着百里弘毅躲得远远的,“郡马,没炸啊。你这伏火雷霆不行啊。”
百里弘毅一声不吭。他自己又不是没看到。
接连试了几次,还是差不多。这样的火势,对一般炼丹所用的伏火之法来说,是过于猛烈了,但远远没到嘉乐所说的要炸屋舍楼宇的程度。
百里弘毅道:“会不会是你们郡主想错了,这手札上根本不是伏火雷霆呢?”
扶风对自家郡主无比的信任,“郡主想得肯定不会错。她说能炸,那就一定能炸。”
百里弘毅:“那她是怎么想到春秋道会用这个炸神都呢?”
扶风说漏了嘴,“我们郡主未雨绸缪,深思远虑,想起个爆竹都能想到要炸天堂大佛。这玩意儿,可比爆竹猛烈多了,怎么就不能炸神都了?”
百里弘毅:“……”
柳沣在红绡坊苦等宇文佩佩。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春禾!我是柳沣柳十郎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不是什么春禾,也不认识什么柳十郎。”
“春禾!你为什么不认我?”
老鸨:“佩娘陪了东川王一整天,就不会陪别的客人了。柳十郎,不若明日再来?”
嘉乐听闻,“宇文佩佩陪东川王,她是联昉的间风?那宇文家与春秋道无关了。元家也未出现。杨焕与春秋道无关,春秋道背后也不是杨家。那就只剩下……李家?”
“李家,不是太子,不是东川王,难道还真是永川?”
“你这个老道,炼了这么多年丹,手还是如此白嫩。”掌秋使用力掰天通的手指,“你要不把手札找回来,我就将你的手指一根根掰断!”
柳适在留白楼讲道。
“逍遥游你们都不听了,还修什么道?”
“我们不想修道,我们想炼丹长生、飞升成仙!”
“达官显贵斥重金,或自行炼丹,或去海外求仙药,哪一个长生了?又有哪一个飞升了?那都是些骗人的把戏!”
“云萃观的天通上人说的跟你可不一样。”
“哼!从他那本天通手札的内容上来看,不知炼的是丹药,还是毒药。”
“你偷看天通上人的手札?”
“偷看?要不是我帮我女儿……”柳适顿觉失言,不往下说了。
“手札是七娘让他看的?”
“听说是月华君和柳七娘一起,先造访的柳公。”弄月道,
“郡主,柳公这话什么意思呀?他不会想不到手札来路不正,为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给说出去了,这不是污了他女儿的名声吗?”
“柳适一定是春秋道的人。”嘉乐道,“他这番话根本就对炼丹嗤之以鼻,可是之前却在留白楼大讲炼丹之术,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武思月的注意。”
“现在又不讲炼丹了,而且言辞之间对炼丹颇为不屑,这是因为他想借与弟子辩论之机,说出天通手札的下落。”
“你看,手札就手札,他偏偏清清楚楚说‘天通手札’。他不说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从他那本手札的内容上来看’,这话不好吗?不,他偏偏说‘从他那本天-通-手札的内容上来看’。这不是明摆着怕人听不明白吗?”
“手札在百里弘毅手里,迟早被他发现手札的秘密。柳适这是在给春秋道传递消息。云萃观有内卫盯着,他没办法去云萃观,所以只能以传道的方式传递。”
弄月:“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帮月华君?”
嘉乐:“因为此话一出,太过明显,会惹人怀疑。反正春秋道不会动他女儿,不如迂回地说。”
“春秋道也不会认为手札是他女儿偷的,而会认定是他女儿的朋友所为。七娘的朋友是谁?武思月?百里弘毅?他们两个有危险。”
“武思月是内卫月华君,刺杀比讯问容易,他们也不会抓她;七娘跟百里弘毅最亲近,他们会动百里弘毅。”
“叫扶风来一下吧。”
“东宫炼丹一事你怎么看啊?”
“这是讨圣人的欢心,不算是什么大事。”武攸决道。
“圣人年事已高,嗣位之争迫在眉睫,这能是小事?”晋王不满道,“我现在总不能带入闯进东宫,把太子的丹炉给砸了吧?”
武攸决会意,“兄长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晋王哈哈笑道:“知我者莫若阿决。听说内卫正在追查一宗西域商队的灭口案,涉及到禁品北帝玄珠,这背后隐约有太子的影子。”
武攸决:“确有此事。”
“查下去。”晋王道,“一旦抓住太子什么把柄,对我可是个好事。”
“师尊,有信了。今日在留白楼有人提过你的手札。”
天通道人闻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