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轮回开始
11月7日，日本，东京，11：10
“嘭--”
“研二！”
英国，伦敦，3：10
少年笔直的躺在床上，胸膛微微起伏，正在熟睡中。
11月6日，英国，伦敦，16：00
林云白有些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咖啡，与旁边熟悉的报纸。
[滴，拯救任务正式启动，请前往拯救地点，日本，东京。]
林云白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放下已经看过一遍的报纸，安静地看着窗外，没有任何动作。
[我亲爱的宿主，不回日本吗？]又沉睡了半年的系统冒出头来，谄媚地说道。
“从这里赶到机场需要至少两个小时，先不说今天的机票还有没有剩余，我不过是得到了一个东京的坐标，到了那里再去查那三个人的下落，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等你们把我传送过去。”
[三个？]系统看了看之前的发言，我又怎么泄密了？
林云白没有回话，只是敲开了手机里的信息，在今天清晨，有五个位置被发了过来，没有一个在东京。
[这都是什么啊？]
“人类。”
[……]
夜，林云白捧着一杯咖啡，看着手机里不断滚动的消息。
“公寓炸弹威胁？”林云白点开了消息，让属下发来详细消息。
“死的是萩原研二还是松田阵平？”
[信息不充足，无法论证。]
“呵。”
[……]
3：10
[滴，拯救失败，正在重置。]
16：00
林云白再次坐在咖啡厅里端着咖啡杯，看着报纸。
“大脑瞬间恢复清醒的感觉可真奇妙。”
[呃，回东京？]系统开始尝试尽快结束战斗。
“不是会被送回去么。”林云白把咖啡扔下，连喝了三个小时的咖啡，不太想再碰这种旧物。
[那么现在要干什么？]
“出去看看，今天的夕阳还是很不错的。”
林云白走在伦敦的街头，很是随性的四处游荡，在街头艺人的帽子前停驻，与他合奏一首小提琴曲，亦或者在花童那里买走一枝花。
“系统。”
[嗯？]
“我死了，任务会怎么样？”
[会重新选择宿主，继续任务。]系统回道，所以你快点去救人，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是吗？如果我在重置点之前濒死呢？”
[你就是被确诊植物人了也能把你叫醒回去，所以不要想着耍赖。]
“是吗。”林云白站在新盖的酒店门前轻声应道。
系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睡觉。”林云白在前台处办理了最顶层的房间，“我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没有入眠了。”
[哦，果然还是小朋友啊。]
3：05
酒店23楼，落地窗前。
萧瑟的晚风吹拂着少年的长发，也吹醒了也在休息的系统。
[宿主，你这是在干什么？]系统看着坐在窗户上的林云白，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我曾经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只要楼足够的高，在骤然落地的那一刻就会直达地狱，看到人间的最后一眼，就是自己落地前看到的天空，我一直都在好奇，在我想要验证的时候，你这个更大的谜团打断了我。”
[……哈？你现在不想解开我这谜团了。]
“还好吧，但是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我可以解开很多谜题的答案。”
[如果在你死之前拯救对象没死的话你是不会活下来的，而且系统只是让你活过来，疼痛还是在的。]
“那我也至少得到了一个答案。”
[为了一个答案？你不怕死吗？]
“死亡不过是几亿细胞结束进程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更怕死前的自己没有好奇，没有疑问，没有找到答案。”
3：09
林云白从容地翻过身来倒下去。
在系统的惊呼声中，一片血色染红了大地。
身上的骨头在瞬间的重击之下碎成一滩，现在的他大约是一滩碎肉吧，疼痛是一瞬间的，血色染红了眼前的一切，又瞬间归于无尽的黑暗，他还是活着的，还是有意识的。
3：10
林云白再次坐在桌前，捧着那杯咖啡，一时的红色污染了视线，但又很快归于平静。
林云白叹了口气，换了一杯无糖的咖啡。
[你还好么？]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好，”林云白喝了一口咖啡，让苦涩的味道刷掉嘴里的血腥味“看来那位朋友把并没有如愿啊。”
他的目光移向窗外，忽然停住了。
“系统，这个重置是怎么重置？”
[嗯？]系统不是很理解这种天才的问题，[就是重置啊，你玩过游戏么？那种可以存档然后从存档点重新开始的游戏。]
“没有。”
[呃，]系统开始看少年曾经的记忆，寻找一个高大上的解释来回答，[就像你在……哦，下五子棋的时候，在下第二颗棋的时候存一下档，然后你在第十颗棋的时候发现自己快要输了，然后选择读档，棋盘回到你下第二颗棋子的时候。]
“哦？所以你也不知道。”
[啊？]系统觉得制作自己的主人可能输入的信息不够充足，不然他怎么听不懂宿主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这种重置是从当时的状态通过物质的逆变换回到重置点的状态，还是这些东西本身都只是思维状态，直到最后满足思维在物质上的正确投影，大脑开始指挥身体完成这次投影，或者说是一次时空虫洞，只有我个人的思维，或者身体恢复到这个时候……”
[停，不要用科学去解答魔法，你到底想问什么？]
“在这次重置当中，是只有我在归档，还是所有人都在归档？”
[有什么区别么？]
“有，这次变化当中是只有我在变，还是所有人都在变？”
[如果你做出了改变，那么肯定会有很多人跟着变啊。]
“不是这种变，在我没有接触到的地方，比如我永远无法碰触到的南极，或者是某颗遥远的生命星球上，那些里的生命会不会跟着这次刷新而变化？”
[有关系么？]
“有，如果在整个过程当中只有我在改变，那么一切都无所谓，但是如果有别人也在改变是不是可以证明即便我不出手，在不知道多少次循环过后他们也会自己救活自己。”
[？？？不可能！]系统立马打断这个人稀奇古怪的想法。
“为什么不可能？世间的一切都是有其概率的，都要在一定的条件下才有可能是确定或者肯定不可能，也许就是下一次，炸弹里的触发器坏了，炸弹不会爆炸。”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事无绝对，你们系统所可以达到的重置真的可以达到绝对条件么？”
[啊？]
“会不会有人在某次轮回当中，经历了轮回的细胞没有完全杀死？他记住了这件事情。”林云白突发奇想。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人类有几万亿细胞，大脑有几百亿细胞，即便你们的重置有无限趋近于零的概率重置失败，但如果所有人都在重置的话，这个记住的概率放在人的身上却会很大，哪怕只有一个细胞记住，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被记住的概率也是存在的，虽然很难把这个记忆当做轮回，但他们也记住了。”林云白越发觉得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这不是很难当做记忆，不会影响什么。]
“但这只是记忆，如果把它放在人的死亡上，就有可能一个原本在等待家人的病人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一个健康的人突发心梗，一个本该被救活的人死在了病床上。”
[但这个前提是都在重置，说不定只有你在重置呢。]系统开始狡辩。
“不，不一样了。”
[什么？]
“这里同我前几天不一样了，刚刚那个人他本该躲开脚下翘起的砖头，事后确认而庆幸，但是刚刚他被绊倒了，虽然没有倒，只是踉跄了一下，但是变了，就证明这个世界依旧是在继续前行，而不是在一个地方轮回，所有的概率事件依旧在随机进行，那么为什么炸弹坏了这个小概率事件不会被抽中？”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唯独任务目标会被炸弹炸死是一个世界既定的结局，只能宿主去改变，至于其他的，同任务无关吧。]
“是吗，也对。”林云白看着对面的时钟，掐着同上一次一样的时间走出了咖啡厅的门。
街头艺人还在演奏着他那首自己所书写的不知名的小曲，卖花的少女捧着自己的玫瑰花，脸憋的通红，鼓足勇气向着客人迈出第一步，还是被拒绝了；老奶奶在与人争执的刹那间突发心梗倒在地上，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只留下她牙牙学语的孙女抱着奶奶的胳膊不知该怎么办。
[不去救人么？]在上一次路过他们时，系统就问了，却没有得到回答。
“我救不了她们。”林云白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小女孩的痛哭流涕。
[嗯？你不是学医的么？]
“世界在重置。”
[啊？]
“我并没有留在这一次的打算，救了又能怎么样？”
[哦。]
一样的时间，林云白再次站在了落地窗前。
[喂，你又想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更何况按你的说法，万一他这次活了，哪怕多活一秒，你也有可能死在那一秒里面。]系统劝告着追求答案的少年。
林云白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这几天雾都的夜晚是没有月亮的，太阳也不是清晰可见，“我还挺喜欢伦敦的。”
[啊？]虽是不解宿主的回答，但系统还是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向天空，只有一层黑色的幕布，不会有太阳，不会有月亮，不会有任何影响我对时间判断的。”林云白趴在窗台上，感受着窗外的微风，他低头俯瞰马路上的微光，世间的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
[你是在怀念实验室？]系统沉默，他带过好几任宿主了，也不是没有曾经被关在实验室的人，大多数人都是痛恨不想回忆，现在这个离开实验室，或者亲手摧毁那个地方的孩子却在怀念？
“哪里不好么？”林云白沉默地低下头，“开灯学习，关灯睡觉，饭菜营养充足，准点供应，在那里我可以学习一切我想要学习的东西，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有任何人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哄骗你。”
[那你为什么要把实验室炸掉？]
“母亲不希望我留在那里，兄长也不希望，大家都很痛苦。”林云白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压不住自己的睡意，除了过年以外，还没有自己一个人熬到下半夜。
[你呢？]
“我？我无所谓啊。”一个人的乌托邦，总会有下一个。
[滴，拯救失败，正在重置。]
第四次重置，日本，东京，11月7日，00：00
[回东京了，去救人吧。]系统冒着星星眼满怀希冀的看着宿主。
“哦，”林云白从高城秀树那张床上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但是……
屋子里的空调被定时开着暖风，床头柜上没有一丝灰尘，有人再给这间屋子交电费，还会经常打扫。
林云白抚摸了一下手上遮盖指纹的胶水，确认指纹没有外露，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再把人躺过的痕迹抹平，才打开房门。
客厅的灯开着，一件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什么情况？高城秀树家闹鬼了？]系统在脑海里瑟瑟发抖，[屋主是竹内正彦没错啊。]
林云白看着熟悉的大衣没有动，静静地等待了三分钟，屋子里除了钟表和空调的声音十分静谧。
[有……有人么？]系统关闭了感官想着劝人出门，[我们快跑吧。]
“你也没有实体，跑什么。”林云白轻轻推开一旁的客房门，往里面探看，借着窗外的路灯，隐约可以看到床上有个人。
[是人么？不是又有谁往这里藏尸体吧？]
“是竹内正彦。”
[啊，]系统松了一口气，[大师兄啊，他怎么在这里？]
林云白脱下鞋，悄声走进屋内，细细打量着床上熟睡的人，竹内正彦趴在枕头上，一只手搭在枕边的手机上，大约是太累了，人还穿着衬衣皮鞋，看起来是倒在床上就直接睡了过去。
林云白伸出手小心的摘下他的眼镜，折好放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脱下他的鞋子，小心的将他翻了过来，将一侧的被子翻折过来盖在他的身上，再将手也放到被子里面。
看到林云白还想过去把窗帘拉上，系统赶忙出声，[宿主，这种窗帘拉的声音还挺大的，别动了吧。]
林云白置若罔闻，缓缓拉上窗帘，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床上的人依旧在熟睡，呼吸频率没有任何改变。
[走吧，我们现在去把炸弹拆了，]系统呼唤着宿主，[万一人醒了，你怎么解释。]
“说起来现在伦敦的咖啡厅里还有我么？”林云白忽然记起自己这个点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个咖啡厅里人还不少呢。
[有，你也没和别人交谈过，按照第一次的时间线，等你的那个分身回到酒店就会自动消散，你任务完成之后你可以选择传回去，你也可以留下来，但后续就要你自己解决了。]
“哦，”林云白了然，将客厅的灯关上就出了门。
[你不穿外套么？]系统看着室外零下的天，再看看坐在咖啡厅里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的人。
“嗯，”林云白轻呼出一口白气，“人类真是麻烦。”
[？？？]系统疑惑，这种话不该自己说么。
林云白折返回卧室，看着里面的衣服忽然顿住，拿了一件风衣套在身上，顺手把衣服撑子一起拿走。
[这件衣服太薄了吧。]
“厚的是高城秀树留下来的，我早就穿不上了。”
[你穿过的呢？]
“过了季节我就处理掉了。”林云白把衣撑扔到小区门口的垃圾桶里，双手插兜向着出事的公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