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欲将衷肠借酒说
一直到家门口,童蕾依然半边身子倚着井亭,只是抽出原本环着井亭胳膊的一只手,在指纹锁上按了一下,然后又抱着井亭的胳膊。
“滴”的一声轻响后,井亭拉开了门,屋里有暖气,很暖和。
童蕾伸手在门后摸索了一阵,头顶上便有一排小灯亮了起来,从门廊一直通往客厅。灯光不是很亮,勉强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形。
来到客厅中央的沙发边上,让童蕾坐在沙发上。童蕾接触到柔软的沙发,便身子一歪,准备躺在上面。可是她手里还紧紧的抱着井亭的胳膊,所以就拉着井亭一块躺在了沙发上。
井亭整个人趴在了童蕾身上,瞬间大脑就停止了思考。只觉得童蕾的整个身体是如此柔软。那张无暇的素颜就在自己眼前,井亭可以闻到呼出的香气。只要稍微低头,就可以触碰到。
井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挣扎的坐了起来。从童蕾的怀里抽出胳膊,甩了甩,然后起身去关上门。
在墙上找的客厅的开关,头顶上的水晶灯亮了起来,一片暖黄色的灯光洒满整个客厅。井亭的目光在宽大的客厅里扫视了一圈,就将目光落在了斜躺在沙发上的童蕾身上。
“美人醉灯下,左右流横波。”井亭觉得这句诗是如此的贴切。
童蕾乌黑的长发散在沙发上,精致的瓜子脸,在灯光下,好像有一层光晕在流转。一双大眼眯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粉色的小嘴微张,偶尔会发出一声呓语。
外面穿的黑色风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扔在了脚下的地毯上。上身小西装因为躺着的姿势,已经不能盖住腹部,幸运(麻烦)的是里面还有一件白色衬衣,挡住了外露的春光。下身的套裙向上卷着,黑色丝袜裹着修长的腿,不大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井亭轻轻的脱掉童蕾脚上的高跟鞋,扶着一双光滑的小脚,将童蕾的身体放平。从沙发的另一头找到一条毯子,给盖在身上。看着童蕾精致的脸,轻轻说道:“童姐,你这里叫什么地方,我让人来接我,我得回去了。”
童蕾微眯的眼睛睁开一点,喃喃的说道:“我要喝水。”
井亭用力把目光从童蕾的脸上移开,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自己先尝了一口,才端到童蕾面前:“童姐,你喝水。”
童蕾眼睛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井亭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童姐,那我扶你起来,你喝口水。”童蕾好像点头,又好像没有。
井亭坐在沙发上,扶起童蕾,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将杯子放到嘴边:“你喝水。”童蕾可能真的渴了,将一杯温水都喝完了。
喝完水后,童蕾好像意识清醒了一点。闭着眼睛,摸索着解开了上衣扣子,脱掉衣服扔在地上,然后又躺了下来,枕在井亭腿上,双手张开,抱着井亭的腰。头还拱了拱,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
井亭有些哭笑不得:“童姐,你好点了没有?我得回家了。”
童蕾又将身子拱了拱,没有搭理井亭。
井亭无奈的将空杯子放在了茶几上,上身后仰,靠着后面的沙发,双手放在沙发靠背上。让自己的姿势舒服点,毕竟自己不是真的抱枕。
两人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除了童蕾时不时的拱一下。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童蕾突然轻轻的问:“亭子,你到咸市半个月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井亭心里一愣,心里想着,“我给你打电话干啥,难道是看你有没有生病?”可是没敢说出口。
“童姐,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忙。你们回去的当天晚上,杨老爷子,哦,就是我来咸市治疗的患者。杨老爷子他儿子给我打电话,说他父亲生命危在旦夕,然后就接我来咸市,到这里都已经凌晨两点了。我就给杨老爷子治病。稍微好点,我得回家去诊所。然后就每天早点来咸市,给老爷子针灸。完了回家去诊所。然后还在村里建学校。你说我哪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啊。”井亭没有任何条理的诉说着自己的忙碌。
“建学校?建什么学校?”童蕾也没动,只是埋着头问道。
“这不是杨老爷子给了我诊费嘛,我就把钱还给了他,让他帮忙给村里盖一所学校。”井亭耐心的解释着。
“你知道建一所学校要多少钱吗?人家给了你多少诊费,你就要建学校?”童蕾翻了个身,朝上躺着,正好可以看到井亭的脸。
“给了两百万,我觉得差不多。然后不够的话,杨老爷子就先帮我垫上,然后我再还他。”井亭忍住不低头看童蕾,这样的姿势实在太暧昧了。
“两百万?那个杨老爷子是干啥的,是不是傻子,治什么病给你那么多?”童蕾惊呼出声。
“老爷子叫杨小山,说是从弯弯省来这里投资的。我先在医院将他救回来,然后要帮他治好动脉粥样硬化,还有糖尿病。我两天跑一趟咸市,这都半个月了,才将动脉硬化治愈。我觉得还好。你以为人家真的是傻子,给我那么多钱?”井亭看了一眼童蕾,又把头抬起来。
“如果是杨小山,那就合理了。前一段时间报纸,网上铺天盖地的宣传他来大陆投资。”童蕾接着又满脸兴奋的说道:“亭子,你竟然这么厉害,如果明天姐破产了,你得养着我。”
“行。”井亭认真的答应着。
童蕾也满意的拱了拱,又抱住了井亭的腰。
井亭这会也大概明白了,童蕾今天的奇怪表现,就是怪自己没有给她打电话。低头看了看,看不到童蕾的表情。不过感觉应该是不生气了。
两人继续沉默着。
好久,井亭才犹豫的问出放在心中好久的疑惑:“童姐,你们家里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童蕾叹了口气,说道:“明月这一段时间住校了,所以家里就我一个人了。我知道她肯定是去学跳舞了。然后还告诉我要住校,锻炼独立能力,我才不信。”
“童姐,其实明月跳舞也不是什么坏事的,有个兴趣爱好也是好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井亭随着她的话安慰着。
“万一受伤了呢?腿疼那一个月,我都快被折腾死了。”童蕾突然坐起身来,觉得井亭没有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很生气。
“现在不是有我呢,如果真不能跳了,我会阻止了。”井亭理直气壮的说。
童蕾又躺了回去,说道:“哦,好吧,愿意跳就跳,反正我也管不住。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就找你就好。”
井亭觉得自己清醒着,清醒着,又掉进坑里了。原本明月让自己说好话的,自己坚持没有答应。可是接触着童蕾丰腴的身体,闻着那好闻的香气,自己的头脑有些不太好使了。
“童姐,那,那什么,就是明月的父亲呢?”井亭被童蕾打断了一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道。
其实即使井亭不问,童蕾也准备告诉他的,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已。
童蕾幽幽的叹了一声,缓缓的对井亭说起自己的事情。
她有一个大多数人都羡慕的家庭。标准的四口之家,父母,童蕾和哥哥童茆(mao三声)。童蕾从小就是家里人的焦点。父亲和哥哥都很宠爱这个漂亮的女孩。
父母是公务员,童蕾小的时候,父亲还没有退休,工作还是比较忙的。但是工作再忙,一定会抽出时间陪女儿玩。童蕾记忆中的童年,就是在父亲的肩头长大的。童茆比童蕾大三岁,无论去哪里玩,都会牵着妹妹的手。小童蕾也很乖巧可爱,即使偶尔闯祸,还不等母亲说话,便被父亲和哥哥保护起来。
童蕾便是在这种保护下逐渐长大,直到她上大学。
大二的时候,童蕾谈恋爱了,对方是大三的一个学长。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的童蕾,沉浸在对方的百依百顺和满口的甜言蜜语中。她觉得自己遇到了可以保护自己一生的人。
当童蕾将那个男人带到父母面前的时候,遭到了父母的集体反对。父亲告诉童蕾,这个人,喜欢的不是童蕾,而是父母的职位。
可是被自己认为是爱情的东西冲昏头脑的童蕾,却为了这个人和父亲吵了起来。父亲从未和童蕾大声的说过话,不要说训斥了。可是这时候父亲却红了眼睛,扬起了从小将童蕾托在肩头的大手。看着童蕾流着泪,倔强的仰着头,父亲的巴掌舍不得打向童蕾,却狠狠的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打碎了一切。童蕾离开了家门,她没有听到父亲那呜咽的哭声。
那个男人毕业了,进了政府工作。而童蕾大三的时候却因为怀孕退学了。没过多久,两人便结婚了。没有父母的祝福。只有从部队请假回来的哥哥躲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里哭的像个孩子。
婚后两人很甜蜜的,那个人对童蕾依然百依百顺。
童蕾也在这一年生下了明月。这一年,童蕾二十一岁。那时候,明月还不姓童。一家三口也很幸福。
可是在明月两岁的时候,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那个男人不再对童蕾百依百顺了,对明月也不再呵护有加。而是开始在外面有了女人,也整晚整晚不再回家。
童蕾不知道原本爱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她努力的改变自己,让自己可以更好。她想等到那个男人回心转意。可是她等到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
他和市里一位姓赵的领导的女儿结婚了。
她这才知道,半年前,父亲和母亲一起退休了。
她想起父亲的话,想起父亲那打在自己脸上的一巴掌,她的心碎了。
童蕾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事业上,云想也慢慢的发展起来。可是童蕾却无颜去见父母。
十几年的时间,童蕾都是开车来到父母住的地方,偷偷的看一眼,就离开了。一年,一年,她亲眼看到母亲的头发白了,父亲的腰弯了,她从没有看到两人有开心的时候。可她却无颜去见父母。
井亭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童蕾,缓缓的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抱住了童蕾。
童蕾哭的声音更大了。
井亭从中听到了委屈,无助,后悔,听到了好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
很久之后,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可是在睡梦中,依然在不停的抽泣。
井亭心中突然有些嘀咕,自己是不是又掉进了一个坑里了?
好一会后,听到怀里的童蕾不再抽泣了,便将她抱了起来。童蕾看着哪哪都是肉,可是对于体内有了真气的井亭来说,并不是一个问题。
他不知道哪个是童蕾的房间,随便找了一个进去,借着客厅的灯光,将童蕾放在了床上。回身就要离开房间,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拽着井亭躺在床上,将一只胳膊压在头下,将整个身子缩进井亭怀里。
井亭一动也不敢动。另一只手举着,不知道何去何从。可是听到童蕾均匀的呼吸,应该是睡着了。才将手轻轻的放在双床上,闻着童蕾身上的香气,缓缓的睡去。
生物钟叫醒了井亭。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环境,瞬间便将所有的事情从脑海中过了一遍。
自己小半边身子在床外边,童蕾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两只手紧紧抱着自己,一条可以玩一年的长腿搭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童蕾的胸前。两人的衣服都没有脱,自己的鞋还穿在脚上。
井亭叹了一声,你不可以用这个考验我啊。
丝腿欺得玉龙立,二十三年童子身。
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井亭终于将自己从蜘蛛网里摘了出来,轻轻的走出了房间。
井亭走出后,童蕾缓缓的睁开美丽的大眼睛,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下:“你真没用!”
用冷水洗了好一会,终于觉得紧张的状态放松了。井亭就站在客厅中央,开始每日的功课。
直到井亭收功,童蕾还没有从房间出来。井亭壮着胆子又准备进入盘丝洞。刚要推门,童蕾已经打开门,光着脚走了出来。浑身衣服都有点皱,可是却透着一股慵懒的美。
井亭突然脸就红了:“童姐,我正准备叫你起床的。”
童蕾却是没什么变化,问道:“亭子,昨晚睡得好吗?我昨晚喝的有点多了,辛苦你了。”
井亭心里已经泪流满面了:“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我都快被挤到床下面了,半边身子压着我,你还问我睡得好吗?”心中在哭泣,可脸上却笑着说:“挺好的。”
“亭子,你先坐会。”童蕾说完就去了楼上的房间。
大概有半个小时,楼上传来的童蕾的喊声。
“亭子,你上来一下。”井亭应了一声,顺着楼梯向上走去。童蕾正站在楼梯口等着。披散的长发还有点湿,应该是刚洗完澡。
“亭子,昨晚没有洗澡,要不要去洗个澡?”童蕾问道。
井亭点点头,又犹豫的说道:“我没带衣服。”
童蕾拉着井亭的手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童蕾打开衣柜,里面挂的就一种衣服,就是井亭穿的黑色立领中山装,下面还放着一排鞋。打开旁边柜子,是里面穿的衣服,包括袜子内裤。
井亭犹豫的问道:“童姐,这都是我的吗?”
“是啊,我前几天给你准备的,我还想着你要来了咸市,就住在家里呢。谁知道人家攀上了大商人,连个电话也不打了。”童蕾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是满腹的怨气。
“童姐,我那不是忙嘛,谢谢你啊。”
童蕾白了他一眼,说道:“洗手间了什么都有,洗完了咱去吃早饭。”
井亭点点头。
两人来到第五琳所在的酒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虽然看不到太阳,但透过高楼缝隙射出的光,可以知道,太阳已经升起。
第五琳正在在大厅等着。她依然穿着很薄的衣服,见到两人也很高兴:“井大夫,童姐,早上好。我让酒店准备了早饭,一起吃点。”
童蕾笑道:“我们吃过了,刚才在来的路上,亭子什么都想尝尝,所以随便吃了一点。”
井亭心想,女人啊,明明是你什么都想吃的。可是到嘴边,却都咽了下去,只剩下点头了。
第五琳也笑着说道:“还得麻烦井大夫上门,实在是感激,咱们上楼吧。”然后就挽着童蕾的手向电梯走去。
井亭帮第五琳号了脉,然后说道:“第五女士,就像昨天一样左手手心向上,放在桌子上。待会如果感觉到凉,属于正常情况,手不要动。”
随着井亭的针扎在神门穴,第五琳感觉到一股凉气,从手腕向上延伸,一直凉到心里。感觉这段时间从没有这么舒服,不由得夹紧了双腿。
这次针的时间比昨天长了很多。大概有十分钟。可是第五琳却觉得就像昨天一样,针扎进去,就拔了出来。
井亭收回了针,放进针盒:“第五女士,你的身体逐渐就不会再感觉热了,再出门就要加衣服了。北方的天气和南方不同,小心冻坏了。明天我再来给你针一次,应该就可以痊愈了,也不用吃什么药。”
第五琳点点头,然后说道:“井大夫,谢谢你。不过你可不可以换个称呼?”
井亭看着第五琳,静待下文。童蕾却觉得有些不妙,也瞪着大眼睛看着第五琳。
第五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可以叫我琳琳的。我爸爸就是这么叫我的。”
童蕾眼睛眯了一下,然后笑道:“那怎么行,你比亭子大,而且你爸爸那么称呼你,他怎么好那么叫你呢。第五总,我得送亭子回杨家垣了,就不打扰你了。”
第五琳笑的更开心了:“没关系,井大夫,我愿意的。咱们明天见。”
井亭觉得其实自己也可以叫琳琳的。正准备试着叫一声,却被童蕾拉着离开了房间。
童蕾心里暗暗骂道:“不要脸!”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一阵了。
最终,井亭还是坐杨思安排的车回了杨家垣,因为童蕾还要去和第五琳签合同。不过送他离开的时候,童蕾一边帮他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道:“明天看完病后,就不许再联系了,听到没有?”
虽然井亭觉得自己衣服今天早晨刚换的,没那么脏,也用不着那么用力的拍。
“什么意思?”井亭问出口,童蕾已经又转身向电梯走去。
井亭打开手机,看到有一个新的申请加好友。
备注是:“亭子哥,我是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