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姐姐死后。 我做了一个月的春梦。
姐姐死后。
我做了一个月的春梦。
梦里我和姐夫做了许多不可描述的事。
后来，我发现姐夫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的姐姐陆蓉死于一场车祸。
死后第三天的葬礼上，一向以宠妻著称的姐夫汪怀匆匆赶到。
汪怀一踏进门，迎面看见挂在墙上的陆蓉的黑白遗像。
他先是愣了愣，眼眶迅速泛红。
而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蓉蓉，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就走？没有你，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我真该死，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出国？如果我不去，你就不会发生意外。」
「蓉蓉，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汪怀面容憔悴，眼圈乌青，下巴冒出了细密的胡茬，看得出来，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爸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被汪怀勾上来。
哭着上前拉起汪怀。
「我们知道你和蓉蓉感情深厚，可你也得撑住了，毕竟朵朵还小。」
说起来，陆蓉和汪怀结婚五年来，一直恩爱有加，连架都没吵过几次。
陆蓉每次生气，汪怀必定会低三下四地哄着她，直到她气消才肯罢休。
不仅如此，每个节日纪念日，汪怀都变着法子准备惊喜。
每当提到汪怀，陆蓉的眼里都盛满了甜蜜，宛如热恋中的少女。
结婚五年，他们一直是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爸妈提到汪怀这个女婿，也是实打实的满意。
毫无疑问，陆蓉的死，对汪怀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汪怀一蹶不振，爸妈伤心欲绝，留下3岁的女儿朵朵无人照顾。
我实在是不忍心，便决定暂时住进陆蓉家，照顾他们一家子。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住在陆蓉家。
我和陆蓉从小感情特别深厚，我对她很依赖。
因此陆蓉婚后，不仅把爸妈接过去与她同住。
我时常也会住在陆蓉家。
陆蓉曾说过「这个家里永远有一个房间属于我。」
对此汪怀还感慨过「真羡慕你们姐妹俩，感情这么好。」
可这次我住进陆蓉家的第一晚，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因为连日来独自操办陆蓉的丧事，我累得精疲力尽。
躺在床上没多久，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接下来，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的我竟然缩在汪怀的怀里，伸出手指暧昧地在汪怀身上游走。
汪怀歪着头，眼神炽热地盯着我。
我透过他的瞳孔，看见里面的身影竟然是姐姐陆蓉。
然而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是任由手指继续在汪怀身上游走。
下一秒，汪怀捉住我的手，低吼一声，压了上来。
粗粝的胡渣刺得我的下巴痒痒麻麻。
我们像疯了一样，在彼此身上探寻着。
做这样的梦，我应该感到羞耻的。
汪怀毕竟是我的姐夫，是陆蓉深爱的人，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可我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与汪怀缠绕在一起。
直到我尖叫着，拼命挣扎着从梦里醒了过来。
好在这只是一个梦。
可那种情事后的酸痛感却如此真实。
我困惑不已，抬起头，恰好对上照片里姐姐探寻的目光。
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我的好妹妹，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啊。」
「你怎么可以背叛我？我才死3天呐！」
我缩在被子里，不敢起来。
直到我妈来敲门，我才从恍惚中惊醒。
「珊珊，你怎么还没起床，上班快迟到了。」
「马上来。」
我极不情愿地走出房门，低着头坐到餐桌旁，不敢直视任何人，生怕被人发觉我的秘密。
汪怀看起来精神好多了，他递给我一杯牛奶，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
「珊珊，你昨晚没睡好吗，看起来这么疲惫？」
「没，我睡得很好。」
想到昨晚的梦，我缩着头，脸红到了耳根。
我妈倒是心情不错，温和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打趣道「珊珊这几天操劳得很，肯定累坏了，阿怀你可得好好奖励她。」
我像是被人戳破了秘密，慌乱间打翻了桌上的牛奶。
「妈，什么奖励，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妈倒是不以为意，还笑着安慰我。
「都是自家人，你害羞什么？阿怀又不是我第一次给你奖励。」
确实，以前汪怀出差，除了会给陆蓉带礼物，时常也会给我带一份。
我不好意思收他的礼物。
陆蓉会劝我收下。
「这是哥哥送给妹妹的礼物，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在陆蓉眼里，这代表她的丈夫重视她的亲人，是幸福的象征。
可是现在，这句奖励从我妈嘴里说出来，透着古怪，让我浑身不自在。
汪怀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我不敢再听，找了个借口匆匆出门上班。
整整一天我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为了避免尴尬，我在大街上独自逛到很晚才回家。
直到时间趋近凌晨，我妈打来好几个电话催促我赶紧回家。
我才极不情愿地回去。
好在，他们都睡了。
我偷偷摸摸溜回房间，没多会就进入了梦乡。
诡异的是，我再次做了春梦。
梦里我成了陆蓉，和汪怀做了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连日的怪梦困扰着我，白天我心神不宁，夜里我害怕做梦，不敢入睡，精神一度恍惚。
工作也接二连三出错。
无奈之下，我只好向我的闺蜜唐灵求助，她是一名心理医生。
根据我的描述，唐灵告诉我，我会做这样的梦，是因为我对陆蓉的感情太深，在潜意识里无法接受陆蓉离世的噩耗。
所以我会在梦里变成陆蓉，假装她还活着，代替她成为汪怀的妻子，以此安慰自己。
这个说法很离谱，我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只能接受。
在唐灵的建议下，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到她那里接受心理治疗。
可事与愿违，我依旧每晚做着离谱的梦。
一开始我以为是心理治疗的程度不够，无法快速见效。
直到我连续一个月做了奇怪的春梦，且梦里我和汪怀的恩爱程度越来越离谱。
我的心理已经濒临奔溃，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爸妈和三岁的朵朵。
无奈之下，我提出搬出去住。
我以为，只要不见到汪怀，就不会再做梦。
没想到我的提议遭到爸妈的强烈反对。
我妈坐在沙发上，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珊珊，你姐姐已经不在了，你还要抛下我们老俩口吗？」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住在这里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另一个女儿还要抛弃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汪怀听说我要走，也出声劝我。
「珊珊，你就安心住下吧，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住在外面，爸妈也不放心。」
我还想说什么，我妈突然发起火来，指着我大声骂。
「让这个白眼狼滚，蓉蓉对她那么好，她竟然狠得下心，抛弃朵朵不管。
「要是让蓉蓉泉下有知，不知道会多伤心。
「蓉蓉在的时候，对你疼爱有加，怎么她一死，你就急着和我们划清界限？我真恨，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
我妈这恶毒的话让我如遭雷劈，我呆立当场，嘴唇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不能让我告诉她，我每晚都做春梦，梦里的男主角是我的姐夫吧？
我妈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着急，言语过于激进，拉着我的手，红了眼眶。
「珊珊，妈不是故意那样说，妈妈只是想到蓉蓉，心里难受。」
提前姐姐陆蓉，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溢出眼眶。
陆蓉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从小到大，陆蓉事事优秀，她不仅长得漂亮，成绩永远都是名列前茅。
而我就像是陆蓉的对照组。
陆蓉人见人爱，为人处事温和有涵养。
而我长相普通，性格孤僻不讨喜。
不仅如此，我还特别调皮捣蛋，经常闯祸，不是惹哭邻居小孩，就是带着同学们逃课胡闹。
惹得家长们隔三差五拉着自家小孩到我家告状。
爸妈觉得我给他们丢脸，当着家长和同学的面骂我，恨不得拿鞭子抽我。
陆蓉总是护着我，有她为我说情，爸妈也不好再为难我，我也能免了一顿毒打。
爸妈提起陆蓉都是眉开眼笑地直夸，脸上满是自豪。
「蓉蓉这孩子，打小就优秀，又漂亮又能干。」
提到我时，都是皱着眉直摇头。
「珊珊这孩子，和蓉蓉真不像亲姐妹。」
对于爸妈的偏心，我早就习以为常。
任谁都会喜欢温柔善良的陆蓉。
长大后，陆蓉爱情顺遂。
大学一毕业就嫁给心仪的男朋友汪怀，成为衣食无忧的阔太太。
婚后夫妻恩爱，生了可爱的女儿朵朵，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汪怀家境优渥，待人温和有礼。
当陆蓉提出把爸妈接来一块生活时，汪怀并不反对。
还亲自开车，把我爸妈接来。
邻居不知道多羡慕，直夸爸妈有个好女婿。
而我大学毕业后，一直独自打拼，对感情的事根本不上心。
爸妈愁得头发都白了，到处托人给我介绍男朋友，明里暗里催婚，我从来都是冷硬地拒绝。
气得我妈当众怒吼再也不会管我的破事。
爸妈为我不知道失眠过多少个夜晚。
好在有陆蓉宽慰爸妈，他们才能稍微舒坦一些。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死的不是陆蓉，而是我，爸妈应该会开心一点。
所以我特别理解我妈现在对我的歇斯底里。
爸妈年纪大了，痛失爱女，情绪激动，我应该体谅他们。
想到陆蓉对我种种的好，我只好妥协，答应爸妈继续在陆蓉家住下去。
见我点头，爸妈和汪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或许他们只是希望看见我身上那点陆蓉的影子吧。
这么想着，我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与此同时，我更加积极地做心理疏导。
希望能尽快摆脱那个暧昧的梦境，用正常的心态面对他们。
没想到，朵朵的一句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本来就很疼爱朵朵，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宠着。
陆蓉死后，想到她小小年纪没有妈妈，我更是心疼不已。
再加那个羞耻的梦，我对朵朵更为愧疚。
我拼尽全力想要弥补她缺失的母爱，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那天我买了许多朵朵喜欢的玩具和零食，还打算带她去游乐场玩。
可当我把玩具和零食递给朵朵时，她突然大声痛哭，将我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
「你是不是要取代妈妈？你这个坏女人，我的妈妈只是出去旅游了，她很快就会回家。」
为了不让朵朵伤心，我们决定欺骗朵朵，不告诉她陆蓉的死讯。
所以她一直以为陆蓉去旅游了。
我搂着朵朵柔声安慰。
「朵朵，我是小姨啊，我怎么会取代你的妈妈？」
「我都听见了，外公和外婆说，要让你嫁给爸爸，做我的妈妈。我不要，你只能是小姨，不可以成为我的妈妈。」
「傻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的妈妈，同样，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我的姐姐。你一定是听错了。」
在我的保证下，朵朵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我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爸妈要让我嫁给姐夫汪怀？
他们是不是疯了？
怎么可以有这种违背伦理的想法？
难道是朵朵在撒谎？不可能。她才三岁，而且我们关系不错，没理由撒谎。
或许是她听错了？
三岁的孩子，曲解大人的意思，传错话是极有可能的。
我努力说服自己，心里还是烙下了怀疑的种子。
很快，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让我差点与父母决裂。
那天我妈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还特意嘱咐我，下班后早点回家。
我推脱不了，在门外捱到最后一刻，才不情不愿地推开家门。
爸妈和汪怀本来还在说着什么，见我进来，都很有默契地噤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也不好多问，只能硬着头皮坐到餐桌旁。
整顿饭，我妈一直热情地给我夹菜，直到我面前的碗堆得高高的她才罢休。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妈只会给陆蓉夹菜，也只会做陆蓉喜欢吃的菜。
饭桌上，汪怀还贴心地给我倒了一杯红酒。
「珊珊，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们，辛苦了。」
我想拒绝，汪怀看向我的眼里透着一种压迫感。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红酒。
在接过酒杯的刹那，汪怀竟然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背。
这种动作太暧昧了。
我呼吸停滞了一瞬，慌忙抬起眼偷瞄爸妈。
他们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顾着开心地吃菜。
我搞不懂汪怀的用意，害怕极了，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椅子，尽量离他远一些。
就在这时，梦中的场景一幕幕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我惊恐地抬头，发现汪怀正深情款款看着我，笑得别有深意。
他的眼神特别奇怪，像是在捉弄猎物，包含着玩味和欲望。
这种眼神，我曾经无数次在他看陆蓉时见过。
我打了一个寒颤，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匆匆塞了两口饭，就逃也似的躲回房间。
我甚至能听见身后，汪怀轻轻的笑声。
我越想越不对劲，找了个时机把他们都支走。
然后通过朋友，在家里安装了许多摄像头。
直觉告诉我，这一切并不只是做春梦那么简单。
摄像头装好后，爸妈刚好回家。
我借口头疼，躲在房间里，悄悄观察着外面。
接下来，我看见令我恐惧的一幕，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爸妈在背地里搞鬼。
通过监控，我看见爸妈往我的水杯里放了一枚药片。
与此同时，爸妈的对话声也通过软件，传到我的耳朵里。
「如果被她发现我们给她下药，闹起来怎么办？」
「怕什么？等到她发现，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哪里还有反抗的机会？」
「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她毕竟是我们的女儿。」
「我们这都是为了她好，她要是肯和汪怀好好过日子，我废那么大劲干嘛？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再说，你忍心看朵朵以后被后妈欺负吗？」
原来，朵朵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爸妈，为了逼我嫁给汪怀，竟然对我下毒？
他们怎么这么心狠手辣？连女儿的清白都可以罔顾？
我气得浑身颤抖，想冲出门找爸妈，质问他们为何要这样对我。
就在这时，我妈端着水杯，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死死捏住拳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妈猩红的嘴咧嘴，像毒舌吐着信子。
「珊珊，你头还疼吗？喝杯水，早点休息吧。」
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水才入睡，是我的习惯。
陆蓉死后，我妈每晚都贴心地为我晾好一杯水。
我以为她转了性子，开始关心起我来。
没想到，这杯水里藏着这么深的恶意。
我很想摔碎杯子，和她撕破脸。
转念一想，光是一杯水，一段视频，说明不了什么，他们大可以抵死不认。
我必须要得到对我最有利的证据才行。
他们既然不顾情分要害我，我不可能不反击。
我镇定自若地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我妈满意地点点头，嘱咐我早点休息，还贴心地为我关上房门。
我一个箭步冲进卫生间里，猛抠喉咙，将喝下去的水全部吐出来。
做这一切时，我的内心既慌乱又莫名的兴奋。
待呼吸平稳后，我蜷缩在被子里，假装熟睡，静静地等待着他们下一步举动。
果然不出我所料，五分钟后，汪怀悄悄推开了我的房门，摸着黑钻了进来。
黑暗中，汪怀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我恐惧得浑身颤抖，整个人被巨大的寒意侵袭。
汪怀盯了我几秒后，伸出手，拉开了我的被子。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我甚至看见汪怀阴气森森的笑容。
我紧闭着双眼，大气都不敢喘。
汪怀欺身而上，慌乱中，我伸手到枕头下，摸出提前准备好的电棍，朝汪怀袭去。
汪怀没来得及反抗，就不省人事地倒在床上。
趁此机会，我翻身下床，摸到陆蓉房间里，竭力搜寻对我有利的证据。
平日里，陆蓉的房间一直锁着，我不方便进出。
今晚，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我。
我还顺势拍了许多汪怀的照片。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汪怀摆出一个正常的睡姿，然后躺在他的身旁，假装沉睡，静静等待汪怀醒来。
两个小时后，汪怀终于醒了过来。
他先是仔细地端详了我一会儿，那一刻我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察觉出来。
而后汪怀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睡得真香。」
我紧闭双眼，动也不敢动。
任由汪怀在我的眉间落下一个吻。
汪怀走后，我强忍着不适，爬起来拼命洗脸，差点搓掉一层皮。
好不容易挨到我平时起床的点，我才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
爸妈向我投来欣慰的笑容。
坐在餐桌旁的汪怀眼神暧昧地打量着我。
这一切都令我愤怒又恐惧。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关于陆蓉的车祸案。
警察告诉我，从车祸现场的行车轨迹来看，是陆蓉突然掉头，才被迎面驶来的车子撞上。
当时下着大雨，估计是双方都没看见彼此。
再加上对方车辆的行驶速度极快，所以才造成这场悲剧。
那条路禁止掉头。
肇事司机虽然是酒驾超速行驶，念在认罪态度良好，再加上陆蓉犯错在先，所以，整件事，陆蓉负主要责任。
「肇事司机呢？」
警察无奈地摇摇头「他很有可能被判定无责。」
我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在警察局面崩溃大喊。
「凭什么？我的姐姐陆蓉都那样了，凭什么他不用负责任？」
「女士，你冷静点，我们必须依法判决。」
话虽如此，我还是从整个案件中察觉到一些奇怪的细节。
「不对，我姐姐为什么会突然掉头回去？」
据我所知，事发时间是晚上8点。
那个时间点陆蓉一定会回家带朵朵睡觉。
三年来，只要陆蓉在家，她必定不会缺席对朵朵的陪伴。
陆蓉曾说过，能够好好陪伴女儿的时间就那么短短几年，她必须好好珍惜。
那条路就是她回家的路。
「根据调查情况来看，你姐姐当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谁打来的？」
「那只是一通打错的电话，我们调查过，并没有什么可疑。」
太奇怪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陆蓉突然掉头，宁愿不回家陪朵朵？
我陷入深深的困境，直觉告诉我，陆蓉的车祸有蹊跷。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突然不顾危险掉头。
到底会是什么呢？
那通打错的电话或许就是案件的突破口。
唐灵的学长是一名私家侦探，我委托他帮我暗中调查。
在我即将摸到事情的真相时，汪怀对我的态度更奇怪了。
他好像全然忘了，陆蓉刚死没多久。
心情也由最初的阴霾变得日渐开朗。
看啊，无论当初多么恩爱情深，也会在人死后瞬间消磨殆尽，没有人会困在死去的爱情里。
接连几天夜晚，汪怀都约着好友一块出去玩，回来时脸上的笑意正浓。
还给我带了礼物。
精美的包装盒里，是一条精致的连衣裙，看起来价值不菲。
我拿着裙子不知所措。
我妈在一旁催促我赶紧去试试。
裙子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汪怀的眼睛赤裸裸地打量着我，笑得暧昧。
「我就知道这个尺寸，你穿着正好，真美。」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对待亡妻妹妹该有的态度。
我压下心底翻涌的恶心，试探着问汪怀。
「姐姐出事那天，你干嘛去了？」
汪怀错愕了一瞬，立马痛苦万状地抹着额头，声音低沉，近乎哭泣。
「那天我不该去出差，我应该在家里好好守着蓉蓉，我真后悔啊。」
「那你为什么出了事不立马回来呢？」
「我，我当时被客户缠着，实在脱不开身，珊珊，你相信我，我特别后悔没有立刻赶回来。」
「汪怀，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的姐姐孤零零躺在马路上，心里有多害怕？这么多天，你梦见过她吗？」
面对我的质问，汪怀突然疯了一样尖叫起来，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对不起她，我该死。」
我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假意安慰汪怀。
「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警察都说了，那是意外。
「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姐姐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以后你还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住在这里确实不方便。」
我再次强硬地提出要搬出去，我妈一听，冲出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不许走。」
「为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你嫁给阿怀，替蓉蓉照顾他们父女。」
我妈终于说出了实话。
「你疯了吗？我不答应。」
「我们对你这么好，你凭什么不答应？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汪太太的位置落在别的女人手里吗？」
果然，在他们眼里，钱财利益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
陆蓉可以成为汪太太，我不行。
我只感到浑身发冷，眼前的妈妈是那样陌生。
「在你的眼里只有钱？
「姐姐尸骨未寒，你为了汪家的钱财，竟然逼迫我嫁给自己的姐夫，天底下有你这样自私的母亲吗？
「你从来不在乎姐姐，也不在乎我，在你眼里，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
我早该明白的。
在爸妈眼里，我和陆蓉从来都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块招牌。
陆蓉的漂亮能干，是从小被爸妈用非人的手段逼出来的。
从小到大，只要陆蓉考试没得到第一名，换来就是饿肚子，是冷嘲热讽，是24小时不眠不休的挖苦。
陆蓉受不了这样的心理摧残，只能拼命学习。
为了让陆蓉走歪路，她的所有社交圈子都被爸妈严格把控。
陆蓉要是与他们认为不合格的人来往，第二天我爸妈就会亲自上门去闹。
所以，陆蓉的整个人生，几乎没有朋友。
她只能按照爸妈的意愿，做一个完美的女儿，这样，旁人才会恭维爸妈。
直到遇上汪怀这个完美男人，陆蓉才算是交了满意的答卷。
我妈多年来的心思被戳破，恼羞成怒，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你给我滚！你真该替蓉蓉去死！」
正合我意。
我拖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马不停蹄地赶往外地。
两小时前，我接到侦探的信息。
「调查有新进展，速来。」
三天后，我从外地回来，特意去了一趟五金店，买了些必需品。
期间，汪怀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通通拒接。
此时，我打开自己家门，汪怀正坐在里面，见我回来欣喜若狂地迎上来。
「珊珊，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我皱起了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家的备用钥匙是妈妈给我的。」
我刚买这套房子时，的确给了一把备用钥匙给我妈。
「请你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你还生气呢？母女哪有隔夜仇，听话，跟我回去，妈妈很担心你。」
汪怀向我逼近，不由分说地夺走我的手机，双手死死锁住我的手腕。
「珊珊，我爱你，你接受我好吗？」
「我和爸妈给你下药，是因为太爱你才出此下策，你不在的这三天，我魂不守舍，生怕你发生意外。」
「汪怀，我姐姐可在一旁看着你呢？」
【蓉蓉爱我，她希望我幸福。」
我都快吐了，忍无可忍，狠狠扇了汪怀一巴掌。
没想到，他更兴奋了。
「珊珊，你和蓉蓉太不一样了，她乖巧温顺，你不一样，你桀骜难训，像一只野猫，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
汪怀欺身上来，我拼命挣扎，可惜力量太过悬殊。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出一直攥在手心的辣椒水，毫不犹豫地对准汪怀的眼睛。
下一秒，汪怀惨叫着蜷缩在地上。
我飞快地从包里掏出电棍，把汪怀击倒在地。
我再从包里掏出麻绳，军工刀，像捆畜牲一样把汪怀死死捆住，静静等待他醒来。
一刻钟后，汪怀悠悠醒来。
见到我如同见了鬼。
「陆珊，你设局抓我？」
「可以这么说。」
我瞥了一眼墙上的隐藏摄像头，气定神闲地把玩手里的刀。
这三天里，汪怀在我家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进门之前，我就知道他在里面。
今天这场戏就是专门为他演的。
汪怀徒劳地挣扎了一下，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
「陆珊，想不到你这么能装，我之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我把军工刀抵上他的脖子，手腕微微发力，血珠顺着刀尖渗出来。
「别那么多废话，直接进入主题，你为什么要杀陆蓉？」
「我没杀她，那都是意外！」
「是吗？那这是什么？」
我将手里的一堆照片砸到汪怀的脸上。
每张照片都是汪怀的脸，疯魔的，痴狂的，邪恶的，贪婪的。
张张都形态各异，却无不显示这张脸的主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汪怀不屑地耸了耸肩，眉毛轻挑。
「几张照片而已，能说明什么？」
「确实无法说明什么，接下来，我想讲一个深情丈夫的故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汪怀迷上了赌博。
赌桌上一秒定生死的刺激让汪怀肾上腺素飙升，渐渐的，他学会了彻夜不归，把妻子和孩子抛之脑后。
一心想着牌桌上的厮杀。
汪怀赢过，也输过，牌桌上，一夜能暴富，也能瞬间倾家荡产。
渐渐的，汪怀的赌注越来越大，也越输越多，他开始向赌场借钱，利息越滚越大，直到窟窿再也堵不住。
汪怀担心事情败露，用了许多方法筹钱，堵住漏洞，可惜纸保不住火，陆蓉还是知道了一切。
陆蓉深受打击，决意与汪怀离婚。
这时的汪怀早已走火入魔，他一边恳求陆蓉不要抛弃自己，并下跪发誓再也不赌，又暗中给陆蓉买了巨额保险，受益人是自己。
再导演一场车祸，从中获利。
可惜的是，陆蓉中招了。
听完我的故事，汪怀乐不可支。
「故事很精彩，可惜你没有证据。」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
我播放了一段视频，汪怀看后，脸色大变，疯了一样挣扎，欲夺我手机。
「陆珊，你陷害我？」
我往后轻轻一退，汪怀整个人连同椅子狠狠砸到地上。
「汪怀，我这是在救你啊。」
我托侦探找到车祸时打电话给陆蓉的人。
用了点手段，我知道了那通电话的内容。
那是一段录音，没有人说话，背景音的牌桌上的刷刷声，还有小女孩的咯咯的笑声，细听起来很像朵朵的声音。
陆蓉一怒之下掉转车头，造成了悲剧。
与此同时我还找到了无罪释放的肇事司机。
在了解司机的家世后，我知道机会来了。
这名司机也是赌徒，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才会铤而走险给汪怀当枪使。
可惜，进了赌桌，那点钱很快见了底。
我找人暗示司机「你可得接住这泼天的富贵。」
司机果然没让我失望，他再次找到汪怀，要了一大笔钱。
然而，这点钱怎么够一个赌徒挥霍呢？
尝到甜头的司机一而再再而三地敲诈汪怀，彻底惹怒了他，他才痛下杀手。
我提前安排的人救下了他。
司机气急败坏，发誓要整死汪怀。
刚刚我给汪怀看的视频，正是他杀人的过程。
「陆珊，你够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不必知道。
「汪怀，你赌博，买凶杀人，还有强女干，等着法律宣判吧。」
我再次甩出一堆证据，这是我在陆蓉家时，掌握的证据。
爸妈给我下的药，都是汪怀提供的。
汪怀还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这些都被隐藏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还有汪怀在房间里对我做的那些事，证据确凿，他休想抵赖。
汪怀狂笑了起来。
「笑死我了，你就是我的妻子，这是夫妻义务，你怎么告我？」
「是吗？那这是什么呢？」
我手里的资料，是一份起诉书。
上面显示，陆蓉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离婚，证实婚姻关系破裂。
所以，汪怀的罪证又加了一条。
不过，他刚刚说我是陆蓉，他都知道了？
爸妈知道我把汪怀送进监狱，疯了一样上门找我麻烦。
「你太狠毒了，怎么能不顾情分，这样对阿怀，你让蓉蓉心里怎么想？她一定会恨死你！」
「你们把她逼死，还有脸问她怎么想？」
我妈气得脸都绿了。
「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陆蓉跟你们说过，汪怀沉迷赌博，走火入魔，她要离婚，你们是怎么说的？
「你以死相逼，大骂陆蓉丢脸，不配做你的女儿。
「骂她离婚的女人都是婊子，是失败者。
「你们只在意汪家的财势，那样才有面子。至于陆蓉幸福与否，不在你们的考虑范围内。」
我一顿输出，终于把压抑在心里多年的怒气全部吐出来，舒坦多了。
我妈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大喘气。
我爸扬起手，恨不得狠狠扇在我的脸上，不过，我没让他得逞。
「你这个不孝女，你不配做我们的女儿。」
「那正好，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我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世了，他们的行为，确实不像为人父母。
我偷偷做了亲子鉴定，果然不出我所料。
既然没有血缘关系，我把他们送进监狱时也不需要内疚。
在监狱里见爸妈最后一面时，他们对我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陆珊，这么多年，你一直躲在陆蓉的阴影里，没想到如今我们都栽在你手里。
「你这么爱陆蓉，那就去死啊。
「你死了，她就能复活！」
我知道的，只要我死了，陆蓉就能复活。
我既是陆蓉，也是陆珊。
我们共享着同一具躯体，却从未同时出现过。
因为我是陆蓉的第二人格。
小时候，陆蓉被爸妈逼着做乖乖女，不敢反抗，才有了我。
我代替她，做了许多陆蓉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陆蓉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她羡慕我，常常在日记里与我对话，我也同样回应她。
爸妈和汪怀早就发觉了这个秘密，他们不敢戳破，害怕破坏陆蓉的完美。
我只有在陆蓉受到委屈时才会出现。
过去是，现在也是。
陆蓉发生车祸后，不愿意醒来，我便替她惩罚那些恶人。
爸妈和汪怀害怕事情败露，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我代替陆蓉，继续做完美的汪太太。
可惜，他们失败了。
我在唐灵的帮助下，第一次见到陆蓉。
因为唐灵说，我和陆蓉只能留一个。
陆蓉亲切地拉着我的手，笑意盈盈。
「珊珊，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为我报仇。」
「应该是我谢谢你，一直保护我，替我顶包。姐姐，你回来吧，朵朵还小，她需要你。」
「那你呢，你不想拥有自己的人生吗？」
「姐姐，我的全部人生就是你啊。」
陆蓉哭了，唐灵也哭了。
朝夕相处了二十年，她们早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纵有万般不舍，还是要说再见。
因为陆蓉比我更适合做一个母亲。
「珊珊，你可以一直活在我的身体里，没人会发现。」
我摇了摇头。
「姐姐，我希望你能拥有正常的生活。」
我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上唐灵狡黠的眸子。
她笑着对我说「陆蓉，我们成功了，陆珊永远消失了。」
我叫陆蓉，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
陆珊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第二人格。
在我第一次被人欺负时，是陆珊站出来保护我。
这么多年，我懦弱地活在她的庇护下。
可是我恨她！
陆珊孤僻冷漠，没有人愿意和她玩，要不是她把我变成一个精神病，我怎么会被孤立？
陆珊说她爱我，可我知道，她想过取代我。
我们共用一个身体，她的这小心思逃不过我的眼睛。
于是，我装乖扮弱多年，努力扮成一个月姐姐，就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唤醒她的良知，骗她为我冲锋陷阵。
直到我发觉，汪怀想杀我。
我高兴极了，顺势让汪怀得逞。
我坚信，陆珊一定会为我解决掉这些麻烦。
等她做完这一切，再由唐灵告诉她，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陆珊一定会保住我。
因为她的身上，带着我仅存的善良。
我赌赢了。
我换上一条红色连衣裙，仔细端详镜子里妖艳的脸。
朵朵站在一旁，奶声奶气地问我。
「妈妈，你不是最讨厌深色衣服吗？为什么要穿红色的连衣裙？」
我看着角落里被我剪碎的浅色衣服，陷入沉思。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我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