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不敢耽搁，阮东拿着台面上的设备上前，让女生坐在椅子上。
女生把手伸出来，左手中指指节已经明显红肿，尺寸不符的戒指套在她手上。
“姑娘，你这个戒指恐怕只能切断取下来了。”阮东瞧了瞧，拿着工具比划，说：“卡的太紧。”
“切吧。”女孩红着眼，眼神绝望地看着手上那枚朴素的银戒仿佛是在切断什么过往。
叶小柔也没闲着，凑上去帮忙。她负责抓住女生的手防止在切割过程中女生移动把手伤了。
她的手一覆上去，女生的手就冷的她一愣。
大夏天的，女生的手冰冷无比，像是才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
叶小柔两只手包住女生的手给她温暖，轻声说：“别怕，一会儿就好了。只是你这手恐怕要青个几天。”
“没事。”
女生挤出一个笑容，看着阮东拿专业工具切断银戒。
刚刚还一潭死水般的眼底动了下，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叶小柔抓着女生的手，感觉到她的状态不好，所以在她取完戒指离开后把自己的猜测和陈煦川他们说了声。接着就小心跟在女生后面。
像是有预感般，在女生踏上大桥的时候，叶小柔离她更近了些。突然——
女生一脚踩上护栏，欲轻生。
叶小柔赶紧跑上前抱住她，安慰：“姑娘，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情绪垃圾桶。”
“好吗？”
女孩红着眼挣扎，双手用力的想掰开叶小柔禁锢在腰间的双手。
几次用力无果后转过头来，泪流满面，情绪激动的吼道：“他不要我了！”
叶小柔用力把女孩往回拉了点，急忙接话：“这个世界还要你。你的父母、亲人、朋友，他们还要你。”
“世界这么美好，你还这么年轻，不想看看吗？”
“和三五好友在家里追追剧，吃着冰镇西瓜，饿了晚上下楼吃吃小烧烤，很不错的不是吗？”
“是呀是呀。小姑娘你快下来，大夏天的想不想吃西瓜。我这才给我孙女买的西瓜，甜的很。”
一个提着一盒切好的西瓜的大娘开口，把手里的西瓜提了提，“很甜的哟。”
周围围了很多人，纷纷开口劝女生下来。
叶小柔紧紧抱着女生的腰，感觉到她有点松懈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拉了回来。
两人纷纷倒地，女生小声啜泣，纯白的裙子上也沾满了灰尘。叶小柔帮她拍干净，扶她起来。
“谢谢你。”
女生说。
挽回一条鲜活的生命，叶小柔很高兴，“不客气。”
“这个世界挺好的，不要辜负它啊。”
“送你一句话：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眼见着女生下来了，围着的众人也跟着散了。
刚刚那个大娘还插了两块西瓜给她们，眼睛笑眯眯的。
跟在后面的陈煦川和阮东见状也松了口气。
阮东更是有种自家白菜争气的感觉，一手搭在陈煦川肩，“果然这种问题还是女孩子之间比较好沟通。”
“欸，煦川，你这身体怎么绷这么紧啊。”阮东拍拍他的背，“放松点。”
安抚好女生的情绪，叶小柔回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陈煦川和阮东。
她快步走上前，喊：“陈队。”
“嗯？”
陈煦川注视女孩脸上的笑，心底绷着的那条弦跟着松下来。
“今天天气真好。”
我的心情也是。
陈煦川勾唇，“走吧，回去了。”
“好。”
就在他们转身之际，听到一句难听的话：“跳不跳啊？”
“我他妈都在旁边等好久了。闹了半天居然不跳。”
“真没意思。”
紧接着便是众人的惊呼声，再然后就是一声很大的、跳水的“扑通”声。
叶小柔猛然回头，栏杆边哪还有女生的影子。接着阮东就冲上去跳进水里，反应过来的叶小柔和陈煦川也赶忙跑了过去。
“陈队——”叶小柔着急，眼睛死死盯着河面的那最后一点水花。
“你在这里等着别动，我去看看。”说着陈煦川也跳了下去。
一时之间，原本已经散了的人群又集中起来。叶小柔找到说那些话的男人。男人满脸横肉，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
叶小柔怒视他：“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你是生活的太不顺遂了吗，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
“如果你很闲，可以去敬老院陪陪老人，可以去福利院，但为什么一定要说风凉话呢？”
“她是我好不容易劝下来的。”
“我从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冷血到这个地步。”
叶小柔走近，和男人对视，一字一句的说：“生而在世，你、枉、为、人！”
男人被她逼的连连后退，紧张的吞口水，嘴硬道：“我就说了下，谁知道她就当真了。”
“你这样说我，我可以告你的！”
接着男人看到她训练服上的北庆消防中队字样，哼笑声，“你是消防中队的。信不信我去你们领导那儿投诉你！”
“我就是她领导，要投诉什么！”
陈煦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浑身湿漉漉的，一步一步上前走到叶小柔身边，直视男人，“北庆市北中区消防中队一中队队长，陈煦川，欢迎你的投诉。”
“……神经病。”男人骂骂咧咧的走开，转而跑走了。
“陈队，那个女生呢？”叶小柔从震撼中回过神，在看到陈煦川走到她身边袒护她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心里暖暖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即使面对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害怕，因为身旁有人给你撑着。
“人已经救上来了，东子陪着一起去医院了。”陈煦川开口，声音已经缓和下来，“走吧，回中队。”
叶小柔点点头，两人离开。
刚才陈煦川站的位置留下一大摊水，红彤彤的太阳倒映在其中。
阮东下午才回来。
女生救起来时，她的情绪有点不太稳定，所以阮东就陪着她去医院。后来联系到女生的父母，在她父母赶来后就离开了。
“东哥你回来啦。”叶小柔坐在值班室里，眼睛往外一瞟就看到了往值班室走来的阮东。
“嗯。那女生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她父母也赶来医院了。”阮东笑笑，“煦川呢？”
“陈队回去换衣服去了。”
“那俩人呢？还在吵？”
“没有，刚出警去了。”叶小柔支着下巴，“有一居民楼发现了马蜂窝。”
“掏马蜂窝去了。”
阮东点点头，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刚才回来的时候碰到大壮，他说给十九做的猫舍已经做好了。明天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真哒？！这么快！”
“对。”阮东说，“今天都23号了吧，没有几天你就要离队了。我和煦川商量到时候给你办个欢送会。”
叶小柔惶恐，“别了吧。”
“要的要的。而且经过你在的这段日子，大队长上次开会都打算明年招一些女消防员呢。”
“是嘛。”叶小柔笑，“那挺好的。”
“我离队了，你们不要太想我哦。”叶小柔打趣，视线突然和换好衣服回来的陈煦川撞上，“陈队。”
陈煦川率先移开眼，不冷不热的“嗯”了句。
他突然的冷漠，叶小柔不解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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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宿舍，叶小柔一下子就把十九抱在怀里，明天它就可以入住给它做的猫舍里了。
看着桌面上那个简易的离队倒计时，叶小柔起身，拿过旁边的笔又划掉一天。
离队计日可待！
“十九，我马上要离开中队了。你自己在中队要好好的哟。”
十九像是听懂了似的，跳到桌子上舔舐她的手。
要离队了，叶小柔打开电脑看到自己三个月前写的自保指南，莞尔一笑一键删除。
她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小跟班就不营业了。
说到做到，叶小柔之后的几天确实没怎么跟在陈煦川后面走。还是该训练训练，该休息休息。对陈煦川虽说不上冷淡，但也绝没有以前热情。
陈煦川最近也感觉到了叶小柔的变化，每天也在喊他陈队，但总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或许是她不怎么跟在自己后面走了，还是她不会再殷勤的给自己水，抑或是她不会再眼睛弯弯笑得对着自己……总之好多东西都变了。
放周末的时候，叶小柔先把一些东西打包带回家。
不收拾还不知道，明明来的时候就一个行李箱，不知不觉就多了好多东西。宿舍空的差不多了，下周再训练几天就可以离队了。
她拎着收拾好的东西出门时迎面就撞上倚靠在门边偏过头来的陈煦川。男人侧脸凌厉，浓密的睫毛阴影拓在脸上，眼神晦暗不明，薄唇抿成一条线，慢悠悠转过脸来。
“陈，陈队？”叶小柔突然结巴起来，提着东西的手不自觉收紧。
“东西收拾好了？”陈煦川目光锁着她手里的袋子，眼皮跳跳，莫名有点烦躁，想一把抢过来。
“嗯，差不多了。”叶小柔说，“等离队的那天就可以全部带走了。”
“那陈队，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陈煦川反应，错过他就往外走。
身后那股灼热的视线仍紧紧锁着她，她不由得颤了颤，加快脚步。
-
周末，叶小柔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叶云峥和宋星眠的来接她的建议，万一她那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多社死啊。
她才不要。
周一，她早早来到中队，换好训练服后没等陈煦川自己一个人先跑几圈热热身。
等陈煦川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跑了好几圈了。
他的眸色暗了暗，走上操场，看到她经过自己，没开口，也加入了晨跑行列。
上午陈煦川带着叶小柔完成了一个火场模拟，算是圆了她一直以来的一个梦。
一共八层楼的老式居民楼，叶小柔背着重重的装备跟上陈煦川，才爬到一半她人就有点吃不消了。强忍着不适，叶小柔成功配合陈煦川完成了此次模拟火场的演练。
下午陈煦川又把这三个月来训练她的内容全部拉通个遍，全程下来，她人累的不行。
晚上，叶小柔突发奇想想去猫舍看看十九，不知道它在猫舍待得还习惯吗。因为刚开始一直在收拾东西，所以她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他们下训。
叶小柔多在房间里呆了会儿，等走廊外声音消了些，她才探出脑袋，悄悄咪咪的出门。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洒在地上，颇有点波光粼粼的感觉。
十九的猫舍就在车库旁边，叶小柔过去的时候它已经睡着了。许是嗅到熟悉的味道，十九醒了过来。看到叶小柔喵喵喵叫个不停。
叶小柔只好隔着铁栏安抚它，一人一猫在发着微弱的光的猫舍拍了很多张照片。
看了下时间，叶小柔拍完最后一张照片恋恋不舍的走了。她不是没想过把十九一起带走，只是宋星眠猫毛过敏，没办法。
刚走到宿舍楼，一只脚还没踏上台阶，一股强大的拽力就把她带到宿舍楼旁边昏暗的角落，紧接着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
阴恻恻的月光打在那人的棱角分明的脸上，叶小柔这才看清来人。
“陈队？”
陈煦川看着她眼睛里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往她的方向前进，叶小柔紧张的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冰凉的墙面让她退无可退。活像受惊的小鹿，圆碌碌的大眼睛望着陈煦川。
“你没有责任心。”
陈煦川无厘头的一句控诉扰得她一怔，眼神里疑惑顿起。
叶小柔小心翼翼地反问：“陈队你是说十九吗？”
“我刚刚才去看了它。”
陈煦川把头压下。逼近，平视她，幽幽的开口：
“你没有责任心。”
“陈队，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没有责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