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现实超生游击队
董玉光家的午饭还是很丰盛的，不过农村里的丰盛也很有限，也就是割了斤把肉，用园里的青椒炒了一盘，杀了一只鸡，烧了一盆，炒了个鸡蛋，再加上几个园子里的蔬菜，董玉光连连说让石乡长和小林莫见怪，没什么菜。
不过就这几个菜，用农村里的土灶大锅一炒，看上去格外香，林昌恒人高马大，食量也大，上午走了那么久的山路，早就饿了，看着这桌菜就是食指大动。
董玉光拿出了一坛子苞谷酒来，高小华便拿过了坛子，先给石磊倒酒，石磊说：“今天少喝点啊，下午还有事呢。”
高小华嘻嘻哈哈地给石磊倒了半碗酒，这里喝酒不用那种两三钱一杯的小杯子，而是用饭碗，一碗足有七八两，这半碗也不少了。
给石磊倒完，高小华又给林昌恒倒酒，林昌恒连忙说自己不喝酒，董玉光把脸一板道：“小林啊，你在乡里工作，不喝酒怕是不行哦。”
林昌恒求救般的看向了石磊，不过石磊看着他，笑而不语，而高小华趁机给林昌恒倒上了满满一碗。
其实林昌恒能喝酒，他在大学的时候跟同学喝白酒喝一斤多都不在话下，这一碗他估计自己也能喝得下去，不过他也知道，要是不打点埋伏的话，那今天只怕真的要喝倒了，他连忙叫道：“高主任，你倒得太多了，我喝不了啊，我跟领导看齐吧，你倒得跟石乡长一样多就行了。”
高小华笑眯眯地说：“你这人高马大的，喝这么一碗酒还喝不了啊？”
董玉光、秦德高、肖连成也都连声附和，让林昌恒多喝点。
林昌恒只能是又看向了石磊道：“石乡长，我真喝不了这么多。”
石磊这才开口道：“高主任啊，你莫不是真看上了小林，想把他灌醉了占他的便宜吧？就让他少喝点吧，下午我还要带着他在村里跑跑呢。”
石磊开口了，高小华只能是将那碗酒倒了一半到另外一个碗里，一边倒一边笑着说：“我倒是有那个心，就怕小林打了埋伏，我可灌不醉他哦，到时候莫把我灌醉了，反而占了我的便宜呢。”
肖连成大笑道：“那你不是求之不得？”
说说笑笑间，高小华给每个人都倒上了酒，她自己也不例外，董玉光便把碗端起来道：“来，这第一杯我们一起敬石乡长和小林，你们这么热的天还到我们村里来跑，辛苦了。”
石磊也端起碗笑道：“我们辛苦点没事，就是希望辛苦了能看到成绩啊。”
董玉光道：“这是领导对我们的鞭策啊，来，咱们一起敬领导。”
说着，董玉光便一仰脖，喝了一大口，几个村干部也都跟他一样，喝了一口酒，林昌恒也喝了一口酒，这一口酒下去，他感觉喉咙里火辣辣的，他不禁咋舌，这苞谷酒的劲还真大啊。
看到林昌恒的神情，董玉光笑道：“小林啊，这苞谷酒是我家藏了好几年的，是好酒呢，一般人来，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你别看它劲大，可是没后劲的，你喝多少是多少，只要当场没醉，就没事了。”
石磊喝了一口酒，然后拿起筷子，吃了一块鸡肉，他点头道：“嗯，这鸡肉不错，小林快吃点。”
林昌恒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菜了，这一吃他才知道，这大锅炒的菜确实香啊，他要是放开量吃，这一桌子菜估计他一个人就能吃完，不过他肯定不能这样做，所以他也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菜，显得很是斯文。
倒是高小华看不过，给他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还嗔道：“一个大男人，吃得这么斯文干什么？”
林昌恒不敢说话，怕又惹来高小华的口无遮拦，他只能是埋头吃菜。
肖连成笑道：“小林啊，你看高姐对你多好，你快敬她一杯。”
林昌恒含糊地答应一声，没接话，也没敬酒。
石磊端起碗跟董玉光喝了一口，笑道：“小林啊，你也要敬村里的干部啊，以后你的工作还要靠他们支持才能开展呢。”
林昌恒这才端起酒碗，先给秦德高敬了一次，又依次跟董玉光、肖连成喝了一口，当他敬到高小华的时候，肖连成起哄道：“喝个交杯酒。”
高小华这时也喝了几口酒了，粉面微红，她水汪汪的眼睛飞了林昌恒一眼，也没有反驳肖连成的话，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石磊也不说话，他笑眯眯地看着林昌恒。
林昌恒就像没听到肖连成的话一样，端着碗就喝了一口道：“高主任，我敬你了啊！”
高小华剜了林昌恒一眼，不过她当然也不可能主动去跟林昌恒喝什么交杯酒，她也只能端起碗喝了一口。
肖连成还待起哄，董玉光道：“连成，别闹了，人家大学生娃娃脸嫩，别闹得太过分了。”
秦德高也点头道：“是啊，石乡长不是说了吗？下午还有事呢。”
肖连成这才老实了一点，接下来，几人觥筹交错，很快就把碗里的酒喝完了，高小华准备再倒酒的时候，石磊道：“算了，今天就喝到这里吧，吃饭。”
林昌恒也是饿得很了，他连着吃了两大碗饭才饱，吃完饭之后，石磊又到村委会去休息，他让林昌恒搬了两张长靠背椅，放到了村委会门口的一棵大树下，一人躺了一张，人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地方还确实很舒服，树荫下凉风习习，比起村委会里的吊扇舒服多了。
很快，林昌恒便睡着了，虽然中午喝得不算多，可是催眠作用还是很明显的。
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石磊把林昌恒叫了起来，两人又去了村里的几家超生户，这几家超生户的情况跟董玉坤家大同小异，态度都不是很好，他们家的孕妇也都跑出去了，近的就跑到邻县的亲戚家躲着，远的就跑到南方去打工，超生赚钱两不误。
虽然石磊的态度很好，可是超生户没有真正信任乡里和村里干部的，都十分警惕，一点儿口风都不露，而且都是宁愿罚款也要超生，不为别的，就为了有个男娃儿传宗接代。
这让林昌恒都觉得有些无奈了，他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春晚上的那个小品--《超生游击队》，他本以为那只是演员的艺术加工，谁知道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么多的超生游击队呢？
他也看到了石磊和村干部们费尽唇舌，而那些超生户们却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想着，难道人心真的就不能换人心吗？石乡长都做到这样了，他们却一点儿都不感动，不说别的，至少态度要好一点吧？
石磊倒没有气馁的样子，其实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司空见惯了，他也比林昌恒更加了解农民的心理，他知道，要改变这些农民们传宗接代的固有心理，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不说别人，就说他自己的父母，不也希望他们几兄弟都生男孩子吗？石磊自己生的是一个女儿，要不是他主动让妻子结扎了，估计父母一定会让他继续生的，哪怕挨处分丢工作都在所不惜，就这样，父母每年都会唠叨他一阵子，说他当个干部当得自己都要绝后了。
石磊知道自己这样做收效甚微，但是他还必须要做，因为这是他的工作。
下午晚饭时间，石磊和林昌恒没留在长坡村吃饭，因为吃完饭就晚了，天色一黑，走山路就有危险了，所以他们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乡政府。
今天的路也不好走，因为下午又下过几场阵雨，山路泥泞湿滑，这让他们的速度更慢，一个多小时之后，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才好歹赶回了乡政府。
本来林昌恒应该是在食堂吃饭的，不过现在是夏天，太阳落山的时间都已经是八点钟了，食堂早就没饭吃了，林昌恒打算到宿舍吃点饼干算了，可是石磊却让他去自己家里吃饭。
石磊的家就在乡政府大院靠里的乡政府宿舍里，这是两栋四层楼的单元楼房，是前两年为了解决乡政府职工的住宿问题而修建的，当然，主要解决的是乡政府领导的住宿问题，两栋四层楼的单元楼，各有两个单元，这就是三十二套，住的大都是乡政府和林泉乡一些部门领导。
这两栋单元楼也就是整个林泉乡最好的楼房了，其他单位的职工最多也就是住筒子楼，一家能有两间房就相当不错了，还有很多只能住自己家的平房。
石磊住的是靠右那一栋一单元的三楼三零一，林昌恒这还是第一次到乡领导家里吃饭，他本来还想买点东西上门，不过石磊严令他不许买东西，要是买东西的话，下次就别上门了，所以林昌恒只是回宿舍把弄脏的衣服换了一下，就去了石家。
石磊的妻子黄艳霞正在家里做饭，她是林泉初中的老师，估计也是习惯了石磊下乡晚归，所以她和女儿也都没吃饭，都在等着石磊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