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证据
这些被押解回来的几名考生在牢房中愤怒地叫嚣着。
牢头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你们这些考生简直就是活腻歪了，自找痛苦。”
他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几名考生愤怒地看着他的背影。
其中一位年龄稍长者突然问道：“你们觉得我们能出去，我感觉知府大人很是气愤，我们不会死在这大牢之中吧？”
另一位考生冷笑道：“怎么，怕了吗？”
先前说话的考生瞪大眼睛，“怕？我陈天明怎么会怕？”
徐晨光悠然说道：“兄弟们，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众人陷入沉默，良久才纷纷叹息。
刘长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知道参加恩科会落得这种下场，真是后悔不已！”一名考生垂头丧气道。
徐晨光欲言又止。
众人都感到无奈，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身穿黑衣，腰挎长刀的男子闯了进来。
他们的领头者是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身材高瘦而强壮，脸颊凹陷。他阴冷凝重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房间后将目光停留在几名考生身上。
“你们谁是刘长卿和徐晨光？”
“我是。”刘长卿和徐晨光起身应道。
领头男子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人。他们虽然有些狼狈，但仍然保持着威严的仪表，因此他对手下下达命令：“把他们带出来。”
两名狱卒立即将刘长卿和徐晨光押解了出去。
“你们就是刘长卿和徐晨光吧？陛下有事召见你们。”领头男子说道。
刘长卿拱手道：“请问大人是？”
“我是京督府前军卫统领杨凌。”
“不知，陛下找我们有何事？”
“你们就这么忘记了吗？你们很厉害啊，居然煽动那么多学子冲击京都府，还造成了许多伤亡。本将奉旨提调你们二人走吧。”
刘长卿皱了皱眉，犹豫不决。
“走吧！”杨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刘长卿和徐晨光只能无奈地跟随杨凌离开。
他们走后，牢房内陷入了沉寂。
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声地说道：“不知道，刘兄此前的举动是对是错……”
话音未落，牢门再次被推开。刚刚说话的人吓得赶紧闭嘴。
只见两队身穿盔甲的卫兵站在了牢房外，为首之人一袭紫袍，正是户部尚书刘吉。
“刘某听闻有人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特意前来探望一下诸位。”
刘吉随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着说道：“刘某今日前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这桩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始末。听说你们还冲击府衙，胆子不小啊。”
众人看着刘吉把玩手中的刑具，噤若寒蝉，他们心里明白，这次闯祸可大了。
“不如……你们先从这里开始吧？”刘吉指了指墙壁边的一排牢笼。
几人顿觉脊梁骨直冒凉风，浑身颤抖不已。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都是刘长卿，徐晨光，是他们煽动我们的。”一名考生跪倒在地。
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轻声问道：“这就说了？我以为士林学子都是不屈铁骨呢，在京都府外不是要粉身碎骨？清白人间？这时就要推卸责任，你们谁叫，刘长卿，徐晨光？”
“他们刚刚被杨大人带走了。”一名考生怯怯地说道。
刘吉挑了挑眉，对手下吩咐道：“带走了？先去把那个人带来。”
“是，大人。”一队士兵领命而去。
片刻后，两名士兵架着一名衣衫破烂、面容憔悴的考生进了监牢。
那人见状挣扎不休，但被两名士兵死死按住，根本逃脱不掉。
“放开我！我是清白的，我没犯法！没有作弊，是你们官官相互。”
刘吉冷哼一声，“是吗？”用手中的刑具砸下，将他的手骨生生地砸断并扯开。
“来人，让他们签字画押，把这个给签了。”
士兵们拿出纸笔，一一递给考生们。
“大人，我冤枉啊！我只是来找人的！我只是来找我妹妹的！求求你放了我！”一名考生哭着喊道。
另一名考生则是咆哮着说道：“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
刘吉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他们的咆哮，就这样看着他们，等他们一个个画完押。
“老徐，后面的事情交给你处理了，本官就先走了，陛下还等着复旨呢。”
这一边被杨凌带走的刘长卿和徐晨光被带到了唐承帝面前。
唐承帝仔细端详了他二人一番，然后让身边的人拿来卷宗，开始翻阅起来。
“很有胆子啊！”
听见这话，两人立刻反应过来：“草民惶恐，不得已出此下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那好，朕再问问你们，冲击京都府是谁的主意，你们可知道死伤多少人？而且你们何来的证据证明此次恩科徇私舞弊，难道就不允许他们的文章比你们好？毫无证据冲击府衙，可是意图谋反？”
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不能找出证据来，这些学子就是谋反大罪，如果是真的那么对于这个做了二十八年皇帝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也是天下人闻所未闻的恩科录取居然全是弄虚作假的人。
所以，必须要找到证据才行。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刘长卿开口道：“回禀，陛下，我们确实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们坚信，这次科举肯定有猫腻！”
刘长卿的语气掷地有声，表情诚恳。
唐承帝点了点头：“那好，现在就跟朕给你们一个机会，杨凌宣大理卿李光洁，左都御史陈明道，翰林大学士侯昊明觐见！”
“是！”
很快，三位朝廷重臣便到了殿外。
“微臣叩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三人站起来之后，唐承帝又指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人，介绍道：“今日朕召唤你等前来的原因，想必你们已经知晓，这次恩举所谓的舞弊，朕希望你们三人能够尽力调查此案，涉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相信你们能处理的好！”
“臣遵旨！”
“现在，杨凌，你先领一千军士，将参加恩科主考，阅卷及护卫兵士都给朕控制起来。”
“遵旨！”
唐承帝又转向了跪在地上的二人，说道：“二位学子，虽然没有证据，但朕却愿意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你们提供足够的线索。”
“谢陛下隆恩！”
唐承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二人平身。
这时候大理寺李光洁又说道：“臣有几个问题想问两位学子”
唐承帝点了点头：“准了！”
“请问两位学子，你们听风捕影，这个影在何处，难道仅仅是看了皇榜就断定舞弊？”
左都御史陈明道将问题展开，细心地问道：“你们在确定舞弊的过程中，是否有明确的证据？”
两位学子对视一眼，刘长卿首先开口道：“我们在皇榜上发现了一些疑点，那些被选拔出来的学子名单里，有一些人的才学和平时的表现根本不相符合，反倒是有些人在士林中本来就是出类拔萃，众所周知，却表现的平平无奇，名落孙山。”
李光洁皱了皱眉，他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看向唐承帝，见皇帝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那么”翰林学士侯昊明接着问道，“你们是否想过，这些疑点有可能是误会或者误解呢？比如说，有些人可能在考试中发挥不佳,上榜学子他们只不过是在考试之前就刻苦攻读呢？”虽然这个理由很是牵强。
刘长卿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们确定舞弊的证据并非只来源于皇榜。我们在号舍期间，也发现了许多可疑的情况。在考试过程中有些人的行为也十分可疑，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否通过某种途径作弊而且考试之前就已经在传言有人向主考们行贿。”
听到这里，李光洁心中一震。他再次看向唐承帝，见皇帝紧皱着眉头，显然也是对这个问题十分关注。
“那么”李光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这些情况的？是否有人证物证？”
刘长卿和徐晨光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刘长卿开口道：“没有了。”
三位大臣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们原本以为这个案子会有更充分的证据，但现在看来，两位学子所拥有的证据都只是猜测和推测。
侯昊明沉思片刻，然后再次问道：“那么你们认为这些可疑的行为和谣言就是舞弊的证据吗？”
听到这里，唐承帝眉头紧锁，他看向侯昊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而李光洁则是一脸平静地看向了两位学子。他再次沉思片刻，然后问道：“那么，你们认为这个舞弊案的幕后黑手是谁呢？”
李光洁的问题让刘长卿和徐晨光的眼神都变得严肃起来。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个问题所涉及的并不仅仅是舞弊案的证据，而是涉及到整个案件的核心。
刘长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我们认为，舞弊案的幕后黑手就是负责这次考试的主考官们。只有主考官员才有可能接触到试题，并且将试题提前透露给那些考生。此外，主考官也是唯一能够在考试期间接触到所有考生的官员。”
听到这里，唐承帝的脸色变得非常严肃。
“那么，三位爱卿认为这个案子该如何处理呢？”唐承帝的语气非常严肃。
侯昊明率先开口：“依照律例，应当从重处罚。至少也要革职查办，以儆效尤，我们应当先罢免恩科主考户部尚书刘吉”
“不妥。”李光洁立即开口反驳，“若是刘尚书真的有问题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
“嗯？”
李光洁看到侯昊明不服气的表情，继续说道：“其实，若是换做我是幕后黑手，我绝对会隐藏起自己的痕迹，甚至会杀死所有的证人，以免东窗事发”
“李大人的意思是那个幕后黑手会灭口？”侯昊明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光洁笑了笑，淡淡地说道：“这只是一方面吧，毕竟，如果真的是刘尚书干的，一旦直接罢免必然打草惊蛇，以刘尚书他的胆子我认为他不至于如此，我想幕后必定还有人在指使，如果我们轻易动手，他们势必会狗急跳墙，采取极端措施！”
陈明道和侯昊明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领悟到了李光洁的话里的含义，这一刻，他们不由得浑身冰冷。
“那么，李大人，你的建议是？”唐承帝开口问道。
李光洁抬起头看着唐承帝：“陛下，我们定要找出舞弊案的幕后黑手，并且将他绳之以法。但是在此之前，我们不妨先放松一下，让他以为我们没有目标，然后循序渐进。这样，逼他按耐不住，就会主动暴露出来。”
听完李光洁的建议，唐承帝陷入了沉默。半晌，突然轻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们三个的分析，基本与朕的判断不谋而合，不愧是朕的得意门生。只不过，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可就复杂了。”
李光洁拱手说道：“陛下，微臣认为这件事还是要谨慎行事，以防万一。所以我们必须要搞清楚这个案子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然后顺藤摸瓜，把那个凶手揪出来。”
唐承帝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交给你们了，你们务必要将那个幕后黑手找出来！”
“遵旨！”
李光洁对唐承帝接着说道“臣想要，这两位学子协助，暂时就住在我府上吧！”
“准！”
待三人离开之后，唐承帝坐直了身体，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道：“朕这段时日总觉得睡眠不足，脑袋昏昏涨涨的。”
“陛下……”王德海走到唐承帝身边，低声劝慰道，“老奴这就请太医来给您瞧瞧。”
唐承帝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朕休息一会儿便好。”
随后，王德海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今天晚膳吃什么呀？”
唐承帝摇了摇头，说道：“朕哪有胃口再进食啊。算了，你让他们撤下去吧。朕今日就不用膳了。”
“是,陛下。”王德海低声应道
李光洁等人告辞后，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府邸。李光洁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却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来到了书房里。他将下人带过来的书信拿出来，仔细翻阅起来。
看着看着，李光洁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同时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真是一群蠢货。”
很快，李光洁就将自己手中的纸张扔到了火盆里。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屋外走去。他穿过院子，来到了一片宽阔的空地。此时，月光普照，四周寂静无声。只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他走到李光洁身旁，低声说道：
“大人，您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
李光洁微微点头，然后说道：“很好”