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叶小柔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独自一人穿梭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头顶的烈阳直直暴晒着她，似是要把她烤干烤熟，身上又没有水，她的步子越迈越小，后面直接没站稳一个踉跄倒在沙漠上。
突然——
一片阴影投下来，遮住射在她身上毒辣的阳光，她已经热得快晕过去了，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也没看清那片阴影是什么。
周围传来瓶子碰撞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叶小柔缓缓睁开眼，护士正在给陈煦川换药水，他的一只手平放在被子上，另一只手举着书，垂眼。
手因为长时间枕在脑袋下而变得酸麻，她慢慢抬起手轻轻甩了甩，眼睛瞟到身后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上了，阳光被死死挡在窗户外面，病房里开着空调。
陈煦川感觉到床沿的那团小人醒了，视线从书上移开，声音淡淡的：“醒了。”
“嗯。”
女生的声音慵懒又带着点因为刚睡醒的沙哑，像小猫儿似的。
叶小柔双手伸直向后展，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对着已经配好药的护士颔首说了声谢谢。
她点亮手机屏幕想看看自己睡了多久，继续低头看书的陈煦川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缓缓开口：“三个小时。”
“啊？”叶小柔抬眼看向他，手里是还没按亮的手机。
“你已经睡了三个小时，”陈煦川不紧不慢的翻了一页，抬眼，“从九点到十二点。”
“我睡了，这么久的吗？”叶小柔眼睛向下瞄，手机屏幕上显示：十二点零三分，重新抬起头眼睛就对上他玩味的眼睛，仿佛在说：怎么样，没骗你吧。
“陈队你是不是饿了，还没吃午饭吧，我去给你买。”叶小柔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迟早要被他那双戏谑的眼睛看得不想再抬起头了。
太社死了！！！
明明信誓旦旦说来照顾病人的，结果睡了一上午，连护士来换药都不知道。
陈煦川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上扬，“我要吃辣子鸡丁。”
“好。”叶小柔头也不回地，打开门就往外跑。
-
过了有三十分钟叶小柔才回来，手里提着打包盒，轻手轻脚的进来。
陈煦川已经输完水了，此时双手正枕在脑后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陈队。”叶小柔把饭盒放到床头，把头探过去轻声喊。
“陈队，我把你要吃的饭买回来了。”
她离得他很近，温热的气息全部洒在他脸上，痒痒的。
只是叶小柔太集中注意力在他脸上没看见陈煦川那在眼皮子下不停转来转去的眼珠。
她离的更近了。
她发丝带来的樱花味洗发水的香味钻进他的鼻息，不浓烈但却记忆深刻。
“陈队？”
叶小柔喊了他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嘟囔道：“不会是饿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
陈煦川突然睁开眼，深邃的眼睛勾着她。
“妈呀！”叶小柔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陈队你没睡啊！那我刚才喊你你怎么不回答呢？”
陈煦川：“没听到。”
叶小柔：“没听到？”
陈煦川：“嗯。”
叶小柔：“我刚才离你挺近的吧。”
陈煦川打断她的自言自语：“把饭给我，我饿了。”
叶小柔把装有饭盒的包装袋给他，移出床边的小桌子，走到床尾把床头摇高，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陈煦川打开包装袋，皱了皱眉。
“怎么了陈队？”叶小柔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身体坐正。
“你只买了一份？”陈煦川停下手中拆包装袋的动作，定睛注视着她。
叶小柔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不够吃吗？那我等会儿再下去给你买一份。”
陈煦川：“你的呢？”
叶小柔：“啊？”
陈煦川：“你中午不吃？”
“啊～刚才走太急忘记给我自己点了。”叶小柔这才反应过来，“不过没事，陈队你先吃，等你吃完我再去吃。”
“毕竟伤者为大。”
陈煦川：“……”
陈煦川：“现在先下去买一份上来，我等你一起吃。”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叶小柔很快下去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上来。
两个人安静的吃着饭，谁也没先开口打破沉静。
在饭快要吃完的时候，陈煦川突然开口：“你来照顾我，你的训练怎么办？”
“我记得你好像每周都要上交一篇文章。”
“嗯？”
叶小柔干笑两声，放下手中的筷子，“陈队，要不你给我讲讲理论知识呗。”
“你看哈，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是老师先讲理论知识，讲完才有像什么周考、月考之类的。我觉得这样挺好。”
“在医院照顾你这段时间你可以先跟我讲讲理论知识，等你伤好了回中队马上就可以让我进行实际操作。”
陈煦川也放下手中的筷子，“那你记不记得老师在讲完理论知识后会让学生做题的。”
“这个没问题啊。”叶小柔眨着圆碌碌的眼睛，“医院下面有一块很大的草坪，以后我可以用轮椅推你下去，然后看我训练。”
陈煦川笑，“你倒是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到了。”
“那就这样说好了。”叶小柔重新拿起筷子，从早上到刚才她一口饭都没吃，连水都没进过一滴，饿死了。
-
下午，趁着陈煦川午睡的时候，叶小柔下楼去医院外面的水果店买点水果，顺便买点日常用品。
医院外面有个综合超市，就在医院大门左转一百米的地方，不大，但也不算太小。
叶小柔进去在超市门口拿了个提篮，先走到水果区，选了几个苹果和一串红提，然后才去日用品区买了牙膏牙刷。
买完要买的东西后，叶小柔看了下时间，还早干脆逛逛超市。
走着走着她人就来到了零食区，装了些小零食她也就没再继续逛下去，索性到收银台结账。
因为刚好是下午，超市里的人很多，收银台也只有一个。结账的队伍排成长长一条，她都排到了离收银台近三十米的水果区。
突然——
她的肩膀被人很轻的拍了拍。
叶小柔顺势转头，一双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儿的眼睛出现在眼前。
“刘文？！”叶小柔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我妈。我妈前段时间摔倒了，刚做完手术没多久。”
“这段时间台里又忙，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看看。这不，今天刚好得空，就赶紧过来了。”
刘文眼睛布满红血丝，眼底乌青，看样子确实是熬了好几个通宵，就连说话的这几分钟都在打哈欠。
“哈～”刘文捂住嘴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问，“你呢，你怎么来这儿？”
“我来看望病人的。”
刘文换了只手提东西，“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吧。”
才一周没在台里，台里就忙成了这个样子，叶小柔趁着排队的时间问：“刘文，最近台里忙什么呢？”
“嗐，最近不是高考吗，又加上前两天那个环形大桥车祸……反正啊，最近事情特别多。你呢，你这两天在消防队还好吗？”
“我挺好的。”
……
两人是一路说说笑笑回来的，还没到病房，陈煦川就听到了他们交谈欢快的声音以及叶小柔如银铃般的笑声。
门被推开，接着就是一阵塑料袋相互摩擦的窸窣声。
“小声点，他们还在睡觉。”叶小柔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好，我知道了。”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陈煦川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门口的脚步声消失，接着就是塑料袋放置在椅子上的声音。
“我们去外面聊。”
叶小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门外，叶小柔和刘文坐在椅子上聊天。
也没很久没见，两人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叶小柔和他还有另外一个人是同一期进台里的实习生，那时叶小柔作为要跑现场的实习新记者有很多负责录像的老人都不愿意跟她一起，每次都是刘文站出来，扛着沉重的录像机跟着她跑现场。
渐渐的。两个人就成了搭档，凡事叶小柔要跑的现场刘文都会跟着一起。这次因为他被安排到消防队训练，他就被安排和另外一个记者组成搭档。
“那你现在和聂诚心配合的怎么样？”叶小柔双手撑在椅子两边，歪着头。
“还行。就那样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刘文摆摆手，恼火的揉了揉太阳穴。
“慢慢磨合吧。她就是对自己和别人太过严格了。”
刘文耸肩，“但愿这几个月能够磨合好吧。”
“会哒。”叶小柔笑的柔和，“这次放多久？不会就半天吧？”
“bingo！猜对了，就是半天。等太阳下山了我就得回去了。”
叶小柔也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了会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刘文：“……”
刘文：“我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
-
“砰——”
门内传出物体碰撞门沿的声音，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哼。
叶小柔和刘文纷纷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