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外婆下葬的那天万里无云，是北庆夏天少有的不太热的天气。
叶小柔穿了身黑色长裙手里是一束暖黄色的菊花，静静的站在宋星眠旁边。
“我想去散散心。”宋星眠轻声说，眼尾泛红。
叶小柔本来还想问她去哪儿，话在嘴边还是没能问出来，只是轻轻叹了一声，“去吧。”
“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星星。我永远都在的。”
“嗯。”宋星眠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垮下来，“我会好好的，我答应外婆了的。”
叶小柔伸手拭去她从眼角滑落的泪珠。宋星眠一把抱住她，声音哽咽：“小柔，我没有外婆了。”
沉重的盔甲卸下，眼泪如泉涌，北庆郊外的墓园，两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孩放声大哭，在这里，没有人会感觉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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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柔在机场送别宋星眠，直到她的衣角消失在安检口她才转离开机场。
回到家，叶小柔坐在沙发上，太阳穴突突的疼，翻了下手机才想起今天是周一来着，她这两天和宋星眠忙着外婆的丧事忘记给陈煦川请假了。
想到那天在医院的场景，叶小柔赶紧给阮东发微信确认一下。
【柔弱的柔】：东哥，陈队现在在哪儿呢？
医院病房里，阮东正在给陈煦川削苹果，手机放在床头。
陈煦川被吵醒，偏头看了眼很快熄灭的屏幕朝旁边正低头给自己削苹果的人说：“东子，你手机响了。”
对方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直到最后一截皮被成功削下他才说：“手机递我一下。”
陈煦川伸出长臂，修长的手指抓着手机，手机屏幕随之一亮，他瞟到了上面备注的名字，眼皮不动声色的跳了下。
“喏，苹果削好了，吃吧。”阮东把削了皮的白花花的苹果递给他，顺手接过他手中的手机。
点开微信，平静的说：“哦，是小柔发的消息。”
“问你在哪儿呢？”
“你受伤的事要不要和她说一声？”阮东冲他扬了扬手机。
没过一秒，阮东接着说：“算了，你肯定不想她知道这事。”
【东哥】：他去外面交流学习去了，没在中队。
【柔弱的柔】：好。
“她说什么了？”陈煦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靠在床头，抬眼看向他手里的手机。
“回了个好。”
陈煦川不信，“就这？”
“对啊，不信你自己看。”阮东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把聊天界面展示给他看，“看到了吧。”
“好了，你有事自己按床铃，我要回中队训练他们了，晚上再来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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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阮东发来的消息，叶小柔拧眉，难道上次在医院看错了？
来不及细想，叶小柔赶紧收拾了下出门去中队。
刚下车，叶小柔人还没站稳，身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一人，两个人相对转头。
“东哥？！”
“小柔？！”
汗！
旷训被抓包怎么办？
叶小柔强忍着内心的颤抖，打了声招呼。
“没事，我不跟煦川说。”阮东瞥了眼看到她泛红的双眼冲她眨了眨眼，“走，进去吧。”
看把人家吓的。
阮东不禁摇摇头，腹诽此刻正躺在医院休养的陈煦川。
回到宿舍，叶小柔赶紧换好训练服到操场集合。
因为陈煦川没在，所以她就又站回到队伍里，还是原来那个位置。
阮东抠了抠额角，“小柔，你先出来。”
“建利，你也出来。”
阮东把两人叫到一边，他看着叶小柔那张娃娃脸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又把“毫无人性”的陈煦川骂了一遍。
“怎么了东哥？”叶小柔疑惑但还是和文建利站了出来。
阮东盯着他们，刮蹭了下自己的寸头，“那个，小柔啊，煦川不是去外地交流学习了嘛。你又没怎么系统的训练过，跟不上队伍的训练节奏，所以……”
“所以什么？”叶小柔注视着欲言又止的阮东，“没事，东哥，你大胆说，我受的住。”
“——所以，煦川说让建利在这段时间里负责你的训练。”
“可以啊。”叶小柔微微提着的心放了下去，转头问文建利，“建利，你可以吗？”
“没问题。”
“不是，我话还没说完。”
“煦川说为了有效训练，让建利在训练过程中把你的训练视频拍下来，每天晚上九点发给他。”
“？？？”
叶小柔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瞪圆了眼难以置信的向阮东进行眼神求证。
“你没听错。”阮东开口，他现在不敢直视叶小柔的眼睛，总觉得像在欺负小孩子。
“建利你先带着她吧。”
叶小柔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文建利。
文建利朝她耸耸肩，也很无奈，“走吧。”
“好。”叶小柔垂下头认命地跟在他身后，一阵风吹来，把耳边的碎发吹到嘴边，她木讷的撇开，抬头盯着前面文建利的后脑勺，说：“所以，我们接下来训练什么？”
“蛇形跑？”文建利也不知道练什么，他还没练过新人，只好凭借着记忆中陈煦川训练他们的时候方式来。
“啊？”
“那……”
“没事没事，蛇形跑就蛇形跑吧。”叶小柔看着文建利那为难的表情摆摆手妥协。
“确定吗？你要是……”
“我可以的。”
“行吧。”
阮东朝他们那边瞥，见他们步伐一致，看来是协商好了，这样他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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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建利带着她来到直行跑道上，又到器材室把障碍物拿出来按距离放好，瞄了眼位置，点点头：“行了，可以了。”
“好。”叶小柔扭头活动了下脖子，原地蹦哒了几下，一切做好后她突然想到刚才阮东的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建利你记得等会儿给我录像啊。”
“没问题。”
见再次做好起跑姿势，文建利举着手机，“那我开始录了。”
“等，等会儿。”叶小柔突然又站直身体，“建利，上次陈队说我蛇形跑不标准来着。”
“…那这样，我先给你示范一遍。”文建利把手机还给她，简单热身，“看好了——”
只见他如在弦上的箭瞬间冲出去，双脚灵活的在障碍物中穿梭。
怪不得陈煦川上次说她动作不标准，这样对照下来确实不标准。
文建利原路跑回来站在她面前，微微喘气，“看清楚了没？”
“看是看清楚了。”实践起来就不知道了。
叶小柔重新站在起点，反手冲身后的文建利比了个“ok”的手势，在他的一声“跑”中冲了出去。
开跑姿势没问题，人也挺灵活的，但文建利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录像时间：3分二十三秒，眉头渐渐聚拢。
“呼…呼…怎，怎么样？”叶小柔佝着腰，双手放腰上，上气不接下气。
“可以…吧。”
“啊，我看看。”叶小柔拿过他手中的手机，回看录像，看了开头她就摇头把录像删了。
“再来。”
叶小柔心里攒着一口气，来来回回跑了七八遍，跑完第十遍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大口呼气，没法说话。
“这次可以了。”文建利把手机放在她面前，“看看。”
算是勉勉强强及格，叶小柔整个人放松下来，瘫软的坐在操场上，额头的汗水滴进塑胶跑道里很快蒸发消失不见。
文建利也跟着坐在她旁边，看着她那副不服输的表情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那股劲终于缓过来了，叶小柔盘腿坐好，双手在脸边扇风。
“建利，陈队没有去外地交流学习对吧。”
没等他说话，叶小柔继续自顾自说着：“周六环形大桥出现连环车祸，我当时在医院，看到陈队了。他躺在担架上，浑身是血。”
文建利沉默，没有说话，但叶小柔从他的表情上已经知道答案了。
突然，她语气转换，一改刚才的安静，语调低沉：“建利，陈队他一个人在医院可以吗？东哥也回来了。”
“一想到陈队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医院，身边也没个帮忙的人。身上还有伤，就连疼都没办法和人说。晚上同病房的人都睡着了，家属守在一边，而他一个人……哎，陈队也太可怜了…”
“要不我去医院照顾陈队吧。我上次听东哥和陈队说你们月末有个重要的消防演练，已经过去一周了，我在队里只会耽误你们的训练，还不如去医院照顾陈队。到时候我把陈队健全的带回来，你们心里看着也有底不是。”
“这……”
“我是认真的。你看我这真挚的眼睛。”叶小柔眨巴着眼，狡黠的神情浮现在眼底。
“这事你得和东哥说，他这两天在照顾陈队。”文建利看出她的打算没有戳破，手指了指远处的阮东。
“ok。我等会儿去和东哥说。”
休息了十来分钟，叶小柔继续拉着文建利给她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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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叶小柔堵住阮东的去路，拉着他的袖子走到旁边。
“东哥，商量个事呗……”
她把今天白天对文建利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边说边观察他的脸色。
“嗯～”阮东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晌，“行，等会儿我去医院的时候和煦川说一声。”
“别和陈队说，我们要给陈队一个惊喜。让他知道他带的队员可是有一颗感恩的心的。”
她说的认真，情绪激动时还拍了拍胸脯。
阮东默了会儿，吐出一个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