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短暂的快乐
就在黄所长他们无计可施时,县公安局转来了上级通知,通知中说父亲的身份特殊,要求派出所立即把父亲移交县公安局,由县公安局接手。
黄所长没想到抓父亲的事竟然惊动了上级,哪里敢怠慢,立马把父亲送到了宁明县公安局。所以就有了母亲去到派出所没见着父亲的事情了。
父亲到了县公安局,因为有父亲原部队发下来的文件,负责审问的人员倒没有再为难父亲,也不再继续对父亲用刑,只是象征式的审问,证实了父亲的身份后,就把案件移交到了检察院。然后由检察院起诉,法院判定,就有了父亲“逃兵”这个罪名了。
而父亲在被送到劳改场后不久,可能因为公社派出所黄所长他们的不断折磨,从而引起了父亲脑内残留的弹片移了位,导致父亲的癫狂病复发了,并且比以前还要严重。好几次父亲好端端的就倒地昏迷过去了,经过抢救才又清醒过来。
后来在父亲原部队的干预下,父亲被送到了省府的大医院进行检查医治,奈何那时的医疗条件真的不敢恭维,省府大医院也不敢对父亲进行开颅手术,只能用药物来控制父亲的病情。
于是部队又出面做了担保,经法院审核,批准了父亲“保外就医”的请求,假释回到原籍就医,只要定期到所在的当地派出所报到备案,就不用再待在劳改场里了。
就这样,离开我们两个月多的父亲终于在除夕回到了家中。虽然在法律上,现在的父亲还是个劳改犯。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我们一家子家能在除夕夜吃上一顿团圆饭,这就足够了。
父亲考虑着母亲的身体,所以把他被派出所抓走后的经历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了,但母亲还是听得泣涕涟涟,甚至在听到父亲被黄所长他们无情折磨时,忍不住哭出了声……
听了父亲的经历后,我知趣的下了楼,去屯口的晒谷场寻找蕉虎他们,把时间和空间留给父母亲,让他们在一起互诉心里的彼此牵挂吧!
由于是除夕夜,此时的晒谷场上来了不少人,除了屯里的小伙伴外,竟然也来了许多的大人,晒谷场中央不知道是谁燃起了一个大火堆,在火光的照映下,大人们喜气洋洋地围着火堆跳着我们瑶族特有的迎新舞蹈。那些娃儿们就都在附近兴趣盎然地燃放着他们从家里拿出来的鞭炮。
当时可没有什么烟花,就算是鞭炮,也是少的可怜,谁家都不是有很多剩余钱的,能买几挂鞭炮给家中给家里的娃过年过一下瘾就不错了。所以小伙伴们也都很是节约,他们从家里拿出来的一挂挂鞭炮,并没有把整挂的鞭炮直接点着了燃放,而是把鞭炮都拆散了,一个个鞭炮的轮流点着放。这样一来,既可以满足了他们的心愿,也点燃了他们心中的乐趣……
在此起彼伏的炮竹声中,我找到了蕉虎,把父亲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蕉虎听了也很高兴,当即就想回去看望父亲,可又有些舍不得放弃一年来好不容易才等来的玩耍时间。只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秒懂蕉虎眼里的意思,告诉他可以多玩会,不用急着回去的,给父母亲多一点交流感情的时间,父母亲不会怪他的。
蕉虎听了我这么一说,开心地咧开嘴笑了,还大方的从他口袋掏出一小把拆散了的鞭炮塞到我手里,然后才蹦蹦跳跳地去找他的伙伴玩去了。
我捧着蕉虎给我的鞭炮,望着天真烂漫的蕉虎,我竟然有些羡慕他了,虽然我的年龄也不算大,但我是哥哥,要承担一些他不用承担的义务,做些他做不了的事。还是年少不更事好啊!
“龙娃哥,你来啦?”
这时,我身后传来熟悉的、怯怯的,还带着点羞涩的女孩声音。
“嗯,我帮阿妈收拾了家务才能出来,所以来晚咯。”
我知道说话的是赵三妹,连忙转过身来向她解释道。可是我并不知道她一直就在晒谷场待着,等着我的到来。
“我也很想放鞭炮,可不知道怎么放?龙娃哥,你可以教我吗?”
跟赵三妹在一块,我心里就有股莫名的喜悦,见到赵三妹让我教她放鞭炮,我更是求之不得。何况我年纪也大了,也不想去和蕉虎他们搅和在一块。所以我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赵三妹的请求。
见我答应了,赵三妹可高兴坏了,马上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她已经拆好了的鞭炮。我把蕉虎给我的鞭炮也装到袋子里,去到火堆边捡了根带有火星的小木棍,拉着赵三妹来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教她放起了鞭炮……
我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鞭炮,放到地上,用带有火星的小木棍去点燃了鞭炮露在外面的引线,然后赶紧地捂住我的耳朵。
“啪”的一声,鞭炮响了,逗得不远处看着的赵三妹“咯咯”的笑了起来……
做过示范后,我又拿了个鞭炮放到地上,然后拉着赵三妹来到鞭炮跟前,将手中带有火星的小木棍递给她。
赵三妹拿着小木棍,怯怯地望着我,并没有伸手去点燃鞭炮引线的意思。
“胆小鬼”,我心里暗暗道。
没办法,我只能来到她身后,一只手扶着她弱小的肩膀,一只手去捉着她拿着木棍的小手,引导着她去点燃地上的鞭炮。
在引线“呲呲”响起的的刹那,赵三妹已经吓得把一个女孩的矜持都抛掉了,一把丢掉手中的木棍,一个劲的就往我怀里钻,很是惊怕的样子……
赵三妹的举动弄得我一时手忙脚乱,抱着她差点就向后倒了……
可我心里却荡起了和年龄不相符的小小漪涟……
鞭炮响过后,我再怎么鼓动,赵三妹也不敢再去燃放鞭炮了,而是紧跟在我身后,看着我把一颗颗鞭炮点燃。
“咯咯……”,不久后她就再次响起了那天真无邪的欢笑声了。
那晚,我们玩得很尽兴,很开心。
也玩的很晚,很晚……
就这样我们辞去了多难的80年,迎来了81年。
大年初一,父亲带着我和蕉虎,到各家各户给屯里的长辈拜年,大家不免又对父亲一片唏嘘,问长问短……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父亲的回来,母亲也病好了,脸色也不再蜡黄了,苍白的面色竟还带了一丝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